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今天怎麽回事?切磋這麽久?”

　早練結束的時候，雲汐疑惑的看著蕭泠鳶和葉念寒。

　這兩人的氣息都有些紊亂，剛剛也是好好的比劃了一番。

　葉念寒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因為蕭泠鳶的小動作而吃味了，便只是說道:“難得突破了，就測試了一下。”

　雲汐點點頭:“感覺如何?”

　“小鳶挺厲害的。”

　葉念寒深深的看了一眼蕭泠鳶，蕭泠鳶心虛的轉移視線。

　“好了，先吃個早餐吧，這幾天大家也不用再閉關，乾脆一起接點任務，借助戰鬥穩固一下境界。”

　“好。”

　“嗯，那我先去叫下紅菱。”

　雲汐上樓，在蕭泠鳶房內沒看到紅菱後，便回到了自己房間，小丫頭縮在被窩裡，睜著眼睛，沒有起床，就這樣又乖又懶的躺著。

　“紅菱，起床了。”

　雲汐走到床邊，對著雲紅菱說道。

　“嗯……”

　小丫頭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張開雙臂，想要雲汐幫她換衣服。

　“衣服要自己穿，忘了嗎?”

　雲汐將她的衣服遞給了她。

　“哦……”

　紅菱將衣服拿起，自己換了起來。

　雲汐一邊看著她換衣服，一邊說道:“等下讓阿琪姐姐帶你去未央堂檢查身體，我就不跟過去了，怎麽樣?”

　紅菱的腦袋從領口伸出，雙手還沒穿進去，一雙亮紅色的大眼眸子靜靜看著雲汐。

　“……知、知道。”

　雲汐欣慰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到時候要聽阿琪姐姐的話，如果有不舒服，就跟她說。到時候也許會有人欺負阿琪姐姐，到時候呢，你就……”

　“……嗯。”

　換好了衣服，又洗漱乾淨後，雲汐才帶著她下樓，客廳裡依舊飄著淡淡的粥香，眾人喝著粥，對陸琪的廚藝讚不絕口。

　……

　……

　俞譚嶂，俞譚寺。

　依舊是那座偏殿，依舊是那個地下通道。

　俞道坐在地下通道最深處的石屋內，面前的桌上，擺著一面鏡子。

　在天靈大陸步入科技時代之前，混靈界最常用的傳訊道具便是鏡子。

　在不同的鏡中刻畫互通的陣法，便可使相隔極遠之人也能相互聯系，不過這種傳訊道具十分難以製作，一般的靈者都很難擁有。

　如今俞道面前便有一個。

　他站起身，伸出手，將靈力注入鏡中，鏡中浮光閃現，陣印凝結，隨後薄霧朦朧下，一道黑影出現在了鏡中。

　俞道站起身，對著黑影行了妖族特有的禮儀:“屬下俞道，見過大人。”

　“何事?”

　鏡中傳來一道粗獷的聲音。

　俞道說道:“我被發現了。”

　鏡中的黑影沉默半響，道:“細說。”

　俞道便將昨日的事件原原本本的敘述出來。

　“愚蠢！”

　他話音剛落，鏡中便傳來一聲怒斥。

　“居然因為這種事而暴露，簡直是愚蠢、丟人至極！”

　俞道低著頭，不敢反駁。

　鏡中的黑影在怒罵了一頓後，也漸漸平靜下來。

　他的聲音恢復沉穩:“發現你們的，是何人?”

　俞道說道:“她叫雲汐。”

　“雲汐?”

　鏡中的黑影卓思片刻，想了起來:“是那個在天靈賞奪冠的女子?”

　天靈大陸每年都會有天靈賞，但俞道知道他說的是雲汐那一屆。

　因為那是天靈大陸有史以來最強的一屆學員，即便是其他兩方大陸，對此也關注頗多。

　俞道說道:“是的大人，正是那個女子。”

　黑影語氣中帶著疑惑:“那不過是個年過二十的毛丫頭，她是怎麽發現你的身份的?”

　“屬下不知。不過，她既然能有那般神奇的功法，想來應該有不少的神奇手段。”

　俞道頓了頓，又道:“而且據屬下所知，天靈盟內的高層內有人對她極為愛護。”

　青嬋事件在天靈郡內鬧得不小，俞道是為了尋人而來，在消息方面自然是有著獨到的渠道。

　黑影問道:“她將此事告知天靈盟了?”

