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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禦劍錄》第五章 0龜岩畔
  在路上,陽川海思索著今日比試之事,心中有些疑雲。他覺得自己在使用“百川朝海”時,本來是去點馬普的歸來穴,而且按理也應該可以點到,但不知道為何臨門一劍卻有些偏軟無力,似乎自己只是得劍招之姿但未得其神。想了一會,他突然想道:“莫非這劍法也有內功心法?我之所以臨門一劍威力偏弱,是因為沒有修煉其運氣心法?”越想越不得其解,他便決定,等下潛入海中之時,定要留意尋找是否有心法口訣之類的刻字。

  到了離千龜岩約數十丈之處,陽川海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那位敲鍾老者。只見他遠眺海波,似乎看見了什麽,隨後手持敲槌,邁開步伐往那千斤鍾走去,接著掄起手中大槌,猛擊那巨鍾,頓時鐺鐺之聲響徹雲天。陽川海心想,應該是有過往船隻駛向暗礁,老者才這般敲鍾警示。那鍾聲洪亮而急促,劃破四周的寂靜,如鳥群飛來,徘徊在陽川海的耳畔。等陽川海快走近那幾塊礁石之時,那船隻已然離開險地,鍾聲也變得清脆悠揚了。

  陽川海心中想著練劍,便不再分心,走到那幾塊刻有劍法的礁石前,見海水還是將那些礁石幾乎全部淹沒。若都似這般景象,估計再過百年也無人知曉這些礁石處於海面之下部分竟然刻有精妙劍法。陽川海心中慶幸,不免有些感慨。他一個扎猛子潛入海水,遊到了那幾塊礁石底下,摸尋起來。

  好一會兒,他覺得其中一塊礁石形狀頗為怪異,上圓下方,極為光滑,定睛一看不由大喜,只見那上面寫著四個大字:“劍法心訣”,旁邊密密麻麻刻有十多行的內功心法。

  陽川海心想,就是這個了。他先是浮出海面,呼吸換氣了一會。然後又潛入水下,將那十多行內功心法默念於心。背了一半之後,他遊回岸邊,提起劍來,用劍尖將心中所記的一半內功心法寫在沙灘上。之後他又潛入海裡,將另一半心法口訣也默記於心,再遊回岸邊,寫在沙灘上。

  看著完整的“劍法心訣”,他心中欣喜不已,當下便依照上面所載心法,運起功來。如此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陽川海隻覺功勁內力逐漸雄厚,一股真氣在各大穴位平穩貫流,猶如涓涓細流灌注入海。

  他隻覺全身舒暢無比,旋即提劍揮舞,一邊依照內功心法繼續調息運氣,一邊將“百川朝海”和“海立雲垂”招數再習練一遍,隻覺得劍鋒遒勁迅疾,威力果然是大不一樣。

  如此苦練了一燭香的時辰,直練得額頭滿是大汗,陽川海方才收劍停下。剛歇息了一會兒,他尋思道:“今日雖有新學了內功心法,助益良多,但那兩招今日已被馬普見識過了,下次比試若再使用,他也可能有所防范,或許威力會大打折扣。今日我還需再學兩個新招式,勝算才能大一些。”於是,他僅歇息片刻,就立馬站起身來,又跳入海中向那些礁石遊去,隨後深呼吸幾口氣,再次潛入海水下。他瞧見一塊大礁石上同樣刻有兩個舞劍的人像,劍式大開大合,劍路曲折精妙,便聚精會神觀看,默記在心,方才遊出海面,走回岸上。

  他像之前一樣,將剛才在海底礁石所見的兩個新招式畫在沙灘。畫完之後,為了確保所繪姿勢無誤,他又潛入海水,去礁石前細細觀看,發現自己剛才所繪並無差錯,而且他還在礁石上看見了新招式的名稱,一招叫“金翅擘海”,一招叫“四海承風”。如此悉心對照之後,他才遊回岸邊。

  回到岸邊,陽川海覺得有些疲累,

便坐在沙灘上喘氣。沒一會兒,他的腦海莫名的浮現出馬普那囂張跋扈的面容,浮現出那白衣啞女無辜幽怨的神情,頓時心中思潮翻湧。  沒休息多久,他就有些按捺不住對新劍法的好奇,一咕嚕爬起身來,凝氣守中,依照地上所記的姿勢,內息上升,旋空飛縱,揮劍舞練了起來。幾遍練下來,他隻覺今日新學這兩個劍招與之前所學有所不同,無論是順刺、逆擊、橫削的劍路,還是運氣、勁道、後招的變化,都有不同的武學意象。

