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三月,春風習習吹拂,像情人的手一樣溫柔。
李白坐在馬車上,不時和遇到的街坊鄰居揮手告別。
“李應舉十三歲就離家出走去闖蕩江湖,沒想到他兒子,十四歲也走上了他的老路。”
“李秀才起先指望兒子,比自己更進一步考個舉人,特意給兒子起名叫應舉,可惜兒子不孝,後來指望孫子,起名修文…哎,他李秀才若是泉下有知,也不知會不會氣的從墳裡跳出來。”
“修文是誰?李秀才還有一個孫子?”
“笨蛋,李修文就是白哥兒,聽說當初李應舉闖蕩江湖回來,那臉黑的就像木炭一樣,李秀才差點沒認出來,後來生怕孫子和兒子一樣黑,李秀才特意給取了個小名叫李白,可不就盼望白哥兒白一點。”
“李秀才倒是給這名字取對了,白哥兒現在確實很白淨,就是白的有點過頭,就像小娘子一般,整個鎮子裡,怕是也只有翠蓮比他更白了。”
……
聽著耳邊不時傳來的小聲議論,李白只是笑著揮手,也不去辯解什麽。
他家住在鎮子西南,此去向北,要穿過整個鎮子,不過小鎮不大,不一會馬車就來到鎮北出口處。
“就送到這吧福伯。”
讓馬車停下,李白對淚流滿面,依依不舍的福伯說道。
攙扶著福伯下了馬車,看向一旁同樣前來送別的同窗,還有帶著兒子小寶前來的翠蓮。
“多謝諸位前來相送。”
多情自古傷離別,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更何況這一世一十四年生活在這,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那麽熟悉。
一番依依惜別之後,李白回到了馬車上,沒有再回頭,很快馬車漸行漸遠。
“離別,不舍,無能為力,此去江湖路上,最多的就是這些,慢慢的你就會習慣。”
李白怔怔出神,沙啞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打斷。
他轉頭看向花女俠,平靜開口道一句:“若是不能習慣,也不想習慣,當如何?”
鬥笠下,一道銳利的目光仿佛穿透出來:“實力。”
李白:“為何不是退出江湖?”
一陣沉默…
“今日之前,我也以為可以退出江湖,但是現在卻是,我依然身在江湖。”
花女俠的聲音悠悠傳來,似乎透露出一絲無奈,一絲幽怨。
李白也是一歎:“我明白了,原來你到桃花鎮,是為了隱居,是我又讓你卷入了江湖。”
說到這,他頓了頓,遲疑了一下。
“如果你不願卷入麻煩,其實可以不必管我,我想父親也未必會怪你,畢竟你也說過,這樣的麻煩他也無能為力,自己做不到的事,又怎麽能埋怨別人。”
咚!
話剛說完,李白就感覺腦門一疼,然後看到花女俠的右手緩緩收了回去。
“人小鬼大,小小年紀哪來這麽多心思,擔心我扔下你不管,就直接說,又何必這樣試探。”
小心思被識破,李白也不惱羞,臉上嘿嘿笑著。
雖然花女俠是他父親的師妹,從出現到現在也一直沒有表現出絲毫惡意,但是他對她幾乎沒什麽了解。
實力,性格,喜好,一概不知。
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把自己的性命安危,托付給一個幾乎完全陌生的人,他要是能放心才怪。
花女俠顯然已經看穿了他的擔憂。
“我既然答應了師兄照看你,那麽就一定會盡量做到。
” 並沒有什麽承諾,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李白心裡微微松了一口氣。
很快,他抬頭看著她,目光堅定:“花…姑姑,我能不能和你學武功?”
好不容易融合了上一世的記憶,就被逼的不得不背井離鄉,去亡命天涯。
這種憋屈讓李白心中怒火中燒,無比渴望強大的力量。
這個問題,讓花女俠沉默了一會,突然問了一句:“你可知師兄為何不教你武功?”
這一問,李白聽出其中似乎有隱情:“難道不是因為祖父不許?”
在他這一世的記憶中,因為父親棄文從武,而且是遊走江湖,也不走武官的路子,所以祖父李松就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從小,就對他言傳身教,希望他讀書,考取功名,然後入朝為官。
雖然這是一個有著江湖武林的世界,但刀光劍影,打打殺殺,對於大多數普通人來說,一向敬而遠之。
所以,讀書做官,在普通人眼裡,才是出人頭地,光宗耀祖的正道。
為了讓他專心讀書,祖父甚至不許他父親李應舉在他面前,展示,談及和武功江湖有關的東西。
他也是漸漸長大,讀書懂了很多道理之後,才從街坊鄰居的談論中,了解到自己父親所謂的江湖武人是什麽。
那時候,他並沒有真正認識的江湖武人的強大,覺得讀書更有前途,所以並沒有對習武產生什麽興趣。
也就,沒有主動向他父親請教過武功的問題。
從小,他父親也隻教過他一段, 似乎沒有什麽特殊之處的呼吸方法,此外沒有教過他武功。
很快,李白從花女俠這裡聽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答案:“不是不許,而是不能。”
不等他追問,花女俠繼續道:“我聽師兄提起過,你在出生之前,你母親受過內傷,所以你出生之後先天體弱,想要像普通人一樣平安長大都很困難,更不用說習武。”
李白聽了,頓時愣住:“我從未聽父親說過…”
他也想起來,自己從小確實體弱多病,一直到近些年才有所好轉,即便如此,到現在也這般瘦弱,就和許多營養不良的同齡人一樣。
但是,他從小到大,可沒有缺衣少食,還經常吃各種補品,本不應該如此才對。
原來,這是有原因的。
接著他也隱約記起,許多特別的補品,似乎都是父親從外面帶回來。
而父親有那麽幾年,幾乎很少在家,然後每次回來,都會帶回各種特殊的補品。
每次都是來去匆匆,他那時候還經常抱怨。
……
當這些記憶湧現出來,李白已經明白過來,隨後是沉默。
花女俠這時又道:“看來你已經想到了,這些年師兄走遍天南地北,為你尋找養身的各種靈藥奇珍,其中所經歷的辛酸苦難,是你無法想象的。”
“現在看來,師兄的付出沒有白費,你的體魄已經調養到接近普通人,勉強可以開始習武,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繼承師兄的悟性和毅力,如果沒有,你想要通過習武來獲得掌控命運的力量,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