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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惡枉》第31章 茫然青蓮心
  司輕月的丹府內息,本已被《踏血》所蘊戾氣牽引地躁動不安,隱隱有些失控。

  此時,手中所撫琴弦盡數斷去後,那本是凝於指尖的內息頓時便失去了交集,自掌心飛快地回轉於四肢百骸之中。

  片刻,司輕月便覺內腑傳來一陣絞痛,竟是再也收攏不住掌心內息,臥於雙腿之琴,頓時崩裂四散,碎木於司輕月懷中向著四周飛散而出,其胸腹之處的白色內衫瞬間便現血跡。

  那早已被汗水布滿的蒼白臉頰,此時也被飛散的碎屑添上了道道血痕,方才仍自如沐春風的溫顏,現下竟是顯得有些凶狠猙獰。

  斷九於台上見得師弟弦斷之時,心中便已是暗自急道:“師弟方入忘弦境數日,為何他的內力修為竟已能有這般進益。

  師弟之琴,雖不及太古遺音、洛神清音這等名琴,但也可說是一把難得的好琴,若是放在軒門之外,已是可值百金的佳品,可即便如此,這把琴,也已是承不住師弟的《莫問琴心》了。

  若早知如此,自己就該將綠綺交予師弟於這問琴試中撫奏,斷不會出現琴崩曲斷的情形。”

  這般想著,斷九便欲借過海清所負之琴——盈缺,下場送與師弟,好讓他能得以繼續撫曲參試。海清所負之琴,雖未列入江湖十大名琴之中,但其品質卻絲毫不遜於十大名琴,乃是長歌軒海家的傳世之寶。

  此琴比起尋常琴式略小一些,約莫三尺長短,但其琴身之上,卻是鑲金嵌玉,以金玉繪得海上礁石半掩明月之景,琴底龍池右側則以飛白體題有“水滿盈,月盈缺”六字,而左側則對道“窮極盡,或有憾”一句。

  其父海無量將苑主之位傳與海清之時,也同將此琴傳與海清,先前斷九為其所校之琴,便是盈缺。

  可他尚未開口,卻見場中本是盤坐於地的司輕月,突然俯身向前,雙手杵地,一低頭,大口鮮血便自其口中噴流而出,濺得點點血漬於衣襟之間,隨即,斷九便見,其胸腹之處,已是被琴體崩裂之力,擊的受創。

  本想為司輕月借琴續試的斷九,此時卻隻想立即下場,護於師弟身前,為他擋下趙擊嶽琴聲之中所蘊曲力。

  而主試台上,趙擊嶽見得司輕月琴毀嘔血,心中頓感快意,嘴角一揚,便是再不顧琴坊規矩,發狠運起十成內力,想要趕在他人阻攔此試之前,徹底擊碎司輕月那稚嫩的琴心。

  便是事後承得軒主或是李白的滔天怒火,被這二人斬於劍下,那也顧不得這麽多了,只要能為孫兒掃清一切阻礙,那也值了。

  忽又聞得趙擊嶽曲中內力陡增,斷九便再是按捺不住,與軒主對視一望頷首,便欲躍下場去,將司輕月於琴音之中救下。

  其四指之手方才觸得攔間,卻見司輕月那俯首的嘴角,忽得微微揚起,於這彌繞全場的《踏血》曲聲之中,竟還能聞得司輕月發出陣陣冷笑之聲。其聲雖是不大,卻比方才趙擊嶽所奏《染魄》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司輕月方才運息撫琴之聲,眾人尚且未聞,可這冷笑之聲卻是輕蕩於眾人耳際,軒主聞得便即心下一沉,這絕不是司輕月能有之功。

  《染魄》一曲,自己也曾是參習過一段時間,卻終是不明,這其間究竟有多厲害。此時見得司輕月這般,方才有所明悟,先輩為何要將此曲列入禁曲前五。

  司輕月雖不似蠻血族人那般天生血氣盈盛,可卻身負血毒之力,趙擊嶽誤打誤撞之下,選得此曲,竟是諳合此曲之用。

  念及此,軒主心中便是暗想:“若此時由得阿九下去,只怕阿九會顧忌輕月,不願傷他,束手束腳之下,反而累得自己被傷。”見斷九已動身形,便即一把拉住斷九四指之手,說道:“還是我去吧!”

