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娟立即跑到了蘇老太爺的身後,一臉憤懣地瞪著蘇父。
蘇老太爺皺了皺眉,但還未開口,就聽蘇父滿腔憤恨地說道:“如果真的收下休書,讓修無缺離開我蘇家,那豈不是讓外人恥笑!”
“就算我們封鎖消息,有心人恐怕也能猜測出一二。”
“若是再被人發現了她和那個奸夫的事情,蘇家恐怕會被吐沫星子給淹咯!”
蘇老太爺自然明白這一點,但蘇娟和白管事的事情,是絕對瞞不住的。
府裡那麽多下人,如果被商界上別有用心的對手收買打探,事情很容易敗露出去。
不過他本就沒有隱瞞的心思,在這件事情上,終究是他做錯了。
如果當初沒有一意孤行地選擇修無缺入贅,而是順著蘇娟的意思,恐怕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想到這裡,蘇老太爺的眼眸又灰暗了幾分,擺擺手道:“當初招贅的時候我們做了那麽多的權衡,不就是為了名聲,以及蘇家偌大的產業能傳承下去嗎?”
“但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兒孫自有兒孫福,有些事情你想管也管不了。”
“父親這是何意?難道真讓那修無缺安然離去?”蘇父皺起眉頭,感覺自己父親散失了往日的銳氣。
“你怎麽就是不明白呢?”蘇老太爺悵然地攤了攤手,“罷了,你如果真的有怨,那就去做想做的吧。”
有了這一句,蘇父的眼中當即閃過狠厲,沉沉看了蘇老太爺一眼後,轉身朝外快步走去。
“唉。”蘇老太爺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眼含悲戚。
財富與名譽等諸多東西,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蒙蔽雙眼。
之前的自己不也同樣如此嗎?
來到院外,蘇父一眼看到了呆愣愣站在牆角的韓琦,立即出聲喊道:“你個廢物還愣著作甚,還不快去叫人!”
韓琦觸摸著脖頸上的爪狀凹陷,聽到蘇父的聲音,立即明白他想要帶人找回場子。
但一想起修無缺,他脖頸上的傷勢就隱隱作痛,心裡有些發虛。
看出他猶豫的蘇父臉色驟然陰沉下去,狠狠甩起了袖子:“廢物!”
然後,蘇父就大步流星地越過他,打算自己去叫人。
韓琦看著他的背影,眼中充滿了猶豫,但想了想,他還是趕忙追了上去。
雖然他很害怕面對修無缺,但此刻的他,更怕因為這件事而被趕出蘇家。
一旦如此,他以後的生活可就艱難透了。
......
不一會兒,修無缺與酒兒回到了熟悉的小院,剛走進其中,就聽到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
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可惜修無缺的心底並沒有泛起半點憐憫。
就連單純善良的酒兒,此刻都有些無動於衷,低著頭不知想些什麽。
修無缺徑直走入偏屋,隨後就站定在其中,思考著有哪些東西屬於原身,可以讓他光明正大地帶走。
可惜的是,任他想了半天,一段段記憶卻在告訴著他:“別想了,原身就是個快揭不開鍋的窮光蛋,哪有東西可帶!”
最終修無缺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再糾結下去,他恐怕就得把所有衣服都脫下來才能劃清與蘇家的界限了。
無奈之下,他乾脆不計較那麽多了,取出包袱就開始收拾行李。
一旁的酒兒看到這一幕,臉上的愁苦愈發明顯,仿佛蒙上了烏雲。
她緊緊掐著手指,
但看著修無缺忙碌的身影,就是沒有膽子說出心底的想法。 直到修無缺收拾完畢,乾脆利落地將包袱挎在身上,她才恍然驚醒,意識到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她當即走上前去,眼中泛著微弱的淚光說道:“姑...姑爺,你能不能帶奴婢一起走?”
修無缺愣了愣,整理著包袱的位置說道:“帶你一起?為什麽?”
“姑爺你有所不知,我其實剛來蘇府沒多久,你和小姐成婚前才被賣到了蘇家。”
修無缺眯了眯眼,腦中似有靈光閃過,隱約間察覺到了什麽。
只聽酒兒接著說道:“我被賣到蘇家後,就一直待在小姐的身邊,成了她的通房丫鬟。”
“但我知道那是不合規矩的,通房丫鬟一般都是精挑細選,隨著小姐一同長大的。”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小姐不喜歡姑爺,所以才特意找了我這個‘通房丫鬟’來侍候姑爺。”
說到這裡的時候,酒兒眼內的淚水抑製不住地湧出,委屈中帶著一股逆來順受的感覺。
修無缺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這個時代的女子,大多都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而經過酒兒的訴說,他已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蘇娟看不上原身,自然也就舍不得把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遣去照顧。
而她采取的辦法,無非就是買一個丫鬟,然後安上通房丫鬟的名頭,順理成章地派來照顧。
想到這裡,修無缺皺了皺眉,但並沒有對蘇娟產生惡感。
畢竟換成自己的話,同樣會舍不得把親近之人送到一個無感,甚至是厭惡的人身邊。
而如果因為這麽一點小事就氣悶不已,那他未免也太小肚雞腸了。
他眉頭緊鎖,只不過是因為酒兒的請求。
猶豫稍許後,他看著酒兒略帶歉意地說道:“我離開蘇家以後,不日就會離開安良縣。”
“往後的日子恐怕會風餐露宿,顛沛流離,你跟著我...一定會吃很多苦頭的。”
他話音剛落,酒兒就擦去臉上的淚水,可憐中帶著幾分堅毅地說道:“酒兒不怕吃苦!”
“姑爺你就帶奴婢走吧!”
“奴婢是因為姑爺才被買入蘇府的,您若是離開了,奴婢也就沒有價值了。”
“往後的日子,恐怕也會吃很多的苦頭,說不定還會被賣到青樓裡去。”
酒兒很是可憐地訴說著,說到最後的時候,那雙明亮的眼睛裡滿是無助與淒涼。
這一刻,修無缺不由有些心軟。
正如酒兒所說,自己若是離開了,她免不了要被重新發配一番。
但自己已經和蘇家鬧掰了,酒兒又一直照顧著自己,極有可能因此受到牽連,成為發泄的對象。
畢竟只是一個沒權沒勢的小丫頭,蘇家根本不會忌憚什麽,殘了廢了乾脆就變賣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