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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寸人間》第四章 殺雞用了牛刀
  嘶,嘶。。。。

  拉著奢華馬車的六匹毛發純白如雪的汗血寶駿渾身焦躁不安,不停得低吼著。那前面兩條巨大的馬蹄,一直不停得踐踏著地面,嘚嘚作響,刺耳異然。

  青石板鋪就的五丈寬驛道上,混亂一片。血肉模糊渾身傷口的十幾位樂手,橫七豎八的躺在冒著熱氣凝稠的血泊之中,已然沒了氣息。其手中握著演奏曲子的各種奢靡器物,雜亂無章散落了一地。

  唰,唰。。。

  冰冷凌冽的劍光四射,數十位黑巾遮臉,身著夜行衣渾身煞氣的殺手。手執著長劍無情屠戮著已經亂做一團,慌亂四竄的數十位樂手的同時,腳步飛快的向翩翩濁公子所在的馬車圍殺而去。

  呃!

  這突發的狀況,當然瞬間也引起了驛站前院,正在各個哨位上插諢打趣的斥候們的注意,十幾人一臉驚愕呆滯。

  方才還在吹拉彈唱好不歡快,怎得轉眼間就成了人間煉獄?

  十幾位斥候面面相覷,臉上笑容那是瞬間消失無蹤,冷峻之極,懸掛在腰間的刀立馬拔出了鞘,一窩蜂全擠出了哨所前院,圍到了大門外,那一顆巨大茂森的槐樹下。

  “怎麽回事?”

  胡須將軍一臉冷然,也從驛站哨所中堂,一陣風似得跑了出來,幾步就走到了大槐樹下。

  雙眸冷冷矚視著驛道上廝殺,微微壓低了聲探詢道,其右手緊握著懸掛腰間青冥劍的劍柄,那已然空去大半的破舊羊皮酒壺悄悄掖進了鎧甲裡。

  他方才回到了中堂,正準備坐下,思慮一下怎樣調整今後訓練方向。結果這都還沒等他坐下,外面就殺聲震天。

  “不清楚,突然就殺出了一幫黑衣人。”

  青年斥候滿眼警惕緊盯著驛道上,搖了搖頭有些愣神。說實話他到現在都沒回過神來了呢,一切發生太突然了。

  “什長。”

  青年斥候眼神莫名,微微偏過頭,朝著身邊一臉沉然,默默關注著驛道的胡須將軍,壓低了聲音:“現在我們怎麽辦?這群黑衣人光天化日之下行此等殘暴之事,可需出手製止?”

  其他斥候目光也是紛紛注視著胡須將軍,雖說他們此時心裡也是膽戰心驚。但只要其一聲令下,他們也會二話不說,毫不猶豫的揮刀直奔正在瘋狂殺戮的黑衣人而去。

  “嗯?這個。。。”

  瞧著驛道上瞬間又被殺翻了四五位樂手,胡須將軍伸手摸了摸鼻頭,那一臉冷峻的臉上,兩道濃眉緊鎖異常。

  這熱烈可真不好湊啊,那群黑衣人身手敏捷,殺伐果斷,只要出了招就一定會倒下一名樂手。一看就是江湖武者。他們要是貿貿然上前,恐怕一個照面就得有傷亡啊。

  胡須將軍低頭思緒了片刻後,直搖了搖頭,還是不去為好:“先靜觀其變,我們守在這驛所的職責是警惕和傳遞敵國北離王庭的即時消息。那群黑衣人顯然是江湖仇殺或者別的什麽原因,這與我們無關,稽查命案那是官府的事。”

  “靜觀其變?什長,你真的決定了?”

  青年斥候有些遲疑,這可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可不是街邊上流浪的小狗小貓。這選擇束手旁觀,眼睜睜漠視他們被無情殺戮,總感覺是不是有點太冷血了?

  “對,不去,那不是我們的職責所在。據我觀察了,這群黑衣人個個身姿矯健,絕對不是什麽善茬。我們過去幫不上什麽忙不說,反而會使我們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這樣死了,

那可就太不值了,到時候連朝廷那二十兩的撫恤金估計都甭想。”  胡須將軍瞳孔閃爍,重重點了點頭,複雜之極沉聲道。

  唉!

  “那只能先看看了。”

  青年斥候微歎,聳了聳肩,壓住了心頭那一抹升起的一股莫名悸動。

  他們只能自求多福了。不是自己等人不幫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而這些其實也就在電光火石之間。

  數十黑衣人從驛道兩旁茂密草叢殺出的時候,跟在馬車後面的那一百精銳鐵騎瞬間就反應了過來,並迅速得分隊向馬車兩翼運動。

  當十來位讓突發情況驚愕住還未反應過來的樂手,被黑衣人驟然襲殺了的時候,一百精銳鐵騎已然快速穿過馬車兩翼,避開慌亂逃竄的樂師們,直面圍殺而來的數十黑衣人。

  哼!

