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客廳門口,北原賢人胳膊夾著學生皮包走出客廳,來到玄廊門口,彎腰換鞋。
花谷也緊跟著出門,雙手抱著一張小凳子,認認真真的擺放在玄廊門口。
她站到小凳子上,踮起腳,身高剛好與爸爸平齊。
又伸出兩隻小手,小臉認真的為北原賢人正了正領帶。
完後,她落下,上下打量兩眼,柔聲細語道:“路上要小心,花谷在家等你。”
北原賢人低頭看著胸前的藍格紋領帶,無奈道:“花谷小同學,請擺正你的位置。”
花谷想了想,問道:“位置?嗯......什麽位置?”
“你是我的女兒,不是我雇來的保姆。”
“保姆?我還以為爸爸說的是另一個。”花谷小聲嘀咕道。
北原賢人重新拽了拽胸前的領帶,眼睛瞥了眼女兒。
“什麽另一個?”
花谷站在小凳子上,小手撩了下頭髮,笑嘻嘻看著他.
“嘿嘿,你猜?啊納噠”
“又想抄書了是不是?”
北原賢人面無表情的一記手刀落在女兒的腦袋上,轉身開門。
“老實留在家裡,想出去玩就打電話給琴音姐,讓她帶你出門。”
“錢給你留在門口的盒子裡了,想要什麽自己買,別光讓琴音姐花錢。”
花谷撇了撇嘴,跳下凳子,跟著走出家門。
“花谷抗議!你總把花谷當幼稚的小孩子看,但小學生能懂高中數學嗎?!”花谷小臉十分不服氣。
“就算你再怎麽抗議,也改變不了你只有十歲的事實,要怪...你就怪老天讓你來的太早了吧。”
北原賢人邊說著,彎腰解開自行車的車鎖。
“我走了,你回屋吧。”
昨天連綿整日的小雨過後,天氣涼快了一些。
略帶濕涼的小風吹拂著面龐,將早起的困乏清洗一淨。
北原賢人慢悠悠騎著自行車,先找中村佑希一起匯合,共同去學校,等抵達後,又在教學樓門口分開,他再照例的去學生會打卡刷臉。
他推開門,兩個女孩子正站在窗前閑聊。
北原賢人轉目看去,一位氣質嫻靜文雅,一位姿態安靜端莊,兩個人並肩相站,不僅身高相仿,氣質相洽,就連頭髮長度,也是嚴絲合縫般的相合,乍得這麽一看,他是得承認,確實有種比較搭的感覺。
窗邊的高梨絮風話語一頓,轉望向門口。
“早上好北原同學。”
“早上好。”北原賢人點了下頭。
柏木茉優依然一副平靜的姿態,靜靜望著窗外,對他視而不見。
北原賢人也懶得去看她,找了張椅子坐下。
自體育祭結束,他拔光了百合同學的老虎牙,那家夥這陣子老實安穩了許多。
不過他不會掉以輕心,就此放手。
打老虎,不是打個半死不活,就可以放心撒手,得徹底打怕她,叫她再也不敢冒出小心思,這才能治根治本。
針對百合同學的作戰計劃,也已經來到最後一個階段,他的全面反攻階段。
只不過這一陣子,他手頭上的事比較多,騰不出手繼續收拾她,先暫時休戰饒她幾天。
高梨絮風注意到北原賢人面前的桌子上空空如也,她想了想,走向角落的櫥櫃,端起玻璃茶壺,將琥珀色的茶液倒入水杯,再親手端到北原的面前。
“早上喝茶會對身體比較好。”
北原賢人抬頭一瞧,趕緊放下手機,說了句“謝謝”。
小飲一口茶水,他放下水杯,抬頭望向高梨的背影。
高梨又閑不住的給百合同學添了一杯茶水,也是親手端過去。
北原賢人低頭看一眼茶液,心裡總感覺有點古怪。
高梨她是不是......很喜歡照顧人?
又還是她對於做家務,情有獨鍾?
又或者她的家教使然?
