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齊沒想到的是,在這個世界,他還要大半夜出命案現場。
因為常齊是衙門裡的文吏,所以他要負責記錄現場的情況。
“讓一讓,讓一讓。”因為大玄國沒有宵禁的緣故,所以就算是半夜,圍觀的吃瓜群眾依然很多。
看到門裡門外都貼著“囍”字,院子裡的宴席還未收拾乾淨,常齊不由得感歎一聲‘世事無常’。
“死者叫王富貴,泉州直隸府人士。”吳捕頭示意讓常齊記錄。“現在的人取名字都這麽隨便麽...”常齊暗暗吐槽。
“今日本是死者的大喜之日,但卻在洞房之夜突然暴斃,仵作判斷,乃是中毒死亡。案發時......”一陣喧囂打斷了捕頭的話。
“大人啊,可要為我家富貴做主啊!”
“大人,一定是這個女人乾的,當時房內只有他們兩人,一定是她趁機下毒!”死者家屬指著一個在角落裡哭泣的女子。
吳捕頭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本大人便將她收押。此案明日再審。”說完,捕頭打了個哈欠,準備回去了,心想這個時候去怡春樓能不能半價。
“大人,小女子冤枉啊!”
常齊皺起了眉頭:就算古代破案條件不好,但也不能如此草率啊。
“大人,”常齊把他攔住,“卑職以為,此案還有疑點......”
“你以為?有什麽疑點?就因為她說自己冤枉?你去大牢裡看看,哪個人不說自己冤枉?”
吳捕頭繼續低聲說道:“根據大玄律法,凡是命案,捕快查案不得超過三日,否則罰俸三月,杖二十。你來替大家受罰嗎?”
“大人,根據大玄律令,捕快辦案,明知為冤案而不作為者,杖二十,充軍流放兩千裡。”常齊心想你又不是我上司,得罪便得罪了吧。於是乾脆心一橫,說道。
吳捕頭面色鐵青,拂袖而去。
“常哥,這......怎麽辦?”對於捕快而言,常齊即使不能科舉也是讀過書的人,辦法一定是有的。所以,就有一個小捕快問道。
常齊環顧四周,指著洞房裡桌子上的茶具,問:“死者生前可曾在這裡喝過茶?”“沒有。”新娘帶著哭腔說道。
一邊的死者家屬不樂意了:“大人,莫聽她的,人一定是她殺的!”
“訂婚時我就看她不對,沒想到這個女人竟敢如此......”
“就是,就該把她浸豬籠!”
女子的家屬也不樂意了:“你們什麽意思,我看沒準就是你們自家人乾的呢!”
“閉嘴!”眼看雙方有吵起來的趨勢,常齊呵斥道。
這年頭的平民百姓對官差都有天生的畏懼,常齊一呵斥,眾人馬上就安靜下來了。
“死者生前都曾吃過什麽東西?”
“回......回大人的話,富貴他......他都是和我們一起吃的,只是......”
“只是什麽!”
“他喝過別人給他敬的酒。”
“敬的酒?把給死者敬過酒的人都帶上來!”
很快,就有捕快把幾個人帶過來了。也不知為何,捕快們都開始聽常齊的命令了。
“本大人問你們,你們給王富貴敬酒時都用的何物?”
“回大人,草民用的是這家人自釀的米酒。”
“小的用的是如意坊出的烈酒。”
......
“小的不能喝酒,
所以用的是水缸裡的屋簷水。” “屋簷水?我家乘水的缸裂了,今天才拿去補,你用的是?”死者家屬發現不對,問道。
常齊眼前一亮,“屋簷水?帶本大人去看看!”
一眾人隨漢子來到後院,“大人,就是那個!”那漢子指著不遠處的水缸說道。
常齊走到水缸前,仔細看了一眼,撈起袖子,撈出一把藤蔓狀的東西,仔細辨識一陣以後,臉色一變,指著那漢子:“把他拿下!”
那漢子驚慌失措:“大......大人,小的不知犯了何事?”
常齊把那把藤狀的東西交給了一個老捕快,那個老捕快仔細辨識一陣之後說:“此乃雷公藤,民間常用其來泡水來消滅害蟲。但,此為劇毒之物,每年都有小兒誤吞致其死亡。”
“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啊.......”那漢子癱坐在地上,“我沒想到那個東西有毒啊,大人,我和王富貴是好友,怎麽會故意謀害他呢?”
死者的家屬想要上去毆打那漢子,但被捕快死死攔住了。
此時,捕快們看常齊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眼裡盡是敬佩——平日裡跟在捕頭身後,冤假錯案可沒少辦,但那個捕快不想踏踏實實地辦一次案子?這次跟在常齊後面,不到半個時辰,就破了一樁凶案!都心想這件事自己可以吹一輩子!
常齊:就這?不是有手就行的嗎?
那漢子被押回了府衙時,天已經快亮了。常齊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案卷做好了交了上去。但捕快們就不一樣了,紛紛散開,把自己的同僚搖醒,開始宣傳常齊的光輝形象並吹噓自己起到的重要作用。
一個時辰之後,捕快們得出了一個結論:常齊乃是大青天轉世!並給常齊一個“神捕”的外號。
......
日上三竿,捕頭從怡春樓裡出來,伸了一個懶腰,去吃了個早飯,才想起自己有個案子要上報給主事大人——話說起來,死的那個人叫什麽來著?
“高大人,昨夜有個案子......”
“你還知道有個案子?”刑房主事打斷了捕頭的話,扔去了一疊卷宗,捕頭打開一看,越看越感到震驚,昨夜的案子,現場,人證,物證具在,而自己昨晚的武斷和不作為也被列了出來。“這是刑部還是大理寺的上官來調查的?”捕頭心想。最後,捕頭看到了最後的署名——常齊。
“常齊!?”捕頭又驚又怒。
“你捕頭的位置......便讓予常齊吧。”刑房主事,高雲程緩緩說道。
“高大人......”原捕頭-吳新財想為自己辯解。
“滾!”高主事沒給吳新財好臉色。
吳新財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兩個頭,然後告退了。
“吳捕頭!”一個小捕快興高采烈地跑過來,說:“大人,聽說了嗎,昨夜常齊他不到半個時辰就破了一樁凶案!大家都說常齊是大青天轉世,是......”隨著小捕快的描述,吳新財的臉越來越黑。“啪!”吳捕頭——哦不,是吳捕快給了那捕快一耳光,轉身而去。
消息傳到了一個馬夫耳朵裡,那馬夫露出了一絲不可察覺的笑容,同時在心裡默念:
“常齊,家室清白,精通槍法,善刑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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