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道人的肌膚如雪一般晶瑩白皙,比之嬰兒都要嬌嫩幾分。
雙眉細長,尾端像柳枝一樣蕩在眼角,而它的顏色,竟是純白之色。
看上去,就像是潛修在深山中的得道高人,歲月無痕與日月同輝。
此時,他的眼眸深邃不已,在月色下閃著幽光,直勾勾地盯住遠方。
“枯柳啊枯柳...你天資愚鈍,性子又粗心大意...果然不出為師的所料,死在了你師兄弟的前頭。”
“雖然沒什麽好可惜的,但你終究是我枯木的弟子,於情於理..為師都得替你報這個仇。”
頓了頓,道人突然淡笑起來:“聽說那蜈蚣精當上了大乾的國師,正好可以找它敘敘舊,觀摩一下傳說中的化龍之道。”
下一刻,他身下的黑豹就頗有靈性地抬起爪子,一步步馱著他潛入了黑壓壓的山林。
......
翌日清晨,修無缺緩緩醒來,第一時間察覺到手臂上沉重萬分,似有重物壓著。
他偏頭一看,只見酒兒正趴在他的胳膊上沉沉睡著,眼眶有些腫脹,邊緣還有黑眼圈的痕跡。
看到這一幕,修無缺自然明白過來,昨夜的自己傷勢沉重,為了幫酒兒奪回賣身契,又消耗了太多心神,一個不察,就直接昏了過去。
顯然,是酒兒照顧了他一夜。
一時間,他的心緒不免有些複雜,轉而移開目光看向了屋內。
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和原身的記憶相差不大,正是修無缺自己的房間。
此刻,雖然已經快一個月沒有打掃過,但每個地方都透著整潔,沒有髒亂的痕跡。
修無缺當然不會覺得這是正常的,目光不由自主挪回了酒兒的身上。
想必,也是這丫頭打掃的吧?
想到這裡,修無缺不禁淡笑起來,眼中閃過動容。
其實仔細想想,酒兒就是一個單純的小丫鬟,不像是有什麽心機的樣子。
而自己身上也沒有什麽可圖的,一沒錢二沒勢,算下來就只有一條命了。
但如果酒兒是為了他的性命,現在的他只怕也醒不過來了吧?
說到底,自己只不過是對她無緣無故就想要跟著自己有些懷疑罷了。
修無缺搖了搖頭,雖然還是有些疑惑,但對酒兒的戒心與偏見卻是消減了許多。
下一刻,他輕輕晃動手臂,搖醒了酒兒。
酒兒的眼皮輕輕顫動,睜開一雙滿是血絲的大眼睛。
看到修無缺的第一時間,酒兒就趕忙挺起腰身,臉上露出了喜意:“姑爺你醒了!”
“嗯。”修無缺點點頭,然後揉了揉被壓得有些發麻的手臂,挺起了腰身。
看到他的動作,酒兒立即眼懷關切地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姑爺你快躺著,小心把傷口給撕裂了。”
“我已經沒事了。”修無缺笑著推開了她的手,嗅著胸前淡淡的藥酒味問道,“你昨晚給我擦藥酒了?”
“嗯,昨夜時辰太晚,奴婢心想應該找不到大夫了,就簡單給姑爺你處理了一下,幸好屋裡的藥酒還能用。”
酒兒說著,但眼中依舊懷著關切,雙手緊緊捏著,似乎在琢磨著該如何讓姑爺乖乖地躺下。
修無缺察覺到這一點,當即溫暖地笑笑,然後解開內衫,將胸前的傷勢完全攤開。
只見血痂形成的疤痕牢牢覆蓋在傷口上,不再有細密的血絲滲出,比之昨夜恢復了不止一星半點。
“怎麽會這樣?”酒兒一臉驚奇地問道,忍不住湊近過來,瞪著大眼睛仔細觀察。
修無缺寵溺地看了她一眼,但也隻讓她看了一會兒,就重新系上了內衫。
“好神奇啊..”酒兒眨動著單純的豔梅,慢慢看向了修無缺的脖頸。
只見那裡的傷痕同樣結起疤痕,頗有老舊的感覺,仿佛新生的嫩肉已經快長好了。
酒兒探究似地看了一會兒,但她想了半天,小腦袋瓜裡根本找不到相應的解釋,只能當做是姑爺的奇異之處。
隨後,她乾脆將好奇心拋到腦後,一臉喜悅地說道:“姑爺的傷勢恢復得這麽快,酒兒也就不用擔心了。”
“傻丫頭。”修無缺笑著伸出手去,在酒兒的腦袋上揉了揉。
這一刻,酒兒感受著修無缺的親昵,眼中猛然閃過亮光。
她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從修無缺生氣以來,就再沒有揉過她的腦袋,如今做出這樣的舉動,豈不是代表著...
“姑爺你...不生酒兒的氣了?”
修無缺的手掌隨之收回,順手又刮了一下酒兒的瓊鼻,臉上的笑容溫柔又平淡。
“早就不氣了。”
實際上,修無缺確實被酒兒良善的性格給狠狠氣了一頓。
但讓他不願意接受酒兒的真正原因,是酒兒對他的依戀有些超乎尋常了,仿佛另有所圖一般。
不過現在的他也算是看清楚了,酒兒既不圖財也不害命,是真的想要跟著自己。
雖然這頗有幾分荒唐的感覺,但修無缺看得出來,酒兒真是這樣想的。
說不定,是饞我的身子呢?
修無缺嘿嘿一笑,突然對自己的魅力充滿了信心。
不過很快又泛起憂愁,如果自己真這麽令人著迷的話,以後可怎麽辦?
不會隨便遇到個女的,就像酒兒這樣要跟著自己吧?
雖然滿心憂愁,但修無缺卻笑得愈發張狂,都快要合不攏嘴了。
“姑爺你笑什麽呢?”酒兒看著傻笑的修無缺,忍不住問道。
修無缺當即回過神來,正了正神色回歸到正題上來:“酒兒,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麽非要跟著我?”
“嚴格說來,我們認識也才不到一個月吧?”
酒兒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一臉軟萌地抿住嘴唇,沉吟半晌後才張開嘴巴。
“酒兒也不知道...只是當姑爺你要離開蘇家的時候,心底突然有一個聲音不斷告訴酒兒..”
“要一生一世跟在姑爺的身邊。”
“嗯?這麽說的話,跟在我身邊並不是你自己的想法?”修無缺皺起眉頭,莫名感覺有些古怪。
酒兒咬住下唇,想了想後一臉單純地說道:“那是奴婢自己的聲音,當然是我的想法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