  “無知鼠輩安敢來犯,強弩射殺!”

  軍用驛道上一聲厲喝驟然響徹,百人精銳鐵騎的最前方,一位身高八尺,穿著秘銀寶甲,披著雪緞披風,手提一杆八十斤重寒鐵霸王槍的健碩將軍雙眸紅光閃爍滿臉嗜血,冷笑漣漣。

  唰,唰。。。

  百人鐵騎中前方三十位的士兵快速從後背上取下了背附著的軍用強弩,拔出了掛在腰間箭筒中的羽箭上弦,齊齊對準了圍殺而來的黑衣殺手們,寒氣森然的箭刃在陽光的直射下,凌冽無比。

  “放!”

  見弓弩手已然準備妥當,蓄勢待發,健碩將軍衣袖一揮,下達了命令。

  咻!咻!咻。。。。。。

  三十位滿臉冷漠的士兵們齊齊扣下了軍用強弩上的扳機,數十支寒氣森森的羽箭如閃電般迎著黑衣人們急速襲去。

  啊啊啊。。。。

  霎時一聲聲慘叫聲四起!

  衝在最前方的十數位黑衣人瞬間被穿透射成了馬蜂窩,血灑長空的同時哀嚎著倒在血泊裡,死得不能在死了。

  帶著鮮血和破碎內髒的羽箭繼續飛馳著,將七八位持劍格擋不及的黑衣人牢牢釘在地上後,才消除了余勁。看著這慘狀,剩下的三十來位黑衣人頓時驚駭得停下了急馳的腳步,面面相窺。

  “長矛接替,戰刀出鞘,衝鋒!”

  壯碩將軍可不管黑衣人們,有沒有被這凌冽的攻勢給駭破了膽。在北秦鐵騎傳承的信念裡,戰場上只要敵人還存在一刻,只要還有一人站著,殺戮的利刃就不會終止。

  壯碩將軍猛提起手中將近兩米長的寒鐵霸王槍,厲喝著再次下達軍令的同時,猛踢馬肚,人馬如滿月開弓的利箭,閃電般向黑衣人直衝而去,潔白如雪的雪緞披風飛揚在疾風中。

  “殺!”

  那三十位手持強弩的的士兵立即將手中的弓弩重新背負在身後,每人換上了一根兩米長鐵槍,森白的槍刃在黃昏的光照下,寒氣逼人。其他士兵們則猛然拔出了懸掛腰間的北秦製第五代戰刀,刀長一米二,比彎月稍直。

  一點五寸寬刀身正負兩面各有一道幽深的放血槽,時刻在宣告著世人,這是一柄恐怖的殺人利器。戰矛橫立,利刃出鞘,完全進入戰爭狀態的一百精銳鐵騎們,雙眸冷漠如冰。一聲低沉如冥王召喚般的死字脫口而出的同時,猛踢馬肚,一百人彷如渾然一體,像一道白色的閃電,疾馳在壯碩將軍馬後。

  唰!

  轉瞬即至,還在驚駭狀態中的黑衣人們瞬間就有一半多的人,輕易間被壯碩將軍以及身後三十位士兵那手中冰冷銳利的鐵矛給刺破了軀體,直接串成了螞蚱。連一聲哀嚎都來不及發出,就已經歪頭咽氣回歸了極樂。

  片刻不到,就死了一半的同伴,倒是讓剩下的十來位黑衣人從驚駭中紛紛回過神。但此時已經晚了,在他們舉起手中的刀劍,緊咬牙關,正準備拚死一搏。

  緊跟其後的鐵騎們借助著戰馬疾馳的慣力,迅猛的揮出了死神一刀,寒氣懾人的刀刃帶著殘影急速掠過了他們強壯有力的身軀。

  碩果僅存的十幾位黑衣人不僅步了先前同伴的後塵,還落得個死無全屍。破碎的屍首和各種器官在漫天如雨般的鮮血中散落一地!

  嘶!

  一個衝鋒,四五十位有著江湖三流身手的黑衣人們以全體陣亡的代價,為自己拉下了人生最後的帷幕。而白馬白甲統一著裝的一百精銳鐵騎和壯碩將軍在疾馳衝鋒後,猛拉住韁繩,百人百騎在距離滿地屍骸的五米處瞬間停下。同步一致,宛若天成一體。

  呼!。。。。

  好強悍的鐵騎!

  這一幕也把不遠處槐柳樹下驛所前,正聚精關注事態的斥候們,驚駭得目瞪口呆直咽唾沫。同時,也看得他們激情澎湃萬分,心中激烈得燃起了一團炙熱的火焰,在熊熊燃燒著。

  為了口飽飯吃,才入伍參軍的他們。沒有上過前線,沒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得和敵人誓死拚搏過。一直待在這遠離戰場,荒蕪的驛站哨所裡。他們何時見過這麽乾脆酣暢淋漓的拚殺!何時見過這麽煞氣凌然,殺伐狠厲的精銳之師!