  斷九聞言,便即收回撐於欄間之手,向著軒主正色頷首。

  而這一拉一縮之間,場中司輕月卻已是拔出腰間海天孤鴻,倒托辟邪劍柄,昂首尖嘯起來。尖嘯之聲,盡顯凶戾,一旁的高絳婷竟是被眼前這滿身血跡,雙眼盡紅,卻仍在冷笑不止的司輕月,嚇得縮於海清懷裡,心中直生歎懼:“這...這人真的是瓜猴麽?為何此時竟如羅刹惡鬼一般,讓人心生畏懼。”

  方才司輕月吐得一口鮮血之後,便覺自己,此時猶如每月毒發之時一般,周身如遭萬蟲啃噬,不僅如此,且還感到周身燥熱不已,血液如同燃燒起來了一樣,這絕不是往日裡毒發時會出現的狀況。

  念此,司輕月便欲強忍痛意,轉首向台上的斷九示意:“自己怕是不行了,大師兄,快來救我呀。”

  可當他忍痛緩緩轉首之時,卻忽覺一股熱氣,自胸腹之處蔓延開來,而那噬體之痛,也是漸漸有所緩解。

  於《踏血》琴聲之下,竟還隱隱感到有些興奮,而面上顴骨之處,順著方才被碎屑劃開的傷口,緩緩由嘴角流入口中的鮮血,此時竟是那麽的誘人,竟是讓自己有些忍不住的想要細細品嘗其味。

  當他耐不住心癢,用舌尖輕輕舔嘗了些些血液之後,回味片刻,便即不斷地吮吸著流入口中的鮮血。

  漸漸地,司輕月便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那莫名的興奮之意,隻覺胸中湧出一股怨戾之氣,便是不自覺得將手搭在了腰間所系海天孤鴻之上,昂首長嘯,似是要以此宣泄胸中之氣。

  司輕月嘯畢,便覺眼前似是蒙上了一層血色的霧氣,抬首望向場中,便想尋人戰個酣暢。可放眼望去,場中卻無一人,唯有四角之處,鎮有四尊聖獸石雕。

  司輕月此時,耳邊隻聞得錚錚《踏血》之聲,眼中只見得那四尊血紅的石像,正輕蔑的注視著自己。

  軒主等人,見得司輕月長嘯之後,卻是不斷扭身,向著場中四處望去,也不知他要作甚。但見其雙眼猩紅,神色凶煞,眾人也知,這絕非善事。

  軒主剛欲躍下台去,想將他帶上來給海清看看再說,卻忽見海清將高絳婷於懷中輕輕松開,走上前來俯身於斷九和軒主跟前,低聲淡淡說道:“不急,眼下這般,倒也於他無害,若是他體內血毒能因此得以外泄,反而有利於他。”

  軒主聞言,便急問道:“何以見得?海丫頭,可不能妄斷,你看輕月他,便如同走火入魔一般,若是由之,只怕於他無益。”

  海清微微搖首,又複低聲應道:“此事我已思索多年,輕月他喜劍道勝於琴道,日後若無它遇,只怕難成琴心,入得無盡藏,保住性命。

  我一直在想,可有他法令輕月得解此毒。一直以來,助他抑毒的方法都是治標之法,只是將其體內湧動的毒素盡數抑於丹府之中,卻從未想過能否將其向外引出。

  故而,於年初歲宴之上,我便請得周師伯,動用萬寶樓的人力財力,幫我尋那朱蟾草來,想以此草入藥,看能否將這孩子體內的毒素慢慢引出。

  而眼下輕月這般狀況,便與我所推測其服藥之後的狀況無二,只是尚缺輔藥助其保得神志,若此時下去,將其強行喚醒,反而會致使毒息倒流回血液之中,加重毒性。”

  軒主聽得海清這般言語,倒也安心了不少,既然不是聞曲而致走火入魔,那便應該沒有性命之憂,略略緩了緩心神,便即又複問道:“朱蟾草乃是天下奇草,劇毒無比,伴生於朱蟾出沒之地,若說要以毒攻毒,我倒能明白,但血毒本就是至陽之毒,朱蟾草更是火毒至尊,這般用藥,豈不是火上澆油,於藥理不符。”

  海清聞言,卻是耐著性子向軒主解釋道:“便是因為同屬火性,方能激發血毒往外流出,而且必須是朱蟾草這等奇物,方能有解毒之效,否則便真是火上澆油之舉。

  但此法有一缺陷,便是服藥後,會如走火入魔一般,失去神志,暴戾異常,但可用朱蟾草的根莖製成輔藥,同時服下,即可避免,否則,就只能待他自行發泄後,方能清醒。”

  軒主與斷九聞得海清此法,心中皆是大喜過望,若能如此,便可卸下多年壓於心中的包袱,也不必再強迫司輕月修習琴道。

  兩人正自歡喜之際,卻又聞得海琴說道:“可昨夜寅時,松老傳來消息,周師伯已將朱蟾草送予他手中,但...”

