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太爺雙目緊盯著休書,直到看完面容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默默將休書放到一旁的桌案上,然後平靜地朝一眾下人擺手:“你們都退到院外。”
一時間,下人們都驚疑不定地眨了眨眼,意識到出大事了。
那封休書裡,顯然寫了不得了的東西。
不一會兒,所有下人都退至院外,正堂中僅剩下了修無缺與蘇家人。
修無缺瞥了眼桌面上指印非常明顯的休書,當即意識到蘇老太爺的內心並不像表面這般平靜。
這時候,只聽蘇老太爺沉聲問道:“娟兒,你與白管事有何關系?”
蘇娟渾身一顫,咬了咬嘴唇搖著頭說道:“沒...沒什麽關系。”
“那你來解釋一下,修無缺為何在休書中說你不守婦道,與白管事偷偷有染!”
蘇老太爺的話音加重了幾分,面對這種是非問題,他還是很公正的。
如果情況屬實,那修無缺就是妥妥的受害者啊!
但他相信修無缺不會無的放矢,蘇父和蘇母可就不一樣了。
兩人當即站起身來,破口大罵道:“你個混帳東西,我們女兒的清譽豈是你隨隨便便就能詆毀的。”
修無缺看了兩人一眼,那深潭般的眼眸透著幽寒,驚得兩人立即止住了話語。
隨後,修無缺看向蘇老太爺,一臉淡漠地說道:“成婚至今,我從未入過蘇娟的閨樓一步,更未與其圓過房。”
“但她的守宮砂,早就沒了!”
“而現在,那情夫還躺在她的床上!”
啪!
蘇老太爺的手掌重重砸在桌上,眼神陰沉地瞪向了蘇娟。
“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蘇娟渾身一顫,眼睛裡滿是慌亂,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蘇母看到這一幕,立即指著修無缺喝罵道:“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膽敢汙蔑我的寶貝女兒。”
“來..”
人字尚未出口,一個清亮無比的耳光就響徹全場。
蘇母一臉呆滯地捂住臉頰,看著蘇父滿是不敢相信地說道:“你...你敢打我!?”
蘇父挺起胸膛,一臉沉重地瞪了她一眼:“給我閉嘴!”
他看得出來,修無缺說的多半都是真的。
圓沒圓房暫且不論,光那個正躺在蘇娟閨房裡的情夫就是最確鑿的證據!
說不定現在過去,真能如他所說,看到白管事躺在蘇娟的床上。
這時候,修無缺適時地說道:“蘇娟,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坦白吧。”
“不然,我可就要去把白管事請過來了,他的身子...經得起這般折騰嗎?”
蘇娟陡然一驚,心底權衡再三後,終是選擇了坦白。
她趕忙跪倒在地,看著蘇老太爺等人說道:“孫女不孝,早在及笄之年就與白大哥私定了終身,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聽到這番話,蘇老太爺一時間隻覺熱氣上湧,險些昏厥過去。
雖然他猜到了修無缺所言應該是真的,但蘇娟的承認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重重轟在了他的心頭。
他從未想過,自己看著長大,一向乖巧賢淑的親孫女竟會做出這等不知羞恥的事情!
簡直丟人!
捂著臉坐在一旁的蘇母更是瞪大眼睛,滿是震驚地盯著蘇娟。
“早就讓你離那個小子遠一點,你怎麽就是不聽呢!”
“還...還做出這等事情,
你讓我們蘇家的臉往哪擱!” 面對她的責罵,蘇娟突然抬起頭眼含淚花地喊道:“這能怪我嗎!如果當初你們願意招白大哥入贅,現在怎麽可能變成這樣!”
啪!
一個巴掌重重落在蘇娟的臉上,蘇父陰沉著臉,怒其不爭地咬牙說道:“白樺那人心思不純,根本不能信任,如果招他入贅,蘇家的產業恐怕就不保了!”
“我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被豬油蒙了心的孽障!”
蘇娟捂著泛起紅痕的臉蛋默默低下頭去,但眼裡卻充滿了憤懣,顯然不相信蘇父的說辭。
一旁的修無缺無動於衷地看著這一幕,樂得做個吃瓜群眾。
但突然間,稍稍平息怒火的蘇父看向了他,臉上擠出了一絲略顯尷尬的笑容。
“賢...賢婿,為父我想了想,你還是先把休書收回去吧。”
“娟兒做出這等事情,我們一定會嚴厲教訓,給你一個說法。”
說到這裡,蘇父突然痛心疾首地勸慰起來。
“一日夫妻百日恩,好端端地何必鬧到這個地步呢?”
“你說是吧?”
一臉氣悶的蘇老太爺聽到這番話,眼眸突然閃了閃,心頭靈光湧動。
他趕忙站起身來,拿著桌上的休書就往修無缺手上塞去,同時唱雙簧般地接著勸道:
“你我兩家世代交好,蘇娟的所作所為確實大逆不道,但這門親事乃是我和修老哥一同定下的。”
“你若是執意休妻,豈不是讓他在黃泉之下不得安寧嗎?”
