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來說說,這兩個怎麽就成一個意思了?”馬哨直視著鹿手,語氣並不是很和善。
鹿手被他這麽一盯,氣勢頓時弱了不少。不久前的決鬥歷歷在目,甚至他臉上的淤青還沒消除呢,他這輩子都忘不了那仿佛被吊著打的可怕回憶。
因此盡管對馬哨有著本能的抵觸,他的語氣還是瞬間收斂許多:“反正不都是去眠熊氏族嗎,一個地方。”
“地方一樣,事情便一樣嗎?”馬哨又問道。與人爭論時,多問少答,便能佔據極大優勢。
鹿手登時就不知道該怎麽接了,半晌沒有說話。
馬哨收回目光,繼續說道:“城市和氏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事物,它們的規模就大不一樣,氏族最多兩三百人,城市最少幾千上萬人,多的甚至可以達到上百萬人。”
“百萬人!”
“沒錯。比如英國人的倫敦,就有超過百萬的人口,比所有部落的阿帕奇人加起來還要多幾十倍。”馬哨說。
“人多力量大,一座城市的建立會讓我們變得更加富有和強大。遷移當然要花費時間精力,但相比於城市帶來的好處,這點代價根本不算什麽。”
一個老者遲疑地說:“可是那麽多人聚集在一起,萬一野牛不夠怎麽辦?”
馬哨回答道:“眠熊城附近野牛群豐富,河裡的魚蝦也很多,我們現在既捕野牛,也捕魚蝦,小麥、玉米也已經大面積種植,第一批小麥即將收獲。”
“另外,我們還可以向白人購買一些糧食。所以糧食不是問題。”
“向白人購買?”
馬哨:“眠熊城控制了一個白人小鎮,這為我們提供了許多便利。通過這座小鎮,我們可以以正常價格從白人世界購買各種常見物資,包括糧食。”
眾人聽了更是稱奇,頗有腦洞大開的感覺。
畢竟按照阿帕奇人過往的套路,對白人小鎮的處理方式基本上只有屠殺和劫掠兩種。
他們既不能控制住自己仇恨和貪婪,也不能控制住白人的反抗和逃跑,更對白人的種種技術積累一無所知。
反向殖民這種操作,根本就想都沒有想過,遑論實踐。
人們仍然有所顧慮。
“……平原部落已經在這裡生活了上百年,遷移恐怕會觸怒祖先的意志啊。”有人說。
下雨天笑著說了句:“放心,不會的,我以大祭司的名義向你們保證。”
他作為大祭司,沒人比他更懂宗教。至少,沒人比他更有發言權。
頓了頓,他又說:“而且你們也許還不太清楚,科曼奇人最近有向我們挑釁的意圖。科曼奇人如果真想發動戰爭,我們提前集結起來,也方便應對。”
眾人終於不再表達反對。
馬哨便道:“我們稍微準備一下,過兩天就前往眠熊城。”
“另外也告知其他氏族,讓平原部落下屬的所有氏族都盡可能遷往眠熊城,如有氏族不能遷往,也必須派酋長或薩滿當面與我說明情況。”
大約十天后。
馬哨帶著六百余人回到了眠熊。
這六百多人當中,除部落之外,還有兩個氏族的人口。兩個都是附近距離不遠的氏族,得到命令後直接就跟著馬哨一起出發了。
隨著這批人馬的加入,眠熊氏族的人口一舉突破兩千。這個規模,說不定已經是堪薩斯最大的人類聚居點了。
在抵達眠熊之前,人們或多或少有一些顧慮,但當看到這裡繁榮熱鬧的景象,
大多數人都安心許多。 諸多正在修建或已經完工的木製房屋,整潔有序的區域規劃,以及視野遠處的大片農田,更重要的是人們臉上的笑容。
總而言之,這裡充滿了欣欣向榮的氣息。
抵達後,安排新族人居住之余,馬哨的首要工作自然是召集議事會,正式將“眠熊氏族”改成“眠熊城”,同時調整人員設置。
“從此以後,我們就只有部落,沒有氏族了。這裡也改為‘眠熊城’。”馬哨手拿講稿,對著參加會議的大約七十人說道。
“改為眠熊城之後,氏族議事會相應改名,同時增加十四名新成員,職責也有所更新……”
“此前的六個部門,種植部、婦女部、牛馬部三部保留在眠熊。另外再增設一部,建屋部,專門負責房屋建造。眠熊城共設四部。”
“薩滿部、文字部、軍武部則歸屬部落,人員與職責大體不變。”
“眠熊城設置城市酋長,簡稱‘市長’,管理城內四部,市長由大酋長任命,現由石鴉擔任。”
石鴉聽了不由問道:“我當市長, 那薩滿部呢?”
“薩滿部當然是交給下雨天。”馬哨說道。
隨後他繼續讀著講稿:“設置部落議事會,參考原先的眠熊氏族議事會,但成員只有十人,且不會大幅增減,成員包括六部部長,三位百夫長,以及眠熊市長。”
馬哨將制度做了一番調整,比以前稍微正式些,但依然較為粗糙,畢竟即使到現在,他治下的人口也才不到2200人,本質上還是個大村子。
隨後他又認真詢問了玉米和小麥的情況,糧食很重要,人口激增後更是如此。
而與糧食對應的另一端也極為重要——廁所。
在馬哨看來,沒木屋暫時可以住帳篷,但沒廁所卻不宜野外解決,這既不體面,也不衛生,也不經濟,畢竟糞便還要收集起來做肥料呢。
此前眠熊氏族也修了公廁,不過眼下又來了六百多人,而且近期肯定還會有幾百人從其他氏族陸續趕來,現有的廁所自然是不夠的。
所以建屋部正式成立後的第一項任務就是修建公共廁所。
旱廁。
旱廁很簡陋,但考慮到阿帕奇現有的施工水平以及迫切的廁所需求,這是最好的選擇。
其實也不算簡陋,馬哨回想前世90年代的農村,家家戶戶也都是旱廁。甚至二十多年後那個為“奧利給”賦予了名詞屬性的事件,發生地也是在旱廁。
他還有一項工作需要盡快搞定,就是查清到底是誰聯系了科曼奇部落。
事實上這並不難查,雙狼氏族那點人,稍微打聽打聽,就知道是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