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葉琳娜?貝瑞,今年二十六,是心理醫生,目前工作於聖德拉醫院,未婚。】
“嘿,葉琳娜,來杯咖啡嗎?”克勞斯頂著他那副惡心的笑容,舉著杯子,討好般地靠了過來,“我剛泡好的……”
“不必了。”
簡潔的回答,如同句號般,瞬間掐斷了話題。
葉琳娜討厭與同事來往。
因為他們跟自己交流無非三點理由:
工作需要,發情,討好。
順帶一提,第二點和第三點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葉琳娜沒有繼續停留在原地,只是隨便敷衍了一句便匆匆離開。
【小時候,當我第一次與他人交流並被排斥時就明白了一樣道理——】
【我並不合群】
換衣間內,她望著鏡中身材完美無瑕的自己,有些迷離地伸出了雙手,仿佛要撫摸鏡中那個妖嬈又純潔的美人。
但她隻碰到了冰冷的鏡面。
【家裡人也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對於他們而言,我不過是個學習機器而已,要就讀哪所學校,要幹什麽工作,要和誰結婚……這一切都被他們安排好了】
【我不想這樣】
她再次重審著鏡中的自己。
是的,完美無瑕,相信大多數女性都會羨慕她漂亮的臉蛋,凹凸有致的傲人身姿,以及那副年輕的白裡透紅的皮膚……
但除開這些,我還剩下什麽?
她皺起了眉頭,望著鏡中的女人,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
【我是誰?】
答案不言而喻。
【葉琳娜?貝瑞】
【我並非是指姓名,而是在這姓名的背後,沒有任何修辭,沒有任何誇張的描述……】
【也就是“葉琳娜”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事物】
【你……是什麽?】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無。
是的,無。
除開這個名字,除開這副面孔和身材外,她什麽都沒剩下——至少在外人看來自己是這樣。
這算什麽?她不由得自嘲般地笑了笑。
也就是說,我除了分泌雌性費洛蒙讓那些白癡對自己發情外,什麽都不是?
可笑。
膚淺的認知。
她睜開眼,不再去看那面鏡子,然後伸手抓向桌上的製服。
什麽都不是?別開玩笑了。
她可不這麽認為。
所以,她需要證明……
需要向所有人證明——
她,葉琳娜?貝瑞,是獨一無二的人才。
才不是那些站街女般的貨色!
“開始工作了。”她如此提醒著自己,將原本有些激動的心情平靜下來,冷酷和認真再次回歸臉上。
然後,她走向了走廊的右邊。
是的,她要證明自己,既然如此,那就必須要拿出點真才實乾出來,比如——
治好這家醫院最難辦的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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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先生,打擾了。”
開門聲,夾雜著女性的喊聲,傳入羅德耳中。
【先念我的名字再打招呼嗎,看來對方這回對我的興致很足】
很好,因為這意味著……羅德的計劃,已經可以開始實施了。
葉琳娜走入房間,隨後皺了皺眉。
這裡,比想象中的要單調。
白色,全是白色,牆壁地板桌子椅子衣架病服……除開坐在其中的那個男人。
【羅德】
她在內心輕輕喚了一聲,
然後撫平了有些激動的心情,坐了下來。 而那個名字的主人,此時還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也不對葉琳娜的動作起任何反應。
“拒絕治療嗎……”
葉琳娜聽說了這事,看樣子確實有夠棘手的……
這想法在她敲防彈玻璃的第一下後便被打破了。
“嘿,女士,要是所有人都往還在熟睡中的人家門上敲一兩下,那誰都別想睡個好覺了。”
羅德的聲音聽起來很不滿。
至少,聽起來是這樣。
“很抱歉打擾您的休息時間,”葉琳娜臉上露出職業化笑容,這讓對方很是不爽,“只不過——現在已經快要到午飯的點了,您確定還不起床嗎?”
“噢,午餐,該死的,我總是忘記這茬,”他撓了撓頭,裝作還沒睡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隨後隨手取了一個玻璃杯將咖啡粉全倒進去,然後舉起熱水瓶開始灌水,“女士,你喜歡咖啡嗎,這是正宗的……可能不太正宗……天,喝了那麽久我還不知道這叫什麽名,就叫羅德牌咖啡吧。”他沒有笑,似乎是認真的,但很明顯對方沒這麽想。
聽著羅德神經質的發言,葉琳娜臉色仍未變化。
“這個病人很棘手。”這是前輩的告誡。
但真的如此嗎?至少葉琳娜現在還沒有對其產生任何不適,對方的各種言行舉止也都還在“正常”的范圍內。
還是說對方就像資料裡面的一樣,偶爾會犯病,但偶爾又會做出一些令人生理不適的行為……
值得觀察。
“自我介紹一下,先生,”她整理了下衣冠,順帶捋了下頭髮,“我名為葉琳娜?貝瑞,是您的新心理醫生。”
【神態自然,看來暫時對我印象還不差】
【但……不夠】
【完全不夠】
【她依舊表現出了些許警惕,可能是來自前輩的警告,也可能是第一次工作……但不管如此,我必須得讓對方對我產生那麽一絲絲的“信任”才行】
羅德一邊面無表情地攪拌著咖啡,一邊注視著面前的女人,像是機械在面對一道方程題。
而他要做的,就是解剖開這個女人的內心世界,用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理念去強暴掉這個世界。
“信任”就像是人際交往中的一道裂縫,他會讓你窺見真實,從而擁有再下一步開發和挖掘的資格。
“【新】?這麽說張醫生退休了?”
他小小地開了個玩笑,不過結合張某人那夾雜著白發的頭頂……
這笑話對他本人來說已經相當惡劣了。
“不不不,我只是暫時接手而已,”葉琳娜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張醫生去中國參加某項學術討論會了,估計幾個月後後回來。”
【時間很充足麽】
羅德不動聲色地記下了這點。
“另外,羅先生如果您日後有什麽困惑或者需求,可以直接聯系我,”她再次微笑了下,純真且可愛,一般人都會這麽想。
而羅德從中看見了機會
“畢竟”
“我是您的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