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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夜向前》第一百五十九章 殺回老家
馬曉冰聽到孟錦桂這些曲折的往事,也是不勝唏噓。接連敬了孟錦桂幾杯酒,說:“沒想到這些年你這麽難,這麽不想辦法給我們聯系呢?”

孟錦桂說,“這才哪裡到哪裡哦,更曲折的故事還在後頭呢。”

大家又立著耳朵聽孟錦桂繼續講他之後的故事。

就在孟錦桂給段麗蓉找了專業的老師,繳納了上課的費用之後,他就搬到倉庫,專心做起銷售來。

事情開始還是很順利的,沒想到到事情壞在貨物出了質量事故。他們從浙江幾家小廠拉了一批高壓鍋,貨賣出去不少,但是接二連三的出事故。最嚴重的一次事故,將人家一個家庭主婦全身80%的燙傷。事情反饋到工商行政管理部門和質量管理部門後,大家聯合調查,就將老板的貿易公司一鍋端了。

孟錦桂跑得快,沒有被抓住。老板被抓了之後,又是罰款,又是賠錢,前期掙的錢,也差不多全部花光了。幸好只是經濟犯罪,沒有坐牢。

老板也是條漢子,出來之後又找到了孟錦桂,兩個光棍漢買了一件啤酒,切了點涼菜鹵菜,找了個爛尾樓,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場酒。

孟錦桂對老板說:“進哥,很抱歉,讓你受苦了,我卻躲了。”

老板黃進對孟錦桂說:“也沒什麽,本來我就是這公司的法人代表,我不去誰去呢?”

孟錦桂說:“大家在一起做事情,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但是,進哥,我也不瞞你,我身上有事,所以不敢被抓。”

黃進一驚,說:“你身上有什麽事,莫不是殺人在逃吧。”

“那倒不是,不過也是傷了人的。”於是,孟錦桂便給黃進講了自己怎麽來到北京的緣由。

黃進一聽,拍了拍孟錦桂的肩膀說:“兄弟,如果我是你,說不定會把那孫子弄死的。你這個事也不是好大一個事,等咱哥們翻盤之後,我想辦法幫你擺平。”

孟錦桂拿起地上的啤酒,用牙齒咬開瓶蓋,跟黃進碰了一下瓶子,仰頭吹空了一瓶。

“啥都不說了,好大哥。我跟定你了,今後你指哪兒我就打那兒。”

黃進點點頭,對孟錦桂說:“這事出了,咱們公司是黃了。我手上暫時也沒有錢了,我需要回老家一趟,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咱再弄點錢來,乾點其他的生意。”

孟錦桂說:“我聽進哥的。不過走之前,我要把我妹安頓好。”

在黃進面前,孟錦桂把段麗蓉說成是自己認的妹子。黃進對此也未置可否,說:“應該的,你先去安頓你妹吧。我們後天出發回浙江。”

黃進說完,又從身上摸出一疊票子,大概有一兩千元的樣子,都交給了孟錦桂,說:“別讓咱妹受委屈。”

孟錦桂推辭不要,但黃進有些生氣了:“你大哥即使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也絕對餓不死,你放心,我只要回到浙江就能想到辦法了。”

孟錦桂隻好收下這些錢,跟黃進約定了後天啟程的準確時間和碰頭地址,然後去找段麗蓉了。

段麗蓉還不知道孟錦桂發生了這件事,見到他開心極了,飛撲過來抱住他:“哥,這幾天你跑哪兒去了,人家都沒見著你……”說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孟錦桂心頭忽然就痛了起來,他真把段麗蓉當成了親妹妹:“這麽大了還哭,羞不羞?別哭了,哭壞了嗓子,可就唱不了歌了。”

段麗蓉嬌羞地把臉在孟錦桂身上抹了起來,“人家這不是幾天沒見你了,想你了嗎?”

孟錦桂說:“蓉蓉,哥這次還要出去一段時間,你就好好跟著老師練習。

哥也不知道好久能回來,總之,哥走後,你一定要自己照顧好自己。”段麗蓉一聽,眼淚又掉了下來:“你這是要拋下我了嗎?不,如果你走,我就跟你走,我也不考了。”

孟錦桂將段麗蓉猛地拉到自己面前,神情嚴肅地望著她:“蓉蓉,你的理想是什麽?不是能在藝考考中嗎?你怎麽能輕易就放棄了呢?”

