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角落帶有時間:2018年7月14日，距離今天有差不多兩個半月。

　　林燁將這個奇怪的發現在眾人面前展示出來，並將其放到茶幾中央，隨後問向坐在一旁的何柳:“何先生，您知道李苒苒這個女職員嗎?”

　　“李苒苒……認識認識！”何柳傾著身體上前瞅了眼，隨即點了點頭。

　　他指著林燁手中的相片，繼續道:“這個小姑娘和老陳關系不錯，兩人還是同鄉呢，平時老陳也挺關照她的！”

　　“關系不錯?”聽到這話，趙思雅立馬拿起照片，問道:“陳康與他妻子離婚，是因為李苒苒嗎?”

　　聽到這裡，林燁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開始了猜測:

　　難道是因為陳康和李苒苒走得過於親密，被妻子發現，妻子認為他出軌，因而鬧著離婚。

　　而李苒苒同寢室的室友得知這件事，排擠霸凌李苒苒，所以才有著一系列的事情發生?

　　控制劉瑤的靈體跑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麽?

　　根據之前的調查結果，陳康早已經是一具行屍走肉，現在又失蹤兩周時間，它過來找陳康有什麽意義呢?

　　林燁忽然想起這麽一句話來:

　　“李苒苒是個好女孩兒，她是我們最得意的作品……”

　　這又是什麽意思?

　　而這時何柳連忙擺手解釋:“李苒苒入職的時候，老陳早就離婚了，而且他也不是那樣的人，平時老實著呢！”

　　“嗐，都他娘的是因為錢！”說到這裡，何柳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拿起打火機點了一根，隨後靠在沙發上，搖頭歎氣:

　　“他前妻有個親弟弟，今年年初在娘家相了一個對象，吵著鬧著要買房買車準備結婚，所以她就把老陳辛苦積攢的家底給掏出去了，而且這事還沒跟老陳商量，兩人也為此大吵了一架，甚至還鬧到公安局去了呢！”

　　“娶了一個扶弟魔?”林燁皺了皺眉。

　　何柳點頭回應，隨即猛地吸了一口煙，滿目惆悵:“雖然老陳是車間主管，但他工資實際上也並不高，加上今年行情不好，集團準備裁員，下面好多分廠都在往上遞名單，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另外，兩人的閨女現在在外省讀大學，正是用錢的時候，他能不著急嗎！”

　　這番話說完，在場眾人都沉默了片刻。

　　林燁環抱著胳膊，透過落地窗看向綻放出一抹魚肚白的地平線，心情複雜。

　　直到何柳再度開口打破平靜。

　　他面色一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唉，大家都不容易，李苒苒這個小姑也挺可憐，她剛畢業不久，來集團廠區實習，乾活利索也會說話，但就是因為她太善良了，經常受人欺負！”

　　林燁眼神一凜，轉過身來:“你知道員工宿舍那邊，肆棟416那些人和李苒苒關系怎麽樣?比如，陳瑤這個人。”

　　“哦，你說陳瑤她們?”何柳彈去煙灰，冷哼一聲，臉上滿是厭惡之色，“嗐，別說了，就是那幫姑娘，心思不放在工作業績上，成天拉幫結夥欺負李苒苒，搞得車間裡面烏煙瘴氣！”

　　林燁看向趙思雅，後者搖搖頭。

　　看來凌晨發生在員工宿舍的那件事，還沒有公開，或者說沒有完全公開，超管局在一定程度上封鎖了真實消息。

　　正當他想要詢問具體情況的時候，搜查三科的組員拿著打印好的資料走了進來。

　　受林燁之托，他找到了公寓物業，調出了陳康這個房間近半年的用水用電情況。

　　“怎麽會這樣?”

　　林燁接過數據表，仔細查看起來，但掃了兩眼之後，他便困惑地沉吟一聲。

　　根據趙思雅的調查報告中所述，陳康成為行屍已經有一月之久，加上此人之後失蹤的兩周時間，水電表讀數沒有變化尚在情理之中，然而再往前追溯一個月，讀數仍舊沒有任何變化。

　　也就是說，近三個月來，陳康回家之後根本沒用過水電，這可能嗎?

　　林燁將目光從數據表格上移開，他看向何柳:“老陳失蹤之前，除了正常上下班，還去過其他地方嗎?”