　“並未如此，她幫我們保密了，不過也提了兩個條件。”

　俞道將雲汐提的條件告訴了他，黑影再度沉默。

　“我知道了，此事你暫且無須在意，但之後行事須更加低調。若是出事，即便是我親自來，也未必保的下你。”

　俞道低頭:“屬下明白。”

　鏡中的薄霧逐漸消散，黑影也隨之消失。

　俞道這才坐回椅子上，長長呼出一口氣。

　……

　……

　在俞譚寺發生這一切的時候，陸琪已經帶著紅菱來到了未央堂。

　“陸琪師妹，你今日怎得來了?”

　陸琪剛到未央堂，便有堂內的師姐和她打招呼。

　她牽著紅菱的手，小聲說道:“我帶她過來檢查一下身體。”

　師姐看向她身後的紅菱，露出驚訝的神情:“哦?今日居然是你帶紅菱來檢查。”

　陸琪不好意思的低著頭:“雲汐……她有些忙。”

　師姐也是知道陸琪和雲汐都是從祈封高校出來的，笑道:“都一樣，你帶她去二號樓吧，張師姐她們會給她檢查。”

　“張……張師姐?”

　陸琪不知為何表情僵了一僵。

　那位師姐也反應了過來，忙說道:“我陪你一起去吧，她不會刁難你的。”

　陸琪低著頭，看著抬頭望著自己的紅菱，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她對師姐說道:“沒事的，我帶紅菱過去吧。”

　說完，她牽著紅菱往二號樓走去。

　師姐在原地駐足了片刻，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開始自己的工作了。

　陸琪牽著紅菱，一路來到二號樓。

　在天靈大陸內，鮮有人會進行染發，因為這很容易會被誤以為是妖族。

　因此，紅菱一進二號樓，便顯得格外奪目，一雙雙目光看過去，看到陸琪和紅菱之後都是一笑，招招手道:“紅菱，今天怎麽不是雲汐姐姐陪你來啊?”

　紅菱拉著陸琪的手，看著這些姐姐，沒有說話。

　陸琪對著這些師兄師姐行禮，帶著紅菱向一間辦公室走去。

　在辦公室前稍稍頓足了片刻，陸琪深吸一口氣，敲響房門走了進去:“張師姐，我帶紅菱過來檢查了。”

　辦公室內的女子正在看著資料，聽到陸琪的聲音，抬起頭，眉頭一皺:“怎麽是你帶她來的?”

　張師姐全名張夏，加入天靈盟已有十年時間，如今在未央堂內堂工作，境界不高，但醫術了得。

　她除了是天靈盟未央堂成員之外，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天羅郡張家長女。

　張峰便是她的親弟弟。

　當年在天羅郡，張夏是見過陸琪的，當時她就十分討厭陸琪，覺得這個女人根本配不上張峰，偏偏張峰還將她視為禁臠。

　而在張峰死後，陸琪選擇了轉學，張夏得知之後便更厭惡陸琪了，甚至一度懷疑陸琪在風雲郡有別的男人了，為了逃脫張峰而和設計殺了他。

　所以在未央堂中見過陸琪之後，張夏經常對她百般刁難，一度評價她為不乾淨的女人。

　而陸琪自己因為張峰的緣故，對於張夏也十分的畏懼，再加上本身的自卑，連解釋都不曾解釋。

　她不敢看張夏的眼睛，只是低著頭說道:“雲汐今天有事，就讓我帶紅菱過來檢查。”

　張夏冷笑一聲:“我還以為你是來檢查自己的身體呢。”

　陸琪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呵！天天就知道裝可憐。”

　拋開陸琪和張峰的淵源不談，張夏本身對於這種可憐兮兮的人就格外討厭，尤其是看到堂內其他人對陸琪呵護有加的時候。

　張夏見陸琪對於自己的嘲諷不做任何回應，便將目光鎖向了紅菱，像紅菱這樣如瓷娃娃般可愛的小丫頭，即便是她也喜歡的很。

　她說道:“紅菱，來，姐姐帶你去做檢查，別跟這個女人一起走。”

　紅菱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陸琪。

　陸琪微笑著看著紅菱，說道:“沒事，去做檢查吧。”

　紅菱眨眨眼睛，然後抓緊了陸琪的手。

　這樣的舉動讓張夏和陸琪都是一愣。

　陸琪手臂微顫，笑容相比剛才，變得更加真實了。

　“那我陪你去吧。”

　張夏眼神一冷:“陪什麽陪，檢查室不是什麽人都能進去的，尤其是你這種髒女人。”

　她沒有刻意壓製自己的音量，張開的大門將她的聲音傳了出去，不少人都偷偷看了過來。

　陸琪一直低著頭，臉色逐漸蒼白。

　“哼！”

　張夏冷哼著走來，伸手去抱紅菱，打算直接帶著她去做檢查，結果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紅菱不光避開了她的懷抱，還伸出右腿，在她小腿上輕輕一踢。