段麗蓉可憐兮兮地說:“可是,可是……”

“可是什麽?要是沒有遇到我,你就不來參加藝考了?如果你是一個這麽容易就放棄的人,我也不想再理你了。”孟錦桂有些生氣。當然,這是他硬起心腸裝出來的。

“哥,我聽你的,我繼續學習,參加考試。我一定要考上中央音樂學院。但是,你要到哪兒去總要告訴我,別讓我擔心好嗎?”段麗蓉哀求道。

“哥告訴你,哥要跟老板一起去浙江考察市場,等我們回來,說不定哥掙的錢更多了,你就更不用擔心你爸媽不讓你讀中央音樂學院了。”盡管對此去浙江的前途沒有把握,但是孟錦桂還是裝起很有信心的樣子,對段麗蓉說。

孟錦桂將黃進給他的錢和自己還剩下的錢,湊夠了五千元交給段麗蓉,對她說:“你看你這段時間都瘦了,營養不夠,哪裡有力氣唱歌。別苦著自己,該吃吃,一定將身體養好。”

段麗蓉說:“哥,我哪裡用得著這麽多錢。你出去更需要錢,這些錢你留著用。”

孟錦桂說:“哥畢竟是個男人,到哪裡都能想到辦法。倒是你一個人在北京,如果身上沒有點錢,你讓哥怎麽放心呢。”

兩人推辭了一番,最後,段麗蓉還是收下了孟錦桂留給她的錢。兩人依依不舍地告別。

孟錦桂簡單收拾了一些行李,跟黃進聯系上以後,黃進開了一輛不知道多少手的北鬥星小車,一路向浙江行去。

車上,黃進問:“昨天你和你親愛的妹妹,沒有發生點什麽?”

孟錦桂說:“哥,不帶這麽開玩笑的。我是真把她當親妹子看待的。”

“得了吧,就問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

孟錦桂知道和黃進說不清楚,乾脆不說了,看你能怎的。

黃進倒也沒有緊著說這件事,玩笑開開就好,不是一定要那麽無聊,扭著不放的。

孟錦桂問黃進:“進哥,你回到老家準備這麽辦呢。”

黃進說:“兄弟,別看哥哥我現在一無所有了,回到老家,請咱們吃飯的人肯定是排著隊的,你放心,哥哥我都安排好了。”

孟錦桂說:“我信進哥的。”

黃進到了浙江省城之後,找了個五星級賓館住了下來。掏了房費之後,身上就剩點零錢了。孟錦桂心裡不免擔心起來。

可是黃進卻心有成竹,拉著孟錦桂上街,找了個做名片的店,給了老板一百元,給自己和孟錦桂分別打印了一盒名片。

孟錦桂接過名片一看,呵,好家夥:北京星光璀璨科技開發有限公司總經理助理。

他搶過黃進的看,還好,不是董事長,只是總經理。

孟錦桂有些玩笑地說:“哥,你怎麽不弄個董事長來當當呢,反正五十元就可以過癮了。”他這是笑話他,只花了五十元就自封了一個總經理。這總經理也來得太便宜了嘛。

黃進對他說:“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印自己是總經理,出來既有面兒不掉份,又留有余地。比如,我可以說我也是打工仔,老板是董事長。也可以說自己就是大股東,董事長只是股東之一。”

原來這裡面還有這麽多道道呢,孟錦桂這下明白了。可是,印了名片之後,兩人身上可沒剩多少錢了,接下來又該這麽辦呢。

黃進說,不慌,我打幾個電話約一下朋友們。

黃進先是打了一個電話,是他大學同學的,在省委一個部門當個小科長。

“老六呀,我,二哥,我今天出差,到省城了。你看有時間,咱們見一面呀?”

對方一聽,是黃進,忙說:“二哥,你住在哪裡,我馬上通知其他幾個弟兄,咱們哥幾個今天不醉不歸。”

“哎呀,一回來你們就拉著我喝酒,我這回可是帶著任務回來的呢,如果搞不好,回去可不好交差。”黃進在電話裡叫起苦來。

“什麽任務不任務的,咱們哥幾個見面再說。定了,晚上,在香積廚餐廳,不見不散。”對方不由分說,定下了晚上的飯局。

黃進對孟錦桂說:“兄弟,喝酒沒問題吧?”