  陽川海心中有些不解:“為何同一套劍法,卻有如此迥異的劍風呢?”但一會他又想到,掌門師父曾說過,世間劍術之道,或講究如行雲流水,或致力於融會貫通,正是有萬千變化才能禦敵致勝。想到這裡,陽川海心中豁然開朗,這一番思索,讓他對劍理又有了新的領悟,心中歡喜不已。於是不覺疲倦,越練越有奔頭,任由冬日海風勁吹,他也不懼寒冷之氣,劍光舞動不止,將“金翅擘海”和“四海承風”這兩個新劍招循環練習了許多遍。

  陽川海這一練,到中午時分才停了下來。看了看日頭,他覺得該回去了。回凌波派的路上,他邊走邊尋思:“我如今學了新的劍法,要不要告訴大師兄和三師兄呢?”

  他心懷坦蕩,本來不想對此兩摯友隱瞞,但心念一想:“如果這事傳了開去,其他門下弟子們也去學這礁石所刻劍法,那本門的凌波劍法豈不是都荒廢了?師父以後怪罪下來還是小事,我凌波派的聲譽那可是大受影響了。這樣可不行,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我豈能做這種大逆不道之事?而且大師兄他們劍術遠比我高明,或許不需要學這礁石劍法的。”當下他拿定主意,暫時對誰都不說,等以後時機合適了再告訴大師兄他們。

  回到了凌波派,他覺得饑腸轆轆。才想起自己一心想著練劍,居然兩餐沒有進食了。於是朝夥房走去。到夥房後他拿了兩個饅頭,然後準備回屋,經過歸雲堂時,見有人遠遠的在喊他,他扭頭一看,是住自己隔壁屋的外門弟子孫謙和另一個剛入門的小師弟。

  孫謙遠遠的朝他跑了過來,道:“川海師兄,原來你在這啊,剛才師姐和大師兄找你呢。”陽川海聽到朱慧韞找他,眼睛一亮,道:“師兄師姐找我何事?”孫謙搖頭道:“具體找你何事,他們沒說,我也不清楚,但他們隨後就打點行李,往安陸縣去了。”

  “安陸縣?”陽川海聽了一愣,道:“那可有些遠了,乘船加陸路,來回也要三四天的路程。”孫謙點頭,道:“我聽說他們是去接人。”陽川海好奇:“接人?”孫謙繼續道:“是的,昨日我在清心樓的時候,聽到有人說中原有個名門正派的人要來拜訪我們凌波堂,但他們不熟悉路,為了表示尊重,本門打算派人去安陸縣接應他們。”

  陽川海覺得這事來的有些突然,又問道:“是哪個名門正派?”孫謙道:“是黃山派,聽說來了四五個人,而且黃山派掌門之子似乎也一同前來。”

  陽川海聽了心想:“看來大師兄和小師姐找我是想讓我一同去安陸縣接人了,但昨日沒有告知於我,可能是今天臨時的決定了。”

  這時,一旁那位剛入門的小師弟躬身道:“川海師兄, 你可否教我一下‘凌波探路’的劍勢變化之理?”

  陽川海微笑道:“這位師弟你客氣了,我也剛練劍不久,劍術平平,哪裡能教你。”孫謙聽了,上前道:“師兄你謙虛了,畢竟你練劍也半年了,而我們才習練一個月。你就點撥一二吧。”

  陽川海當下不便推辭,於是道:“兩位師弟,要讓我講解劍勢變化之理,真的不敢當,我只能將‘凌波探路’這招練個兩遍,姑且賣弄一下請你們看。”當下,他走到場地中間,拔出劍來,挺劍直立,使出本門的“凌波探路”。方才使了一遍,他突然驚訝的發現,今日在海灘上所新學的兩招礁石所刻劍法,起劍之勢和收尾之力,居然和“凌波探路”很是相似,不同的是中間的變幻招數——那礁石劍法的“金翅擘海”和“四海承風”,中間遇敵後可變幻為東西南北中五個攻擊向,而凌波劍法的“凌波探路”只能順勢產生左右兩個攻擊向。

  想到這裡,陽川海很是詫異,暗想:“為何礁石上的劍法跟凌波劍法總是起勢有所相同?莫非是一人所創?”不知不覺之間,他心念所至,踏著連環腳步將“金翅擘海”和“四海承風”銜接起來又練習了一遍。而一旁的孫謙竟然沒看出其間的變招,以為陽川海所使的是本門的凌波劍法。

  陽川海將劍法練了一遍,隨後收起劍來。孫謙及那位小師弟紛紛拍掌叫好,向他致謝。陽川海道:“二位師弟,你們繼續練習吧,有機會要多向大師兄請教,劍法才能快速精進。”說完他告別二人,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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