　來自紅菱的這一腳並不重，踢在張夏身上甚至都沒什麽痛意，但在外面如此多同僚的偷看下，這就像是一個冰冷的巴掌，狠狠抽在了張夏的臉上，讓她顏面盡失。

　看著那些驚詫的目光，張夏隻覺得自己受到了無數羞辱。

　她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她沒有將這份憤怒傳遞到紅菱身上，反而是轉移到了陸琪這。

　張夏死死盯著低頭的陸琪，面如寒霜。

　忽然，她蹲下身來，對紅菱說道:“紅菱，你知道姐姐為什麽讓你不要跟她在一起嗎?因為她……”

　“不要說。”

　陸琪第一次打斷了張夏的話，她以哀求的眼神看向張夏，低聲的乞求道:“求求你，別跟她說那些……求求你……”

　“呵！”張夏完全沒有顧慮她的感受，正要繼續跟紅菱講述陸琪以前的事跡，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幾句對話聲。

　“唐姨，在天靈盟內，如果外堂弟子打了內堂弟子，會如何?”

　“視情節而定，輕則罰俸半年，記過一次，重則罰俸三年，剝奪進入內堂的資格。”

　“那如果內堂弟子欺辱外堂弟子呢?”

　“嗯……這個嘛，輕則罰俸兩年，記過一次，重則取消內堂弟子身份。”

　“原來如此。”

　短短的對話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雲汐和唐小殊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裡。

　辦公室內，陸琪和張夏也是看了過來，後者見到唐小殊，立馬站直了身子。

　正要行禮問好，卻見唐小殊身邊的雲汐默默走上前來。

　“啪！”

　清亮的耳光在二號樓回蕩，久久未散。

　在場的眾人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當然，最震驚的還是張夏本人，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經歷了什麽。

　她睜大著眼珠子，看著雲汐:“你……”

　她才剛開口，雲汐便搶斷了她的話:“你不用問我，我就是故意的。”

　說完，她看向了一旁的唐小殊。

　唐小殊淡淡的說道:“靈影堂外堂弟子雲汐毆打內堂弟子張夏，情節尚輕，罰俸半年，記過一次。內堂弟子張夏多次出言侮辱外堂弟子陸琪，情節嚴重，罰俸三年，記過兩次，停職半年。”

　唐小殊的聲音就像是秋日的風，輕輕拂過每個人的耳邊，所有人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雲汐……這是來給陸琪撐腰了。

　雲汐只有第一次來未央堂的時候是有唐小殊陪同的，那次雲汐去的是療養院，並非二號樓，包括張夏在內，其實大家都並不清楚雲汐和唐桂督的關系。

　直到今日。

　唐小殊說完了懲罰後，還頗為公正的問了句:“你們可有異議?”

　雲汐老實說道:“弟子無異議。”

　張夏此時整個人還處在“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什麽了?”的靈魂三問狀態，直到唐小殊那平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才明白自己經歷了什麽。

　喉嚨乾涸，她身軀顫抖，低著頭道:“弟子……無異議。”

　唐小殊點點頭:“既然無異議，那你便收拾一下東西回去吧，停職的半年時間內，會有人接替你的工作。”

　張夏張了張嘴，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可話到臨頭，終究只是短短的一個字:“……是。”

　一切發生的太快，張夏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的機會，從挨那一巴掌開始，她到現在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不太明白怎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回身走向辦公室，簡單的收拾了下東西，就這樣離開。

　在經過雲汐身邊的時候，她與雲汐深深對視了一眼。

　雲汐臉上掛著絕美的笑容，靠近她，低聲說道:“未央堂內女子比男子多，張師姐，你說，如果大家都知道了張峰的為人，所行罪惡，那最遭殃的人會是誰?”

　張夏腳步一頓，臉色猛地化作蒼白。

　死人是沒辦法再承擔罪惡的， 活人才需要背負一切。

　雲汐聲音清越孤冷:“你以為陸琪是不乾淨的，但實際上，真正髒的，是張峰，還有你們張家。陸琪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報復你，但你不妨猜一猜，我和她是不是一樣的人?”

　張夏瞳孔顫抖著，唐桂督就在一旁，她甚至不敢對雲汐發怒。

　很快，雲汐的聲音開始在大堂內回蕩:“張師姐，剛剛失手冒犯了你，真是不好意思，我跟你道歉，對不起呀！”

　雲汐語氣誠懇，眼神卻格外銳利。

　張夏想要邁腿逃離，然而唐小殊的視線就落在她的身上，讓她怎麽也不敢亂動。

　終於，在未央堂內眾多同門的注視下，她對陸琪彎下腰:“陸琪師妹，之前……是我言語不當，我向你……道歉，對……對不起！”

　這一刻，陸琪抬起了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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