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頭頂晴空萬裡,怎麽會打雷?
而如果不是雷聲,那麽會是...
維拉斯站在城牆上一隻手拄著拐杖,然後忍不住轉過頭來望向了後方。
河灣地的地形平坦,一馬平川,星梭城外是一片空曠的原野,一眼看不到盡頭,清晨的陽光灑在了地面上,風吹草葉微微低頭。
而在地平線的盡頭,那隱約的雷鳴聲變得越來越沉重。
轟隆隆——
不只是維拉斯,加蘭·提利爾、小洛拉斯還有他們的父親梅斯公爵,以及城牆下方普通的河灣地士兵,他們都察覺到了異常,紛紛轉過頭來望向了後方。
“這是什麽聲音?”
體態圓潤肥胖的梅斯·提利爾大人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隨後轉過頭來問自己的大兒子,然而卻看到了維拉斯難看至極的臉色。
“準備戰鬥!”
“準備戰鬥!”
維拉斯臉上的神情變得緊張,顧不上和自己的父親解釋。
他一隻手撐著拐杖,費力的走到了城牆的位置,然後對著下方提利爾家族的士兵大聲開口喊道。
“全體列隊!”
“面向後方!”
“快!”
而眾多位於後方的河灣地士兵聽到了維拉斯·提利爾的命令還一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們的敵人明明在前方,為什麽要對著後方列隊。
“這一戰我們不都要勝利了麽?”
“又發生了什麽?”
有的士兵手持著長矛站在歪歪扭扭的隊伍裡疑惑的開口問道。
“誰知道呢。”
而他身旁的另外一名士兵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河灣地與風暴地一樣,連年戰爭導致了兵員嚴重不足,然後抓捕了不少的壯丁填充進來,再加上河灣地的人口本就充裕,造成了軍隊整體質量的下滑。
“全體馬上列隊!”
維拉斯的大弟‘勇武的’加蘭·提利爾此刻也反應了過來,知道大哥為什麽如此焦急。
他從城牆上急匆匆的跑了下來,然後乘上了自己的戰馬,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大聲命令道。
“列隊!”
“動起來!快點!”
星梭城的面積並不算很大,之前多恩人的營帳就扎在了星梭城外。
而昨夜兩軍的交戰遍布了城堡的內外,如今星梭城外還有大量的河灣地軍隊沒有辦法進入到城堡內,因此自然無法關閉城門。
他們沒有勇氣把這麽多的河灣地士兵拋棄在城外,那樣等於葬送了河灣地的希望。
“出城!”
“在城外列陣!”
“準備迎敵!”
“守住城門!”
維拉斯手扶著城垛大聲的命令道,而河灣地的士兵們陡然動了起來,他們拿起武器,亂七八糟的跑到了城外,在外面排開了陣型,然而還沒有等到他們站穩腳跟...
遠方,地平線的盡頭,那滾滾的悶雷聲變得越來越洪亮。
轟隆隆——
第一匹高速奔騰的戰馬出現,緊接著第二匹,第三匹...連在一起無數匹戰馬奔騰,馬蹄狠狠踏在了地面上,卷起塵沙和草葉,馬背上乘騎著身穿獸皮鎧甲的多斯拉克咆哮武士。
他們在刺目的陽光下揮舞著亞拉克彎刀,反射著森然的寒光,口中發出了尖銳刺耳的嚎叫聲。
“ohhhhh!”
宛如鬼哭狼嚎一般,帶有極強的穿透力,傳遍了整片戰場,再加上萬馬奔騰這種撲面而來的強大壓迫力。
無數河灣地的士兵哪裡見識過這種場面,紛紛喉嚨滾動了一下,咽了一口吐沫。
而在星梭城的城牆上,高庭公爵梅斯·提利爾的臉色也微微有些蒼白。
“這就是韋賽裡斯麾下的那一支野蠻人軍隊?”
他聽說過韋賽裡斯麾下有一支多斯拉克人大軍,但對於維斯特洛大陸高高在上的河灣地封君,南境守護大人來說,活動在另一座大陸的多斯拉克人就是一個傳說。
而在梅斯·提利爾身邊的維拉斯愣愣的望著遠方一眼看不到盡頭,鋪天蓋地奔湧而來的多斯拉克人騎兵,隻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雖然他勤奮好學,熟讀軍略,但他同樣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敵人,這是維拉斯讀過所有教他打仗的書本上都沒有提到的對手。
不...提到過。
維拉斯突然想到了自己看過的一本書,然後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
篡奪者戰爭前四百年,科霍爾的三千勇士成功抵擋了特莫卡奧兩萬余多斯拉克武士的進攻,保衛下來了科霍爾。
戰鬥結束之後,包括特莫卡奧在內他的兒子們、所有的寇、三名血盟衛以及一萬兩千名多斯拉克武士倒在了戰場上。
然而雖然想到了成功抵禦多斯拉克人的案例,但維拉斯臉上沒有任何高興地情緒。
因為著名的科霍爾戰役中,兩位主角多斯拉克人和無垢者都是站在敵人的一方,唯一可以複刻的就是他們如今也在背城而戰,與當年的三千勇士相當。
“堅守陣地!”
“勇敢點!小夥子們!勇敢點!”
而看到自己引以為傲的長子維拉斯臉上呆呆地神情, 自知能力比較平庸的梅斯公爵作為父親在這時還是主動站了出來,擋在孩子們的身前,大聲開口道。
“握緊你們手中的長矛!沒有什麽好害怕的!”
梅斯公爵棕色的兩撇小胡子微微顫抖,緊攥著拳頭,手心裡滿是汗水。
他嘴上說著沒有什麽好害怕的,但實際上他比任何人都害怕,但當著士兵和孩子們的面他沒有辦法表現出來。
高庭公爵主動站出來鼓舞士兵們的士氣,還是起到了一些效果。
士兵們看到平日裡高高在上的梅斯·提利爾公爵大人都親臨陣線,跟他們同在一起,內心的緊張也不由得消退了不少,紛紛握緊了手中的長矛。
而作為河灣地軍隊的實際統帥維拉斯在這時也終於回過神來,他看著頂在身前的父親,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大聲開口道。
“保持隊形!”
“舉盾!”
“長矛準備!”
嘩——
一排排長矛架在了盾牌的縫隙之中,高高的舉了起來。
感受著大地輕微地顫抖,還有越來越近的馬蹄聲。
所有躲藏在盾陣中的河灣地士兵再一次吞咽了一口吐沫,心臟跟著馬蹄聲一起嘭嘭嘭的加速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