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銳仔細端詳著這把純粹由陽氣凝成的匕首。
越看越是心驚。
剛剛沒有特別注意,現在安銳才發現。
這匕首竟然是一體的。
陽氣的結晶也不是沒有。
在傳說中的陽氣礦脈中可以出產,但是安銳卻從沒聽說過陽氣礦脈的蹤跡,可見其珍貴。
目前所見大多是用殘忍邪惡的手法,屠戮壯年男人製造而出。
只是,那一般都是小塊。
幽冥城中賣的就是那種。
安銳見過最大的也就是拳頭大小。
而這匕首毫無拚接的痕跡,等於是在一整塊中雕刻而出。
這得多大啊?
安銳百思不得其解,
此等寶物怎麽可能出現在蘭若寺這小地方,
而且還被人隨手扔掉,讓這小書生撿到。
正在安銳思索之時,突然,陽氣匕首竟然開始溢散點點陽氣。
安銳一驚,難不成有詐?
但仔細一看卻發現,只是陽氣難以維持匕首的形狀而已,如此溢散出陽氣,反而更加利於煉化吸收。
剛好此地沒什麽外人,任由陽氣溢散實在太過浪費,暴殄天物。
安銳便立刻盤坐起來,迅速吸收煉化起逐漸溢散的陽氣。
她隱隱察覺不對,怎麽在書生那裡放了那麽久都沒事,自己拿著卻沒過多久就溢散開來。
但她已經仔細檢查過了,陽氣沒有任何問題,非常精純。
毫無疑問,是鬼怪的上佳補品。
就算是個陷阱,她也要先把誘餌吃了再說。
何況,說不定只是自己用鬼氣觸碰了陽氣匕首的原因呢。
安銳停止了思考,專心致志的煉化起了陽氣。
木屋中的陳夏把玩著金塊,臉上露出了笑容。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你不就入套了嗎。”
和女鬼們白日裡所在的位置不同,他已經淡淡的感知到遠處有一股自己的陽氣在緩緩壯大。
安銳果然沒有頂住誘惑,吸收了匕首中的陽氣。
那就簡單了。
入夜,安銳長出一口氣,睜開了雙眼。
面上的紅潤之色仍揮之不去,
一張俏臉像是雨後初晴怒放的鮮花。
眼中滿是驚喜,
“沒想到這跑腿的差事還有這般好處。”
現在自己只是鬼王中期,要是再來幾把這種陽氣匕首,她修為能更上一層樓。
直逼鬼王后期。
安銳站起身來,卻感知到了不對勁。
皎潔的月光下,陰風陣陣,穿過樹葉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樹木、雜草,房屋、院牆的陰影在月光下拉的老長。
安銳臉沉了起來。
骷髏馬憑空,一躍而出,立在地上,發出唏律律的長鳴。
安銳翻身上馬,一振長槍。
“何方宵小,報上名來。”
卻見樹林之中,一白衣公子搖著折扇在月光的照耀下緩緩走出。
身後跟著紅白相間,鶯鶯燕燕約莫雙十之數的女鬼。
竟然個個都是鬼將巔峰。
來者正是陳夏。
只不過現在的陳夏和剛剛抖如篩糠的慫樣可謂判若兩人。
安銳血色的眸子眯了起來,眼中的難以置信逐漸化為了凶戾之色。
“好,好,倒是我看走眼了,原來你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過,你就這麽自信吃定我了?
就憑這幾十個鬼將?”
安銳冷笑一聲,
雙腿用力一夾胯下的骷髏馬。 幽藍色的火焰爆燃,
地面上浮現出一串燃著火焰的馬蹄印。
藍焰骷髏馬馱著安銳前衝。
鮮紅的短發飄揚,馬兒打出沉悶的響鼻聲。
人似火,馬如龍。
安銳緊緊的貼伏在骷髏馬上,手中攥著已經裹上了一層漆黑光暈的镔鐵大槍。
連胸口的鎧甲處露出了一抹幽壑也不自知。
人馬合一一往無前的直奔陳夏!
擒賊先擒王!
這就是安銳此時唯一的念頭。
安銳生前出生於一位將軍之家,
因為自己的父親一生征戰,受傷無數。
一次不慎,被馬踢蛋後,失去了生育能力。
差點失去後代,所幸當時妻子已有身孕。
但卻萬萬沒想到,生下來的是個女孩。
將軍是個極為狠辣的人,他知道自己沒有繼承人的消息有多麽大的影響。
那些支持自己的人將會猶豫,而自己擁有的權利、財富都會變成一塊巨大的蛋糕。
於是,他當機立斷殺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安銳的生母。
對外稱其是難產而死。
然後對外宣稱安銳是一個男孩。
也將安銳當作男孩養。
不讓外界任何人接觸她,每過一個月就宰一遍她的傭人奶媽。
甚至在安銳成長的過程中,只要是親密點的人,無一人活過第二天。
如同天煞孤星一般。
在這種環境成長,安銳自然而然的養成了自閉的性格。
但俗話說得好,物極必反。
長期以來的壓抑,安銳天生的桀驁不羈卻如同大雪下的麥苗一般,時時刻刻都在積蓄著力量,破土而出。
時刻準備著報復自己的老爹。
為了自己的母親,為了那些枉死的人,為了自己背負的命運。
但是就在安銳如同一個合格的將軍繼承人一般,
準備好了忠於自己的私軍
準備好了武器,馬匹和鎧甲。
準備好了如何設下鴻門宴
但唯獨卻少了主角………
他的父親,因為功高震主,在那個小國皇帝的暗中陷害下,率軍苦戰八日,力竭而亡。
援兵卻在相隔數裡外的沙地中吃西瓜。
這消息和安銳父親的遺書由他的親信跑死六匹馬,趕回皇都,呈給了安銳。
信中說他一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安銳,
讓安銳背負了不屬於自己的宿命,自己向她道歉
安銳養私軍,還有對他仇恨,他都一清二楚。
本想此番歸來,平靜的死在安銳手中,讓她順利接過大旗。
然而可能卻再也沒機會了。
最後讓安銳趕緊逃,皇帝肯定知道斬草要除根,抵禦了帝國的軍隊後,接下來的目標肯定是安銳。
一生不敬天地鬼神,從未低頭的父親向自己認錯。
並且還說出了這般話。
安銳感受到了自己父親深沉的愛。
但是更多的卻是痛苦,難以言喻的痛苦。
處心積慮十余年的一拳,卻打在空氣中。
日日夜夜支撐著安銳的仇恨卻失去了目標。
茫然的安銳轉頭一看,卻發現自己孑然一身。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什麽也沒有,活在世上,也不知有什麽意義。
藏於安銳心底的那股仇恨,徹徹底底的在這一刻轉化為了戾氣。
簡而言之,安銳徹底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