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金城是城,是一座巡航城,是帝國境內為數不多的城鎮。它在帝國中扮演的角色,大概可以算作“巡邏者”,它會不停的在帝國境內的各個走廊區中穿梭,處理或預防每一個他們遇到或預見到的突發事件!
如鸞氏巢管理矽基的方法一樣,帝國會通過嚴格的工作分配來治理帝國下屬的各巢,就像大腦統領器官一樣。負責鎮守關隘區的鸞氏巢在帝國中的地位無疑是相當高的,但管理著瑞金城的“犬氏巢”無疑是在帝國中可以和鸞氏巢分庭抗禮的大勢力。
青鸞是傲視群雄的鷹,黃犬便是帝後身邊最忠實的狗。他們都是帝國之中最古老的母種!
這是青南第一次通過視覺感受到科技的震撼,布滿彩色矽晶的“八卦城”六足而立,高昂的頭顱宛若巨鯨,這究竟是一座城還是一隻大型的矽基生命,青南第一次感受什麽叫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知!
槊劍拾起青南的下巴,將他與織北的面部外骨骼掀開,說道:“走吧,瑞金城內禁止覆蓋面部骨骼!”知道對方震撼,槊劍隨手將瑞金城的三視圖傳輸給青南,他不介意青南震撼的再猛烈些。
“黃泉鯨種鱷龜?”青南沒有想到這竟然真的是一隻巨大的矽基生命“這麽大的王八,是黃犬那老太太的寵物?”青南下意識的以為每個氏族的首領都應該是繁育體。
槊劍笑了,踹了一腳青南示意他小點聲,然後壓低聲音對他說:“犬氏可不是鸞氏,這裡沒有共母,黃犬本身其實是一名信息體,整個瑞金城的所有矽基基本上都是帝後的直系!這也是為什麽明明鸞氏和犬氏本身就是可以分庭抗禮的兩個古老族群,帝後卻將巡航城這麽重要的位置交給了犬氏的原因!”
織北則是有些擔心的說道:“那我們豈不是會直接登入帝後的墟網?如果鸞氏已經將我們定性為叛逃者,我們再來這瑞金城豈不是自投羅網?”
黃泉鯨種鱷龜的六足翻起,巨大的履帶自王八殼下緩緩伸出,槊劍一見此情景趕緊拉著二人衝如即將縮回的管道之中。“不用擔心,你叛逃的是鸞氏,又不是犬氏,要是青南將自己怎麽謀劃青鸞的過程公布,興許我們在犬氏還能被奉為上賓呢!”
真社會性形態的社會體制確實強大,但當私欲與奉獻精神有機結合以後帝國未來的發展方向會怎麽樣?這是青南如今思考的內容,或許這一切暫時與他無關,但杠精所說所想又有多少與自己有關呢?
身著製式武裝的兵種恭敬的衝著青南行禮,然後直接將炮孔對準了三人:“尊貴的母種大人,例行檢查!”與其他登上瑞金城的矽基不同,青南身後這一大一小兩台機甲便已經可以對瑞金城城防造成一些威脅,他們不得不嚴肅對待!
但這一切都在槊劍出示自己車位主駕執照的時候被改變,帝國頒布的駕駛執照在整個矽墟中都有著極高的含金量。看著對方截然不同的態度,青南瞅著織北一笑,卻又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解。
“沒看明白?”青南小聲的和織北說道:“看這態度,在犬氏機甲駕駛員的地位應該還要高於母種,估計是因為和鸞氏的競爭關系,你也知道擁有最龐大機甲數量的除了帝國直屬,就只有三個負責鎮守關隘區的巢了,犬氏這是憋著一股勁兒要和鸞氏爭個雄雌呢!”
織北這才恍然大悟,然後糾正道:“母種大人,是雌雄!”
“誰先誰後不都一樣?男女平等麽!”青南清楚,自己一行的選擇絕對不止犬氏一家,
但槊劍做出這個決定恐怕是有著一些私心的,因為在這裡他才不會受到歧視! 拍了拍槊劍的肩膀,青南說道:“依靠能力獲取地位的矽基才最值得被尊敬!”赤裸裸的收買人心,可惜一句話就說進了槊劍的心坎兒裡去,努力者最希望自己的努力被肯定。
相反,青南這種性格……
“尊貴的母種大人,您的性別……”兵種看著青南整齊的卡尺髮型與柔美的長須,陷入了兩難。
巨大的機甲艙門打開,高挑的父種信息體從上方一躍而下,震的地面一陣晃動“不男不女的,錄入吧,矽妖!”那矽基話裡帶刺,弄得織北十分不喜,剛欲反駁卻被青南攔了下來。
青南把臉一板,瞪著眼睛望向織北,教訓道:“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他就算說我是鐵王八,你也得忍著!”青南從來不將自己的退讓當做軟弱,他更喜歡稱之為從善如流!
王屈笑著拍了拍青南的肩膀,說道:“不錯,我看你的樣子應該還沒有成年吧?怎麽你的族群沒有盡到共同撫育的職責嗎?不會是因為你天生就是混雜性別,不要你了吧?”