  還未說完,便聞軒主撫手大喜道:“好,好好,如此,輕月再不必月月受苦了,真是太好了。”軒主方聞朱蟾草已是尋得,便已耐不住心中喜意,可見此事,於他心中,是何等要緊。

  但斷九卻是聽出,海清言語間似是有些焦急,待軒主說完,便即問道:“海師叔,可是有何變故?”

  軒主聞言,也是略抑心中之喜,望向海清,只見海清又複續道:“但朱蟾草昨夜卻於翠永居密室之中被人強奪而去,松老傳信來說,共有三人,皆是黑衣蒙面,於醜時潛入翠永居密室之中,欲要盜走此草。

  但松老知曉此草之用,便親自守於密室之中,隻待今日,於問琴試上交予我手中。那三人入室後,雖見松老值守,卻仍未遁去,竟直接出手強奪,據松老信中所言,那三人的武功,不在軒中長老之下,故而松老雖盡力護之,卻仍是難敵三人,被其打傷,奪走了朱蟾草。”

  軒主聞言,心中頓時大急,這等奇草,只怕這世間再難尋得一株,若是就此丟失,豈不等於絕了道路,念此,軒主急道:“松兄可有大礙?他可曾言及,這三人的武功路數,出自何處?既是如此大事,為何不及早說與我知曉?”

  海清雖見軒主如此之急,卻仍是面色淡然,徐徐應道:“松老只是受了些輕傷,那三人似是不想過多暴露,隻想奪走朱蟾草,故而出手不重,只是牽製住松老,便即奪草離去,看不出來自何處。

  但松老說,其中一人身形,他看著有些熟悉,似是軒中之人,我得到消息後,便去告知先生,先生說他或許知道是何人所為,讓我不必聲張,安心等他回來便是,我方才聽聞軒主您與阿九提及先生不在此處,便以為您已是知曉此事,未向您再複言及。”

  軒主聞言,卻是大驚,忙即低聲說道:“卯初之時,太白兄匆匆趕至天琴殿,隻與我說,軒中或是有人生變,他要外出前去探明此事, 讓我不用再去尋他一同迎接兩位坊主,觀禮問琴試,卻未言及朱蟾草之事...”言至於此,軒主卻已明曉,這兩件事,本就是一件事,松老口中那熟悉之人,或許就是這生變之人。

  念此,軒主便即止住話頭,又複低聲說道:“既如此,我們靜待便是,此事事關重大,切莫與旁人言及。”說著,軒主便向高絳婷及雷變之處瞥去。

  斷九與海清聞言,也是正色頷首,隨即,海清便又回至高絳婷身旁。高絳婷見海清與軒主及斷九低語半晌,隻道是三人商議司輕月之事,便即向海清問到。

  海清見高絳婷相問,只是淡淡寬道司輕月並無大礙,讓她不必擔心,高絳婷再是相問,海清卻只是望向場中,不再相應。

  而公孫姐妹見得軒主忽喜忽憂,也即向軒主問道,可是有事,是否需要七秀出手相助。軒主只是輕笑著推說是軒中弟子犯了些小事,倒也算不得什麽,又複相謝二人後,便也轉身向著場中看去,不再言語。

  唯有雷變,卻仍是立於一旁欄前,神色平淡地望著司輕月於場中胡亂奔走,並未出言相詢。

  眾人於這默然之中未待多久,便見司輕月忽然提劍而起,向著西台之角的白虎石像縱身躍去,於其凌空之際,青蓮劍意便是瞬間灌注劍身,只見他使出一招問蓮二式——登樓,便向著虎首之處刺去。

  劍尖方才點及虎首,台上觀試弟子便見眼前石虎之首,瞬間爆裂而開,飛散的碎石狠狠砸向了一些靠前的弟子,西台之上,痛呼聲頓時響做一片。而那白虎,也隻余得無首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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