  “什長,這支百人精銳勁旅這麼凶悍,不會就是北秦鐵騎吧?”

  強忍住腦中想立馬上前頂禮膜拜的念頭,青年斥候心有余悸轉頭對中年大漢小聲問道。

  呃!

  “這個?”

  胡須將軍眼神有些複雜,矚視著驛道上刀口正在斯斯滴血,凶威駭人至極的百人鐵騎。說實話,他現在啊也估摸不準。

  要說不是北秦鐵騎,試問這昊大隋土,又有誰家能訓練的出來這麽強悍的士卒?但要說就是北秦鐵騎,那證據也不充分,誰不知道自北秦王封王雍州,北秦鐵騎已經十余載沒有出過北方三州之地。

  “誰知道呢!”

  胡須將軍微微撇過了頭,沒好氣道:“當年燕大將軍率領北秦鐵騎路過這裡,我只是有幸得遠遠瞧了一眼。就那一眼,我被那十數萬大軍周身凝結不散地獄般的戾氣,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哪還敢上前仔細看。”

  啥!

  這話可讓十幾位斥候面面有些相覷了。

  就遠遠的瞧了一眼?

  還嚇得差點尿褲子?

  。。。。。。

  感情自己什長這以前經常掛在嘴邊上,各種和北秦鐵騎攜手作戰的光榮事跡,都是瞎掰出來的啊!這可就十幾位斥候難以接受了。

  全部都上囫圇當了,要知道以前他們這些人,就是輕信了其那些瞎掰,才會都對他崇拜萬分。心甘情願幫他乾那些下了等事,倒洗腳水,端茶做飯。。。。現在倒好,原來全是假的,一個個都想罵娘了。

  呃。。。。。

  “不好意思,說漏嘴了!”

  胡須將軍面露尷尬,對著一臉仇深似海的斥候們諂笑不已。方才他話一出口,就瞬間醒悟過來了,心底那隱隱間後悔不迭,恨不得扇自己嘴巴。怎麽一不留神,就把自己老底給兜出去了,失算啊!

  “好嘛,到頭來根本就沒接觸過北秦鐵騎。”

  青年斥候頓時雙眼翻白,他也是服了,直接豎起了一根中指,鄙夷萬分:“感情什長你這些年,和我們說的自己和北秦鐵騎之間的那些種種壯舉,都是他嗎是忽悠我們的。什長,你這樣恬不知恥得吹牛,連臉皮都不要得往自己面上貼金,你娘知道麽?”

  呃!

  “你小子敢擠兌老子,皮癢了你!”

  胡須將軍本來一時說漏了嘴,感覺自己這老臉啊有點掛不住,在想怎麽圓場。

  青年斥候還敢在旁邊,陰陽怪氣的冷嘲熱諷,這不是找揍嘛!一股無名之火啊那是在其心頭噌的就冒了起來。

  惱羞成怒抬起腿,那就是一腳結結實實得踹在青年斥候那渾圓的屁股上。

  “我。。。靠。。。。”

  青年還在腦中蘊量著,準備在多嘲諷幾句,這種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可甚是少見。

  誰曾想這話都沒來得急出口,自己身軀這猝不及防間就直接飛上了天。瞬間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後,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啃得那是一嘴的黑泥夾野草。

  青年斥候想掀其仙人板板的心都有了!

  哈哈哈。。。。。。

  不過嘛,胡須將軍這一腳效果也挺不錯得,倒把槐樹下尷尬的氣氛給衝淡了。也讓其他的斥候頓時回過了神,全都都被青年斥候那一嘴泥的滑稽模樣給逗得咯咯直樂乎。

  哼!

  “讓你小子膽兒肥,來消遣我!”

  斜眼撇了一眼在地上砸出漫天灰塵得很青年斥候,胡須將軍對效果倒是甚是滿意。

  這事可得及時打住了,要是自己吹牛的事傳了出去,那自己千辛萬苦才建立起來的光輝形象可就全敗壞了。到時候想輕易勾搭上附近村子裡的那些風韻寡婦,可就真成妄想了。

  胡須將軍抬手摸了摸鼻梁,滿臉暢快淋漓間,還不忘故作色厲內荏,恐嚇一番:“這回滿意吧?我可跟你你小子說好了,老子還要在這一塊混呢。你嘴要沒個把門的,把今天之事到處瞎啷啷。那到時候可就不是一腳的事了,老子我讓你去掃一年茅廁去。”

  靠!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啊!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還有天理可講嗎?”

  可真是無恥之極啊,趴在地上吃了一嘴泥,青年斥候痛呼著,滿臉幽怨得看著胡須將軍。滿心的欲哭無淚,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自己怎麽就攤上了這麽一個不要臉皮的什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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