王屈大概兩米七、八左右的身高,足足高出青南半頭去,但面對一旁近兩米九的槊劍還是不顯得十分巨大。“王屈大人!”槊劍十分憋屈的低下了頭,恭敬的向對方行禮。
青南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何對方一上來就對自己抱有這麽強的攻擊性,繼而禮貌的回答王屈說道:“尊貴的,額,不太尊貴的父種大人,我被驅逐的原因是我一不小心顛覆了鸞氏巢的統治。”
王屈聽著對方別扭的稱呼,有些沒有轉過彎來,反倒是上方機甲的主駕艙門被打開,一顆美麗的頭顱探了出來。青南有些不忍直視,對方長發下垂覆蓋住面龐,細長的雙手探出活脫脫的一個科幻版貞矽子!
“你就是青南?”顯然對方已經獲悉鸞氏巢的政變。
青南沒有答話,既然他們是親密無間的隊友,那自己就應該分得清裡外親疏,反正自己是母種,他們也不好拿自己怎麽樣。上方傳來輕笑,王屈的反應則更為激烈,剛要張嘴便被青南懟了回去:“想要說話,先加上尊敬的母種大人,不然我會直接和黃犬大人舉報你企圖政變,妄想顛覆母種的統治地位。”
對於權力和待遇的不同青南明顯比槊劍更有體會,對於機甲駕駛員的尊重更多的是一種象征意義的待遇,但母種的權力則是這個社會體制下的必然,王屈雖然是一名“炬子”但他絕對沒有能力,也沒有膽量去藐視掌權者的統治。
機甲上的身影一躍而下,她對於青南十分好奇,她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個尚未成年的矽基便有顛覆鸞氏巢政權的能力,而且她也聽明白了對方話語中的意思,身為一名母種,青南不習慣抬著頭和別人說話。
“尊敬的母種,王氏扶搖向您表示問候。”王氏扶搖而不是王扶搖,這邊表示對方是旁系,而對方的身高和密集的長發已經表示出了她母種繁育體的身份!
青南眼光不停地在對方的身上來回大量,然後嘴角微微上揚,說道:“尊敬的母種,青南向您的腳後跟表示問候!”
扶搖臉色一僵,她對於青南的觀察力十分佩服,自己落地以後並沒有走動,但對方依舊發現了自己的異樣:“您就是憑借著如此敏銳的觀察力,找到了鸞氏巢的漏洞?”
青南搖了搖頭,笑呵呵的說道:“扶搖女士,您應該清楚,發現整個體制的漏洞所需要的絕不僅僅是觀察力,還需要非常強大的知識結構和可參考的政治體系,恰巧這幾樣我都具備!”
“您這算是在推銷自己?”
“我只是想追求更大更自由的發揮空間!”
“何以見得?”
“我父親就絕不會允許我這個母種去駕駛機甲,他認為君子不立危牆!”
沒有理會王屈,青南拉起槊劍向扶搖介紹到:“這是我的直屬工種,”青南臨時的為槊劍增加了一個身份:“您或許沒有聽過直屬工種這一概念,不過直屬父種您應該清楚,這是一種能力的體現。”
沒有打斷青南,扶搖只是十分禮貌的聽著青南對於似乎並不怎麽重要的槊劍進行介紹, 盡管對方曾多次登上地表確實讓扶搖側目,但她依舊不明白青南為什麽會對一名工種如此的上心。
王屈的臉色鐵青,相反槊劍的面露的卻是發自內心的感激之情,他也明白自己和青南只是所謂的利益關系,但一個矽基是否是發自內心的覺得對方與自己應該是平等關系,槊劍還是可以分辨的出來。這一點只有青南能夠做到,鴉九都不行,早在槊劍在教育改造機關中就已經有了這種感覺。
青南洋洋灑灑添油加醋的介紹了一大堆,但看著依舊保持禮貌微笑的扶搖,頓時升起一股雞同鴨講的感覺。看來自己想要從根本上改造矽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青南的沉默讓瑞金城管道出口處直接陷入了沉默,一旁地位不足的兵種不敢說話,唯一可以說的扶搖卻不知道怎麽接,一時之間管道間雅雀無聲。
青南深吸一口氣,做了一個特別大膽的決定,他拉起了織北和槊劍的手,看著扶搖說:“他們,是我認可的,可以和我共同奮鬥的夥伴!”
果然地位的差異決定打破階級壁壘後所造成的轟動性!
織北和槊劍都不可思議的望向青南,一旁的兵種們則露出了豔羨的表情,王屈更是恨不得改名憋屈。只有扶搖,這個和青南處在差不多高度的繁育體若有所思的向著槊劍和織北點頭示意。
王屈不甘心權力只能作為對方手中的玩物,他也想像青南那樣,或者說他也想像織北和槊劍那樣,獲得扶搖的認可!
聲音有些歇斯底裡,王屈衝著青南喊道:“你這是在反抗整個帝國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