　　何柳聞言想了片刻，隨後緩緩說道:“如果放在以前，老陳經常和我們關系好的幾個下館子、吃大排檔，要麽就是出去溜達幾圈，可自打他離婚後，一下班就把自己關到住的地方，喊他也不回應，可能……離婚對他造成了一定影響吧，這半年來，他整個人都變得陰鬱了好多！”

　　此時，楚清河拿著八卦盤走到客廳，他朝眾人搖了搖頭，“廚房和衛生間並沒有發現異常，但是，水龍頭裡流出來的水非常渾濁，這是正常現象嗎?”

　　“哎?我們家沒事啊！”何柳立馬坐直身體，回應了一聲。

　　鍍鋅水管內的自來水沉積數月無人使用，管壁上的鐵鏽便會溶入水中，此時打開水龍頭，就會流出渾濁的鏽水。

　　林燁本想把陳康已死的真相告訴何柳，但話到了嘴邊，卻突然調了個頭。

　　他笑了笑，說道:“正常現象，不用擔心！”

　　畢竟，有些事情，普通人還是不知道為好。

　　“我去臥室看看，你們繼續！”避開趙思雅詢問的目光，林燁起身離開。

　　他推門進入臥室，眼前的場景十分熟悉，似乎就是在靈眸中看到那個畫面。

　　窗邊旁邊擺著一面落地鏡，正好對著臥室門，林燁剛進來的時候被自己的倒影嚇了一跳。

　　“落地鏡對著門，可不大好啊！”

　　他朝臥室四下掃了一眼，然後走到靠近門口的衣櫥前，打開櫃門查看。

　　裡面整整齊齊地碼放著衣物，基本按照不同類別，擺放到不同的格子裡，懸掛區域內掛起的幾件外套也都特地加上了防塵罩。

　　不過，他發現衣櫥頂部居中格子，放著兩層被褥，看上去有些奇怪。

　　旁邊明明有專門放被褥的地方，陳康為什麽非要塞在這個狹小的格子裡。

　　林燁皺眉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伸出手把被褥全部拿了出來。

　　格子裡並沒有什麽異樣，依舊是非常乾淨，角落還擺著一塊防潮樟木。

　　他拿起樟木細看，見這玩意兒沒有什麽異樣，便隨手扔了回去。

　　但就在這時，衣櫥內傳來一聲奇怪的悶響。

　　“空的?”林燁立即瞪大了雙眼，他伸手在衣櫥的木質隔板上敲了敲，發現左側靠裡的位置竟然是中空的。

　　他將疊放在左邊格子裡的外套全部清理了出來，最後驚奇地發現，格子整體比剛才那個要淺上幾分。

　　林燁又摸索了片刻，在原來放置樟木塊的角落發現了一個極難覺察到的凸起。

　　用力按下之後， 木質隔板靠裡的位置翹了起來。

　　他翻開隔板，從夾層中摸出一根破損嚴重的皮帶。

　　“這家夥，怎麽藏著這玩意兒?”

　　林燁將皮帶展開，卻在中間磨損最為嚴重的位置發現了乾涸已久的暗紅色血跡。

　　他突然想起李苒苒腿上的傷痕，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在腦海。

　　正當他準備將皮帶拿到客廳的時候，身後傳來奇怪的聲音。

　　像是鞋底與地面摩擦產生的聲音，又仿佛某種粗糙的物體在皮革上劃過一般。

　　林燁立即轉過頭，幽藍色的瞳孔掃過空蕩的房間。

　　什麽也沒有！

　　忽然，一個人影從落地鏡中閃過，林燁當即被嚇得叫了一聲，手中立馬匯集起黑霧。

　　他正要一掌打出去，卻看到鏡中那人是楚清河。

　　“wdnmd，你這人走路沒有聲音嗎……”

　　他走到門口，正要對著門外發火。

　　然而，門口卻空無一人，倒是客廳傳來了楚清河的聲音，“林先生，發生什麽事了?”

　　林燁轉頭看向落地鏡，那個“楚清河”就站在自己身旁。

　　只見它瞪著沒有瞳孔的雙眼，忽地咧開嘴一笑，下一秒，就變成了林燁的模樣。

　　“臥槽……”

　　林燁暗罵一聲，轉身就要往門外跑，卻一頭撞在了無形的屏障上。

　　他再次轉身，看到楚清河已經出現在了臥室門口，而那個“林燁”遮住楚清河的視線，擺了擺手，用相仿的口音說道:

　　“沒事，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