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古平從許念聖嘴裡聽到了一個關於燕侶鶯儔故事，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纏綿哀怨，婉轉離奇，更沒有所謂的生死離別，愛恨糾纏。

　　真說起來，大概也不過是一對年輕修士，初次相見，驚鴻一瞥，心弦顫動，繼而結伴同遊，朝夕相處之間逐漸芳心暗許，接著密約偷期，海誓山盟，直到芙蓉並蒂。

　　不算平淡，也難稱稀奇，自許念聖坦然的話語間，大概一切都算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發生了吧。

　　古平甚至有些隱約的失望，自己小時候在古家鎮之際，說書先生好歹還講過幾個英雄救美，風花雪月的故事呢。

　　可惜按照師尊所言，他所傾心的這位蘇前輩，不但修為毫不遜色，再加上獨步的陣道修為，最開始整體實力甚至比起師尊還要勝上一籌。

　　在師尊與其結伴遊歷期間，非但沒有任何救美的機會，反而自己曾經數次身陷囹圄，倒是得蒙其援手，方才脫離險境。

　　許念聖並未述說故事結局，不過古平根據師尊如今的情況，隱約有了些猜測，猶豫了一陣，還是壯著膽子小心翼翼的開口問到，

　　“師尊，那後來呢，你和這位蘇前輩?”

　　許念聖沉默了好一陣，一時間此處靜寂一片。

　　許久之後，就在古平心下愈發不安，感覺自己好像問錯了話，都打算請罪的時候，許念聖方才幽幽開口，

　　“後來，後來她回她的楓樺山，我回我的靈風派。

　　我當時曾經許諾於她，待到我成元嬰之時，就前往楓樺山，我們二人結為道侶。

　　結果最後我還是失諾了，始終未曾成功結嬰，也自然無臉再前去尋找，故而此生再無緣一見。”

　　古平依稀猜到了一些，應該和師尊未曾結嬰有關，如今從其口內也得到了印證，不過還是感覺師尊有些太過執拗了，最後忍不住出口，

　　“師尊既然和那位蘇前輩兩情相悅，當初又何必非要執著於修為之上，直接結為道侶也未嘗不可，依師尊所言，那位蘇前輩想必也不會在意。”

　　“你個小娃娃知道什麽。”

　　許念聖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

　　“楓樺山位處赤縣神州，本就是世間一等一的仙家福地，甚至比起我靈風祖地青霖山也要勝上數籌。

　　她所在的蘇家，能夠世世代代以一家之力，牢牢佔據此處，除卻術算陣法獨步中州之外，本身實力更是不容小覷。

　　她也是蘇家嫡系子弟，倘若我結丹之際貿貿然上門，恐怕也會多生不少波折。

　　更何況，我本就年齡比其大上數十歲，即使我二人結為道侶，當其風華正茂之際，我早已鬢生華發，垂垂老矣。

　　而我化為一抔黃土之際，其仍舊風采依舊，人生甚至還有著大半時光留存。

　　既然已經注定無緣長相廝守，共度余生，又何必再去擾人清靜，憑白惹的兩個人都心神不寧。”

　　盡管許念聖此時神色依舊平靜，不過自剛剛的沉默之內，和其在人生的最後一段時光內，還不遠萬裡跋涉再度來到了赤縣神州，古平依稀還能察覺出自己師尊內心深處的一絲眷戀和不舍。

　　不過，古平從師尊話語內也猜到了另一處信息，

　　“師尊，那位蘇前輩，難道成功結嬰了嗎。”

　　許念聖點了點頭，

　　“不錯，其本身天賦就不錯，加上蘇家勢力也絲毫不亞於我靈風派，傾力相助之下，成功結嬰倒也不足為奇。

　　寧州和赤縣神州雖然相距不遠，但總歸還是有消息流通往來，其結嬰的第二年，我就聽聞了此消息。”

　　好吧，古平倒也算是徹底明白了師尊不願意再前去一見的緣由，自己如今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勸說才好。

　　另外，師尊既然能夠知曉了其結嬰的消息，想必師尊最後未能結嬰的信息，也應該落入了其耳內才對，唉，更是麻煩了。

　　不過想到了師尊如今的情況，古平還是小心的開口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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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師尊你此次前來楓樺山，莫非是打算......”

　　許念聖罕見的失神了一陣，最後還是擺了擺手，

　　“畢竟相識一場，來赤縣神州故地重遊，怎麽說也要前來緬懷一二，不過也不必上山，我們等下直接離開就是。”

　　古平也能明白師尊所想，換做自己大概也會做同樣的選擇吧，不過看著師尊自己還是有所不忍，思緒著想了個主意，

　　“師尊，不若你修書一封，我替你前去楓樺山拜謁，遞上去如何。”

　　古平還是感覺師尊內心渴望與這位蘇前輩一見的，礙於種種，終不願前去，自己做弟子的倒是應該替師尊解憂一二。

　　這次許念聖沒有再過多猶豫，斷然搖頭，

　　“既然早已經決心不再相見，又何必再去叨擾。”

　　接著毅然轉身，再不願回頭一下，踏上了赤紅馬車，

　　“差不多了，我們也可以離開此處了。”

　　離開的路上多少有些沉悶，許念聖自顧自的獨自飲著酒，看著師尊心情不怎麽好，古平也不敢再說些什麽，乾脆取出了那本關於陣道的典籍，暫時研習一會。

　　古平在馬車上翻閱著那本陣道典籍，不由的再次看向了扉頁那個小巧娟麗的蘇字，看著師尊的樣子，總感覺自己作為弟子， 應該做點什麽才好。

　　然而一時間倒也想不出什麽適合的辦法，也只能暫時作罷。

　　不過，今日經歷了這麽一檔子事情，古平腦海中倒是有一道清冷的身影隱約劃過，他再一次想起了寧州碧雲宗的卓卿月。

　　最後一次見面的情形，還在腦海內依稀可見，秀麗的山谷，潺潺的溪流，幽深的石潭，還有山谷深處那一座翠綠的吊腳竹樓。

　　當然，最深刻的當然還是那驚鴻一瞥的一抹笑顏，在竹樓之內，羅衫輕解之後，火熱的朱唇，曼妙的胴體，一夕歡愉，回味至今。

　　古平甚至最後又再一次想起了臨別之際，卓卿月決絕的眼光，和那一絲淒婉的笑容。

　　來到雲州和海州之後，古平雖然多方打聽，但是如今寧州被魔宗所有，已經很少有太多修行界消息流傳出來。

　　唯一知曉的是，碧雲宗應當尚存，不過究竟逃去了何處，就不得而知了，至於其內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更是根本打聽不到任何消息。

　　古平也隻得按捺下心思，暫且等到自己結丹之後，想方設法回次寧州再做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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