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不是開玩笑麽！”

　狠狠用力翻了個白眼，秦牧陽肺子差點都快給氣出來了。

　李雲洛和鍾老兩個人，已經把他們所有的想法都跟秦牧陽說了一遍。

　而作為旁觀者的羅迪，整個臉色，此時卻已經慘白得嚇人。

　他這回，是真的害怕了。

　其實要說苦，鍾老的這些“魂魄”真可以算是命運坎坷。

　作為一個個隻醉心於學術的科研人員，和一群情商才不過幾歲孩子的生化人，他們因為觸犯了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禁忌”而被迫害，被追殺。

　羅迪害怕的並非馬斯隆公司的慘無人道，而是之前他經歷的那些“洗腦”幻象，竟赫然就是這些生化人們每次要經歷的事情！

　生化人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應該製造些什麽“恐怖”的場景。

　在他們眼裡，自己所經歷的那些事情，已經算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情況了！

　羅迪害怕得是，何守志，甚至自己的妹妹，是不是都在無時無刻不經歷著這些東西！

　“不、不行，我一定要趕快找到小柔，不能讓她再受這樣的痛苦！”

　整個人都快瘋了，羅迪一雙拳頭都已經開始“劈劈啪啪”的攥緊了起來。

　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他可足足經歷了幾十次之多！

　如果要說誰能對生化人們感同身受，那無疑，非他莫屬！

　“怎麽不行呢?”

　只不過此時，很明顯鍾老和秦牧陽這邊已經深深的陷入了“學術探討”之中，根本就沒空理會那邊心急如焚的羅迪。

　“這些靈魂不能獨立在外面呆太長時間，所以這麽多年，我們四萬八千魂只能輪流使用這一百多具偷來的表骸。

　但眼下靈魂已經越來越多了，這些表骸的數量明顯不夠，我就是想用這‘序列共振儀’讓幾個靈魂能同時在一具表骸中休息，都是量子震蕩，只要共振得好，怎麽就不行呢?”

　鍾老專門致力於人類靈魂研究，對於自己的理論簡直不要太自信。

　“兒戲！開玩笑！放屁！”

　可是秦牧陽儼然已經快氣瘋了:

　“老鍾，你這是想的什麽餿主意?想當初你在‘一體多魂’的研究中得到進展了麽?有成功的一副身體容納多個靈魂的案例麽?”

　“那不是因為人類的靈魂有排異性嗎！”

　鍾老的驢脾氣也上來了:

　“這表骸是你研究的，你自己最清楚。

　我已經驗證了只要兩個人的靈魂震蕩同步，就會在特定條件下達到‘同知同覺’，‘心意相通’的感覺。

　用這種理論，讓多個靈魂共振到一具表骸裡怎麽就行不通?”

　“那你共振的時候兩個靈魂進入到同一具身體了嗎?”

　秦牧陽真是都懶得吐槽了。

　“老鍾啊，當年你因為不肯做人體實驗，所以很多假想都無法遞推，這一點我佩服你。

　可你這紙上談兵，想當然的毛病怎麽就一點沒改?

　你的那個實驗我早就完善了，量子共振的確能讓兩個人同感，甚至我能讓一個人體內同時存在兩個人的思維。

　但這並不代表著一副肉體就能容納兩個靈魂。

　表骸的兼容性是我放棄了很多人類的特性而製作的，就是為了容納單純的納米原蟲序列。

　現在你這幾千靈魂都有著自主思維，要是硬往一個身體裡面塞，百分之百的結果就是人格混亂，然後永遠都分不開！”

　關於學術上的研究，秦牧陽從來不會讓任何人，堅定的訴說著自己的意見。

　“可那你說該怎麽辦?難道就讓他們就這麽消散嗎?”

　忽然，仿佛觸動了什麽心結一樣，鍾老突然變得異常激動，甚至老眼中隱隱的，竟泛起了一絲波光:

　“這些孩子，可都是受盡了折磨和委屈的好小子，你見過他們知道自己要死之前，甘願舍身為家人斷後的悲壯嗎?