最近幾天,不光是他,還有相武葵,每次一進學生會,高梨絮風立馬就去端茶倒水,熱心得像是伺候客人的家庭主婦。
而且北原賢人記得很清楚,最早時候,高梨就為了給他找一支半音階口琴,竟然累死累活的上下跑了十幾層樓。
還有那時候,她總會關心每個人的身體狀況,總是提議由她分擔一些工作,
也有昨天,百合同學故意淋濕肩膀,高梨絮風主動去給好朋友擦拭。
再看看角落的那個櫥櫃,自從百合同學故意崴了腳,立馬就準備上了應急藥箱。
像這樣的例子還有太多,細細一回憶,北原賢人不禁古怪的想到.....怎麽就像隨身帶個了媽一樣。
他轉念一想,其實還有一個小家夥,同樣像極了高梨。
每天早晨叫他起床;每天給他整理校服;每天給他做早飯;每次送他出門上學前,總會固執的為他正一正胸前領帶;等晚上回家,熱騰騰的晚飯早已做好,洗澡水也已經準備就緒——保姆都沒有她能乾!
北原賢人慢慢回過神想到,除了性格大相徑庭,天差地別,單在照顧人這方面,小調皮蛋完全不遜於高梨。
也怪不得,百合同學會沉浸在溫柔鄉裡不可自拔。
天天獨立生活的留守姑娘,碰上一個溫柔體貼的“媽”,還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可不得水到渠成。
如此一想,他也忽然有些理解了,百合同學為什麽會像防賊一樣,閉門墐戶,死死盯著他,搞得就像一不留神,老婆就要被他悄悄偷走一樣。
換他暗戀一個高梨這樣的女孩子,他心裡肯定也急。
另一邊的窗邊,高梨絮風雙手撐著窗沿,望向窗外的花田,清閑的陪著好友聊天
她忽然想起什麽,側過身轉向北原。
“對了北原同學,葵今天請了病假。”
北原賢人放下手機,抬頭看去,表情了解的點了點頭。
怪不得今天早晨,沒在學生會裡看到那孩子,原來她感冒還沒好。
“葵不在的話,下午的圍棋大會......”高梨絮風頓了下,語氣頗為憂慮,“我們沒有替補選手,聯棋缺席,應該會判輸吧?”
“這個沒關系,”北原賢人將手機裝回兜裡,“目前我們戰績全勝,積分榜第一。”
“以現在的積分狀況,除非相武同學連續請假三天,否則也沒什麽影響......不過是一場小感冒,最遲明天就能康復了吧。”
我們......柏木茉優心裡連連皺眉,聽得異常刺耳,誰跟你是我們!
“還有一件事,”高梨絮風走到長桌前,摸起桌面上的一張文件,“這是一年級學生的暑假調查活動問表,明天早晨就要上交。”
北原賢人心中了然,問道:“需要我給相武同學送過去?”
高梨絮風輕輕搖了搖頭,“由我去吧,下午放學我不在,你和茉優留守在學生會。”
一聽安排,北原賢人心裡頓時有些不情願。
他極度不想與某人獨處。
他和百合同學獨處一屋,還能發生點什麽事?
無非兩個人互擺冷臉,誰也不搭理誰,又或者互相嘲諷,掀起一場口水戰,甚至情況再嚴重一點,不排除還有武鬥的可能性!
有這糟心功夫,他不如早點下班,早點回家帶女兒,多下幾盤棋來的自在!
北原賢人斟酌片刻,開口說道:“高梨同學,我和你一起去。”
“我與相武同學是聯棋隊友,也認識她的家人,她感冒生病,我作為朋友,於情於理也應該去探望一下。”
這話一落,柏木茉優原本視而不見的冷淡作態,立馬轉過頭,直直盯向了北原賢人,面無表情的靜靜盯著他。
北原賢人懶得理會她,又搬出女兒當借口,語氣故作十分無奈的對高梨說道:
“雪球還在相武同學的家裡,唉...我妹妹從早晨就一直吵著鬧著,就是想見雪球,唉,小孩子不懂事,拿她實在沒有辦法,我也正好去領它回家吧。”
傳達給百合同學的潛台詞,他覺得已經非常清楚。
你是想讓你心目中的老婆,與我同行最多兩個小時?
還是想讓你心目中的老婆,帶那隻流氓兔回家相處一晚?
柏木茉優一直安靜的盯著北原,心裡氣得都要忍不住去踢那個混蛋一腳!她哪一個都不想選!
但另一邊,有人替她做出了選擇。
高梨絮風想了想說道,“北原同學說的也對,那就等下午放學,我們兩個人一起去吧,我去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