就在和聯勝開會選舉的時候,
屯門某處狗舍中,
師爺蘇緊緊的握著電話,煩躁的走來走去,不時的瞄一眼面前的電視節目和牆壁上的掛鍾時間。
狗舍裡豢養的十幾條狼青,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內心的煩躁不安,此起彼伏的嚎叫。
“喂,跟著你好幾天,什麽事都沒有,整日看著你在這裡轉圈圈,我都要發霉了!”
武哥在牆角擺了一排硬幣,百無聊賴的玩著遊戲,用手中的硬幣去砸牆角的硬幣,發出硬幣撞擊啪的輕響。
“靠,沒給你錢啊!有錢……錢拿,還不用做事,有什麽不,不滿意的?”大概是因為心情實在太煩躁,師爺蘇很罕見的在武哥面前表現出硬氣,不耐煩的說。
武哥這個人還是比較敬業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拿了師爺蘇的錢,便重新定位了自己的位置,只要錢不斷,他就當小弟,
並沒有因為師爺蘇態度,而表現出不悅,只是閑聊一般說:
“不是我說你,和聯勝最近江湖大風暴,人人都去選大佬,人人都有機會出頭,就只有你,明明也算是和聯勝後起之秀了,卻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這裡,你這個鬼樣子,到死都出不了頭。”
“那那你這麽能打,為,為咩不拉,拉一隊人馬,爭14K坐館大哥?”師爺蘇反問。
武哥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我這個人呢,有自知之明,論狠論打,當獨行俠保鏢,我OK。若是當大哥,拉一票小弟,我就不得,為咩呢?我貪財嘛,舍不得分錢給下面,邊個能對我忠心啊?
你不同,你是白紙扇來著,吃得就是食腦這碗飯,現在還有我撐你,你為咩不敢啊?”
“就因為我食,食腦,和那些自己以為自己了不起的白癡不……不同,所以才知道水……水有多深,才更不敢……不敢亂來!”師爺蘇沒好氣的說。
“搞不懂你。”武哥搖搖頭,隨手丟飛一枚硬幣,精準的砸在幾米開外的另外一枚硬幣上,
師爺蘇歎了口氣,又看了眼時間和電視,
推了下武哥:“喂喂,問你個問……問題。”
武哥眼皮一番:“那,我是當保鏢,打打殺殺是本職工作,動腦子、當智囊,要加錢!一個問題一萬!”
“好好好!”師爺蘇丟了一疊錢給他,
武哥數了數錢,揣進口袋,
“咩啊?先說好,中學以上問題,我不懂的啊,小學階段的問題,不包對,答錯了不退錢。”
“那,若……若是讓你出賣社……社團,你做不做?”師爺蘇問。
武哥一瞪眼:“草,就這?社團是用來賺錢的嘛,又不是我老豆!若是有錢可以賺,當然可以,江湖上每年這麽多人過擋,換大佬,還不是為了利益出賣社團?草!這也要問,你白混啦!回答這樣的問題,簡直拉低我智商來著!”
“那,那若是不……不一定有好處呢?”
“草!你真白混啦?沒有好處,為咩要出賣社團?因為心理變態啊?!草!這個問題算我白送你的,草,真白癡!”
“不不不,我是說,沒有錢的好處,但……但可以保安……安全!不會坐牢、喪命。”
“草!你果然白混啦!這個問題我簡直都不想回答你了!”
武哥一臉要崩潰的樣子,攤開手說:“命重要還是錢重要,小學生都會答!你問我?!我挑,我真的懷疑收你那點錢給你當保鏢,早晚會受到你的影響,
變成白癡啊!” 說完,一伸手:“為了彌補我受到的傷害,剛才那個問題和這個問題也都要收錢,欠我兩萬,拿來!”
“錢錢錢,就知道錢,若是我死了,你找鬼要錢!”
師爺蘇可能是被罵急眼了,惡狠狠的頂了回去,不過還是拿出兩萬,丟給武哥。
武哥接過錢,認真的數了數,揣進口袋,悠悠哉哉的說:“若不是我死要錢,你敢放心用我?草!教你個乖,社會呢,很複雜,但有時候呢,做人簡單一點更好,不要這也想,那也要,最後死都不知怎麽死。”
師爺蘇看了他一眼,拿出移動電話,一咬牙,發出一段短訊。
……
……
“阿樂。”
“阿樂。”
“我選阿樂。”
富源茶館二樓,一群和聯勝叔伯輩大佬紛紛投出自己的選票,
形式比人強,到了這個地步,即便心裡不支持林懷樂,也不能不選他。
輪到葵青區話事人坦克哥的時候,坦克哥沒有立刻投票,而是說:“阿樂,不管以後和聯勝是不是搞選舉,還是父傳子,但做人都要公公道道,做事都要明明白白,這點你讚成吧?”
坦克是這一代叔伯大佬之中,少數幾個手中還有實權、有地盤、有小弟,混得有頭有臉的人物,
雖然之前和吉米、師爺蘇走得很近,是鄧伯的鐵杆,但此時他開口,講得話又在情在理,林懷樂不能不聽。
“那是當然!”林懷樂點頭。
“好,那我說兩句,你能做到,我便支持你,否則不僅是我,和聯勝很多兄弟都會寒心。”坦克說。
“喂,坦克,你又要玩什麽花樣啊!睜大眼睛看清楚,現在的局面,沒有你一票,阿樂依舊能當選。”串爆拍桌子說。
坦克一向瞧不起牆頭草串爆,看也不看他,望著林懷樂說:
“第一,這次出來選的,還有東莞仔,今日他不在,選完之後,若是他搞事,你能不能壓住?還有,飛機好像也想當坐館!”
串爆大聲接話:“草,飛機算什麽東西?沒腦子的打仔一個,讓他當坐館,帶著大家一起去死啊?”
林懷樂微微一笑,自信說:“這兩個都是我乾兒子,交給我。尤其是東莞仔, 他若亂來,一切損失,我包賠。”
“好!這才像話事人的心胸!”
坦克比了一個大拇指,然後說:“第二,鄧伯死得不明不白,大家都不敢說,今日,我把話挑明,阿樂,你敢不敢說,鄧伯那件事,不是你做的?!”
鄧伯的死,整個和聯勝諱莫如深,大家都不提,不代表不想,
若是真的由一個殺了鄧伯的人來當坐館,的確如同坦克所言,人心不服,早晚又要起風波。
“也好,今日正好說開,各位叔伯,我絕對沒有害鄧伯,若是有,天打雷劈,三刀六洞!”林懷樂說。
坦克指了指整個二樓中間,唯一亮著的一盞燈:“你對著燈火說!”
社團開會,隻亮一盞燈,對著開會的桌子,並不是為了搞得很黑暗,營造出黑社會的氣氛。
涵義有兩層:
一層是,都是自己人,有什麽話,拿到亮出,擺在桌面,說得明明白白;
二層是,舉頭三尺有神明,
這盞燈,便是青天神明,對著燈火說謊,天打五雷轟!
林懷樂抬起頭,眯著眼睛,盯著頭頂的燈火看了片刻,
平靜的說:“我沒有做過。”
“好!我信你!希望你是被冤枉的!”
坦克哥起身,來到二樓的電視前,打開開關,調到了新聞台。
電視裡,是一個幽暗的公寓畫面,
一個肥胖的老人,牽著一條狗,顫顫巍巍的從樓梯深處走來,
畫面不是很清晰,但依舊可以分辨出,這個老人是已經死去的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