　你見過生化人在知道自己要遺忘戰友時的眼淚嗎?

　你見過......他們在得知自己只因為堅持正義而被屠殺後，那種茫然無助的眼神嗎?”

　鍾老的聲音都已經顫抖了。

　“秦向天，以前你就總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說老子是貪生怕死。

　可老子要不是硬撐著這一口氣不斷，能讓這麽多好孩子們，又多堅持了這麽多年嗎?

　他們沒死在馬斯隆公司的槍口下，沒死在自己同事的出賣下，直到今天，卻要死在這莫名其妙的山洞裡，死在老子特麽技術不行的手上！

　你真忍心看著他們，因為謙讓一具表骸的使用權而自殺身亡嗎?”

　“......”

　鍾老的一聲咆哮，狠狠回蕩在空曠的山洞裡。

　秦牧陽張了張嘴，這回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望著這倔老頭無助而又自責的模樣，秦牧陽的眼皮微微跳動，足足過了許久......

　“哼，承認自己技術不行就好，知道自己的缺點，以後就別太倔！”

　仿佛真是斥責一樣，秦牧陽硬生生板著臉猛一轉身，卻不禁狠狠眯了眯眼睛:

　“好了，說來說去，不就是讓我幫你收容這幾千殘魂麽?我有辦法......”

　“什麽?你有辦法?”

　一句話出口，不但鍾老，就連旁邊的李雲洛都不禁瞪圓了眼睛。

　卻只見秦牧陽沒好氣的狠狠甩了一下頭，隨即直接望了望天空:

　“辦法是有，但是不可能在這完成。

　想要真正承載下這麽多靈魂無非兩種辦法，一種是弄來相同數量的表骸，不過很明顯，你們沒那個能力。

　所以，我們只能退而求其次，讓意識數據化，用計算機承載。”

　秦牧陽說著話，再次轉回頭來。

　不過此時他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初，根本看不出剛才發生了什麽。

　“哈?計算機?”

　可這一下，鍾老壽眉一挑，頓時不幹了:

　“秦向天，你特麽別開玩笑了，唬老子不懂呢?

　能夠數據化的只能是意識，他們可是實打實的人類靈魂，你如果貿然把他們都數據化了，搞不好弄出來的就全程機器人了！”

　鍾老本身就是做這個出身的，怎麽能不知道其中的弊端?

　“哎呀，嚷什麽嚷什麽?”

　可眼見著鍾老這副模樣，秦牧陽真是沒好氣的一翻眼皮，剛剛升起的一點同情心頓時又被一股惡氣給頂沒了:

　“你還真是不學無術，誰告訴你數據化就一定會打破他們原有結構了?

　靈魂不是不可以數據化，只不過一個完整的靈魂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普通的計算機根本沒辦法完全計算儲存。

　所以，我要選擇的計算機就是——量子計算機！”

　“......”

　秦牧陽一句話出口，下意識還炫耀性的揚了揚小臉。

　可鍾老就這麽張著大嘴，愣柯柯的盯著秦牧陽，足足良久......

　忽然！

　“放你娘的屁！”

　鍾老狠狠大罵一聲:

　“量子計算機?那玩意現實中存在嗎?恐怕幾個原型機現在還躺在實驗室呢吧?

　退一萬步說， 就算有現成的，現在全球的量子波動恐怕都在馬斯隆公司的監控范圍內，如果一旦有異動，人家那邊肯定知道，難道我們還能扛著量子計算機跑路嗎?”

　“哎呀你看你看，又開始想當然了不是?”

　就知道對方一定會這樣一驚一乍，秦牧陽眉梢微微一挑，可緊接著，臉上卻已經徹底浮現出了一抹，炫耀式的笑容:

　“誰告訴你，這世界上就沒有能用的量子計算機了?

　還有，你不懂不代表沒辦法，誰告訴你我就沒辦法......屏蔽馬斯隆公司的追查了?”

　秦牧陽臉上的笑意，已經徹底開始，綻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