修無缺挑了挑眉,看著面前一唱一和的兩人,不由暗暗稱讚。
尤其是趁機把休書塞到自己手裡的蘇老太爺,不愧是縱橫商場的人物,三言兩語之間,就把休妻和不孝扯到了一起,真是老狐狸啊!
蘇老太爺並不知道修無缺心底的想法,但看著他古井無波的樣子,心裡不禁泛起了嘀咕。
唉..如果真讓修無缺休了娟兒,那蘇家的名聲可就臭了,往後指不定要被多少人笑話。
不過這種事情,對男人而言確實是奇恥大辱,換誰都會選擇休妻。
今日如果不狠狠出一口血的話,恐怕是穩不住這修無缺了。
想了想後,蘇老太爺開口說道:“這樣吧,我蘇家允許你納一個小妾,為修家傳宗接代。”
“至於蘇娟的話,我們會嚴加懲戒,讓她以後不敢再有絲毫的逾矩!”
“你覺得這樣如何?”
一時間,除了蘇娟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修無缺的身上,就等著他點頭同意,收回休書。
但修無缺環視一圈,臉上突然露出一抹嘲弄:“你們蘇家要臉,難道我修無缺就不要臉嗎?”
“大婚之日,我竟然被攔在門外,不得邁入閨樓半步!”
“而退讓隻換來了蘇娟的變本加厲,竟然不知廉恥地與他人有染,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今日我若再忍下來,實在是愧對男兒之身,更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說到這裡,蘇家一眾人的臉色都染上了陰沉,盯著修無缺的目光複雜無比。
不過修無缺並沒有在意,臉色依舊淡漠地舉高了休書。
“這一紙休書,不管你們蘇家是何想法,今日接也得接!”
“不接..也得接!”
鏗鏘中懷著霸道的聲音回蕩在堂內,使得一眾人內心顫動不已。
這真的是修無缺嗎?今天怎麽這般地霸道從容,毫無往日的唯唯諾諾。
驚訝之時,修無缺並未等待他們的答覆,直接把休書高高扔了出去,轉身朝堂外走去。
那淡漠的神情,張揚的身姿,仿佛從未把蘇家放在過眼裡。
看著揚起的休書,蘇老太爺又看了看修無缺的背影,突然像是老了一般,眼神昏暗了許多。
他明白,修無缺是絕不會妥協的了。
今日的他就像是一隻羽翼豐潤,身姿矯健的雄鷹,蘇家這一片自以為廣闊的天地,根本容不下人家。
但蘇父並沒有看透這一點,反而像是受了奇恥大辱一般,怒火淹沒理智,朝著修無缺大聲喊道:“你給我站住!”
“區區一個贅婿,竟敢在我面前擺譜,真當你是個人物了?”
“既然苦口婆心的規勸你不要,那就休怪我蘇家無情了!”
怒喝聲回蕩在整個院子,就連站在院外的一眾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但修無缺卻無動於衷地繼續走著,不多時就靠近了院門。
蘇父的雙目閃過狠厲,為了蘇家的名聲,今日絕不能放修無缺離開。
這時候,他剛好看到了站在院外張望著的韓琦,立即大聲喊道:“韓琦,給我把修無缺製住!”
突然被點名的韓琦楞了一下,他只不過是聽聞蘇老太爺召集了一大家子,特來看看熱鬧。
不過他的反應也相當迅速,立即奔入院內,伸手就朝修無缺抓去。
修無缺雙眼一凝,看著作勢抓來的韓琦,心底透出狠意。
昨日做了一天的看門狗,今天又來擋我的道,真當我是塊豆腐,想怎麽捏就怎麽捏嗎?
正好!
用你來立個威,順便測試一下我的力量!
韓琦注視著一臉淡漠的修無缺,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並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
畢竟那單薄瘦弱的身軀,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威脅可言。
但突然間,他瞳孔驟然收縮,只見修無缺的手掌屈指成爪,以極快地速度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咳!呃!”
一時間,韓琦隻感到一隻巨鉗掐住了脖頸,那恐怕的力道仿佛能夠碾碎一切。
所幸修無缺注意到了韓琦的異樣,當即把他如死狗一般扔到了一旁。
韓琦重重砸在地上,脖間留下的清晰手印讓人望而生寒。
而接下來的每一次呼吸,他都感覺像是火燒一般,萬分地艱難。
但身為奴仆,哪怕是死都必須完成主人的吩咐,他當即掙扎著站起身來。
但修無缺隨之投來的一眼,卻讓他遍體發寒,隻感覺有數千把刀劍迅速貫穿自己,化成了一團肉醬。
霎時間,他就僵立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