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族剩下一千多人。”解同說。

　　蕭讓聽了臉色發白。自己本就隨口一句話就造了殺孽無數，這輩子怕是不用想安穩日子過了。不過好在現代人的覺悟，何況自己當時確實以為在拍大片。

　　這種事情丟誰誰也受不了，論罪孽怕是十八層地獄都輕了。

　　“銀麟軍當年出來帶了多少人，當時的糧食之類有記載嗎?”蕭讓問。

　　“你說什麽時候開始?”

　　蕭讓惡漢一下，想來這故事還挺長，於是說攻下如今九黎中原大地之後。

　　“那時候正是銀麟軍頂峰時期，全軍上下約十萬人左右，每個人每個月的口糧大約一石。”

　　“飯桶……”

　　蕭讓默默在心裡念了一句。一石約一百二十斤，一百二十斤就是一個人一天得四斤，還是大米。

　　當喂豬呢?

　　而且看解同的樣子，那時候肯定沒現在這個世道好過，那時候不好過糧草夠，現在整個天下都是九黎的。銀麟軍反而不好過，怎麽也說不過去。

　　“草料鐵器之類呢?”

　　“相對於充足，那時候是舉全國之力。”

　　果然。

　　“什麽時候開始下降的?”

　　解同想了想說:“大約七年前。”

　　“七年前?那時候你們在哪兒?”

　　沒什麽事是沒有道理突然發生的，一定是有什麽不一樣的事情促使才會發生。

　　“七年前那時候我們在蜀地，蜀地難打，銀麟軍打了整整五年才打下來，當時大將軍跟王上打了一架。”

　　“打架?為什麽?”

　　“為你娘，那時候九黎作風相對差，軍隊也相對渙散，你娘原本為蜀地一官家女子，硬是以一女子身份跟銀麟軍停停打打拖了許久，你爹和你娘竟然互相欽佩上了，你爹認為當時的夏人也不是全然無能之輩。”

　　原來還有這種瓜吃，蕭讓來了興致，這倒是一個意外驚喜，想來著實有些搞笑，看起來不苟言笑的老爹還有這麽個往事。

　　想來當年以他現在都屠殺殆盡的性格，真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

　　“那時西北之地的族群原本叫西蒙族，也就是我們，打出來的時候也就兩萬不到的人，當年一直覺著中原夏家皇室兵強馬壯，哪敢打，他們也是不拿西蒙族當人看，每年上貢極多，都是皮毛之類，西北之地常年寒冷，這些東西本也是嚴缺的東西。”

　　“那就不給。”蕭讓說。

　　“不敢。”

　　天高皇帝遠，有什麽不敢的，蕭讓想著。

　　解同搖了搖頭，面有回憶之色，蕭讓在一邊安靜聽著。

　　“那時候中原夏家獨大，掌兵近五十萬。”

　　“這你們也打?兩萬打的?”

　　解同搖了搖頭，道:“那時候周家在西蒙獨大，蕭家本就是西蒙一個小族群，只不過與周家同屬西蒙，但那時候你父親在整個西蒙戰力最高，一人連挑十八場，西蒙高手盡數敗於你父親之手。”

　　“還有這事?”

　　蕭讓聽得津津有味。

　　“嗯，那時候祭祀出面封了你父親做東征大將軍，我原本是祭祀的學生，同祭祀學了很多本領，不過我沒有修行和習武的天賦，祭祀的本事極高。”

　　“有多高?”蕭讓來了興趣。

　　“很高。”

　　“那到底多高?”

　　“當年你父親托大，並不信任我，我說的話他也是不聽的，遇到夏家原本也是連戰連捷，一路打到了中原，

夏家又哪兒是那麽好對付的，那時候大家都對中原恨得很，大家自然一股血氣，又連勝許多場，你父親年輕氣盛，壓根沒想聽我的意見，那時候我想著軍隊深入得太狠，我勸你父親停留一下，那邊本有個關卡，只要守住了，修整很長時間不成問題，而且那個關卡原本也是易守難攻。”　　“這是正常，人力有時而窮，不能打的自然不能打。”蕭讓說。

　　解同讚同的點頭，繼續道:“卻沒想到你父親竟然隻守了一月余，夏家那時天天前來挑釁，罵的，勸降的，本也是攻不下來的，但你父親心高氣傲，一連來了幾次來使之後乾脆全殺了，夏家軍隊的挑釁沒停，甚至威脅，接連被挑釁之下你爹帶著莫飛秦窮幾人領了一萬多兵馬就打下去了。”

　　“這不是擺明著有詭計嗎?”蕭讓歎氣。

　　“對。”

　　解同道:“那時候平原上只有兩萬余兵馬，西北人馬雖然少了些，但也並不要緊，我一直勸你父親別打，怎麽也得等祭祀大人過來，你父親忍了一個月終於沒忍住，又不聽勸，開了關門就衝了下去，才殺到一半，我在關門上就看到平原兩邊的山谷出現了大批的軍隊，你父親帶著眾人苦戰數日，對方終究沒有拿你父親怎麽辦，但人終究是有個極限的，你父親帶著人在下方苦戰衝殺了十余日，關內人少，一旦放棄關卡，以前數十年的準備都將白費，關內人馬不足五千，若是全數都在關內，守住以後再徐徐圖發展，終究還是好的，就算不能再發展，那時候已經打下來的土地已經足夠族人生活很久。”

　　“那時候打下來的面積有多大?”蕭讓問，突然想到他應該聽不懂這個單位名字，補了一句“地方”。

　　好在蟹同這時候並沒有追問蕭讓，眼中有回憶神色。

　　“加起來應該有半個蜀地那麽大。”

　　蜀地蕭讓的記憶裡叫四川，就是不知道這裡的蜀地到底多大，但是連打十幾場，想來也不會太小。

　　“那一戰十幾天打下來， 真是極其慘烈，屍體堆積如山，我們在西北之地也常年見著死人，但那時候我想著我一輩子估計也見不到那麽多死人。”

　　“比前幾天銀月城怎麽樣?”

　　“多得多。”

　　蟹同微微眯著眼，目光看起來有些呆滯。

　　“多得很啊……”

　　歎息一聲又道:“可能整個夏家的軍隊都來了，即便不是也差不多了，你父親終究無路可退被逼上了關門口，那時候銀麟軍還不叫銀麟軍，叫啟明軍。”

　　難道起的是啟明星的意思?蕭讓想著。

　　“啟明軍當時一萬多人出去，到關門口的時候已經只剩下兩千多人，夏家死傷更為慘重，根據後來估算，夏家軍隊傷亡人數遠超啟明軍十幾倍應該不止。”

　　噓……

　　蕭讓倒吸一口涼氣。

　　“那以當時情況怎麽過來的?”

　　“就在夏家軍隊逼近的時候，祭祀大人來了。”

　　“難道他一個人來了就能殺了整個夏家軍隊?”

　　“不能。”

　　蟹同道:“當時關上不敢開關門，你父親應該也是深知此戰已敗，一連打了十幾天仗，眾人累得險些站都站不穩，你父親也一樣，祭祀大人看著你父親，問他後不後悔。”

　　“他說了什麽?”

　　“什麽也沒說，當著祭祀大人的面就奪了夏軍一匹馬，提著槍就又衝了上去，夏軍那時候幾乎被你父親殺破了膽，雖然人數眾多，但還是不敢力戰，這一回合衝殺之後你父親又回來了，力竭坐在關門口，就再也站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