孟錦桂說:“喝酒咱不怕人,白酒三斤半,啤酒隨便灌。”

黃進說:“那就好。晚上咱們吃飯,你就一味的捧我,說給我當助理如何如何好,咱們公司業務如何如何好,公司馬上就要上市了,然後哥們就是億萬富豪了……”

“那要是他們問咱們公司的具體業務怎麽辦?”孟錦桂擔心自己要是說漏嘴了怎麽辦。

“你就說自己才來公司不久,公司就是開發軟件的,搞遊戲的,就行了。要問其他的,你就跟他喝酒,用酒去堵大家的嘴,這不就行了。”黃進的辦法倒也是簡單粗暴。

雖然心中忐忑不安,但是看黃進胸有成竹的樣子,孟錦桂漸漸地也淡定起來。

“哦,對了,記住,咱們是坐飛機過來的。”黃進又叮囑了一句。

“行,知道了。不過,老實說,我還沒坐過飛機呢。”

“切,有什麽稀奇的,這回咱們回去就坐飛機回去。”黃進滿不在乎的說。

按照約定的時間,黃進帶著孟錦桂到了香積廚酒樓。包間裡已經坐滿了人,一見黃進進來,有好幾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對黃進打招呼。

“二哥,你小子悶聲不響的就下海了,都不帶著弟兄們玩玩,不夠意思。”

“就是,二哥,聽說你前段時間才去了俄羅斯,那些外國妞是不是比咱們這邊的姑娘更騷?”

……

大家七嘴八舌,嚷叫過不停。黃進揮了揮手說:“我說哥幾個,你們就不能說一些好聽的,你讓我在同事面前形象全毀了。”

然後,黃進才帶著孟錦桂落座。

老六給黃進介紹了另外幾個朋友,一個是省發改委的一個科長,姓蘇,名紅。怎一聽,是個女人的名字。不過,這哥們長得斯斯文文的,倒挺符合這個名字的氣質的。

另一個是杭州一家服裝企業老板的公子,大家都叫他汪公子。

黃進將名片遞給新認識的兩位朋友。其他人也圍著他,“二哥,你的名片咱哥幾個也留一個嘛。”

黃進說:“你們幾個留什麽名片,不是有我CALL機號嗎?再說了,名片名片,就是明著騙。你們幾個有什麽好騙的?”

黃進一句話活躍了現場氣氛。

然後就是瘋狂的喝酒,黃進喝酒也厲害,豪爽,來者不拒,千杯不倒。

但是,席間也不只是喝酒,斷斷續續的,黃進還是告訴了他此行的目的,公司需要做大,現在正在準備上市,除了聯系業務之外,還需要拉一些貸款或者投資。

黃進並沒有求在座的幫忙,但是他不斷地吹噓自己公司研製的軟件如何了得,甚至上了中央電視台。又說現在投資一百萬,只要是上市了,股票增值後,就能得到幾百萬甚至上千萬。不僅他的幾個弟兄聽得熱血沸騰,最興奮的還是那位汪公子。

老六介紹,汪公子家的服裝, 年產值七八千萬,是杭州的納稅大戶,家裡賊有錢。

汪公子呢,一直不想繼承他老爸的產業。他說,做得再好,還是個裁縫。自己要做,就要做一點有創意的事情,好玩兒的事情。

黃進裝著瞧不起他的樣子:“汪公子,要說呢,咱們這行可能你還真玩不轉。就說咱公司那些員工吧,那清華北大的一大把,就是普通的程序員和行政人員。你看咱身邊這個哥們,助理,人家就是北大的。”

孟錦桂心中好笑,這黃進回到老家來怎麽就變了一個人了,滿嘴跑火車,咱西川大學的畢業證都還沒拿到手,怎麽就成北大的了?不過好笑歸好笑,自己卻不敢說漏嘴了。

孟錦桂忙附和著黃進說:“那是,咱們公司裡國外留學回來的海龜都多得很,我們這些人算什麽。我能今天,能當上黃總的助理,都是黃總提拔。”

汪公子說:“我又不到你們公司上班,你管我什麽學歷什麽家庭背景呢。”

黃進說:“這倒也是。”

汪公子說:“我要是現在投資你們公司,多少錢能進董事會?”

黃進說:“汪公子,這事咱們玩笑幾句可就得了,不要認真了。”

汪公子說:“黃總,比瞧不起人。千八百萬,我還是能拿得出來的。而且,這錢還不完全是我爸給我的。”

他這一說,其他都愣了。千萬富翁原來都是這麽年輕低調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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