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冷漠聲音從面前傳來,扎克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你是……”
他剛從才那種醉人的快感中恢復過來,便看見自己面前坐著個女人。
年齡大概三四十歲,梳著中分,眉心有一個小墨點,五官很正,目光炯炯,看得出過去是個美人,但臉上的皺紋和臃腫的身材完全破壞了這種美感。
衣著很講究,他看得出,都是些自己連想都不敢想的名牌,耳環上套著的寶石就是把他賣上個幾百遍也買不起,更別說口紅和項鏈的牌子了……
在看見這個女人地第一秒,扎克就感到呼吸難受,心跳加速,背後滲出了些許汗水。
這個女人……
是蘇洛恰那·阿摩伐舍……
我-的-天-哪-
扎克差點跳起來,這份驚恐極為形象地表現在了他那張扭曲的面孔上。
他如臨大敵,你懂的,下腹緊縮。
“你……你是……”
“噓~”那老女人慈祥地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沒必要說得那麽清楚,畢竟,接下來,我要說的是一樁生意。”
“而生意,不需要雙方都太坦誠,只需要維持最基本的誠信就行了……”
扎克幾乎是癱在座位上,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噢,小夥子,看起來你嚇了一跳,”蘇洛恰那再次“咯咯”地笑了起來,聲音像是破舊的收音機中傳出的噪音,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沒關系,這是我的地盤,沒人會傷害你的……除了我。”
她依舊保持著那種“仁慈”和“狡猾”並存的神秘笑容,然後……
輕輕接過身旁一位服務員手中端著的酒杯,緩緩放在扎克面前。
直到這時,扎克那顆還不算太愚笨的大腦才開始運作。
【對方如果想殺我,根本沒必要這麽麻煩,她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辦到……也沒必要騙我這個小角色】
【也就是說……蘇洛恰那真的想和我談一筆生意?】
太荒謬了。他如是想到。
至少,那個時候的他,依舊覺得整件事情荒誕無比,就像是世界首富要在貧民窟裡找生意夥伴一樣。
但……目前似乎只有這麽想才合理了。
艱難地思考了一段時間後,扎克像是放棄了似的,躺在椅子上。
“你……您想談什麽?”
他話語中帶著些許顫抖,但已經在很努力地掩飾了。
“哦,年輕人,年輕人,”蘇洛恰那念了兩遍“年輕人”,似乎在強調著什麽,“不要誤會,我不是在威脅或是逼迫你做什麽,這場生意,我發誓,絕對公平公正,我向你保證。所以,別那麽緊張~”
【更怪了】
扎克流著冷汗,有些心虛地笑了兩下。
【蘇洛恰那不可能找我這樣的小角色談生意,更不可能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除非……我身上有什麽東西是對方急切需要,而又只有我一人擁有的。】
“但這不合理……”
他調整了下心態,然後又重新深呼吸了幾次。
雖然有點誇張,甚至說得上自大……但是
扎克在剛才體會到了無與倫比的快感。
那是比吸毒更強烈的,來自“被曾經敬畏之人所敬畏”的快感,是一種病態且變態的精神毒品……
腐蝕了他的“敬畏之心”。
“請講,蘇洛恰那小姐。”
有這麽一瞬間,扎克甚至以為自己能和對方同起同坐了……
這種感覺一直伴隨著他簽下協議,
頭被套上麻袋的那一刻為止。 ……
……
……
我知道自己只是個小人物。
但為了將這個故事複述清楚......請容我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弗洛朗·扎克,一個很怪的名字。
我沒有家庭,和大多數流浪兒一樣,貧民窟中出身,黑社會中死亡。
適合我們生存的地方永遠不是愚民們習以為常的“正常生活”......
而是人們從不在意的黑暗。
我們蝸居在黑暗中,在那生活,在那死去……
我們有著比亞歷山大帝國東征更為宏偉的史詩,但一切都發生在黑暗中。
無人關心,無人在意,無人……知曉。
上周把我送到公安局的那位鄰居先生說得確實沒錯……
我是一只在下水道亂竄的老鼠,隻配生活在黑暗中,一旦暴露在陽光下就會全身不安。
但我並沒有為這樣的生活感到一絲不滿,因為,這就是我的全部。
於是——等我聯合警察局的幾位“朋友”,順便利用了一點手上的“證據”從那裡逃出來後。
我輕輕叩開鄰居先生的門,對他報以微笑,然後撲上去,用手中的刀一遍又一遍地捅進去……抽出來……捅進去……抽出來……就這樣來來回回總共出進了差不多二三十刀後, 那具肥胖的身體終於不再抽搐了。
哦,老天,他滿身油膩,血液渾濁不堪,雜質一大堆,要是有誰在睡覺時想起了這惡臭的味道他大概會直接在夢裡嘔吐。我也不例外。
清理那些血跡又用了我不少時間……但沒關系,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或者說,我最不在意的就是【時間】了。
如果我的下半輩子值一箱酒,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交易。
好了好了,說了那麽多,來談談那份協議吧……
講真,如果不是我腦子還沒糊塗到連自己是誰都記不清楚的地步,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相信那場交易完全只是我不切實際的噩夢……
蘇洛恰那,那個混帳婊子有種難以言說的古怪魅力,我不確認她有沒有施展什麽妖法,只是……這太不可思議了先生。
我在看見那婊子的臉的第一秒,什麽都沒想,除了一件事……
剝下她的皮,然後將其縫在自己身上。
哈哈哈……您一定覺得我瘋了,實際上……我自己也這麽覺得。
那是一種強烈到極致的佔有欲,或者說侵略欲……管你怎麽叫,總之——
她不是正常人。
我不敢確信自己的精神狀態是否正常,只是……
那婊子絕對不是常人。
從她拿出那份協議起,我就一直這麽想,直到現在。
為什麽不殺了她?蠢問題,那是她的店,想殺我有一百種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