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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骨照銀槍》第10章 銀槍傲骨立風中(下)
  酒樓西南角,一名少女怒目圓睜站了起來,道:“是我說的,有什麽不對嗎?”

  寧少宇見對方是一個丫頭,稚氣未脫,細看覺得眼熟,卻又記不得在哪見過,笑了笑道:“這是大家眾所周知之事,並不是我胡亂捏造。”少女冷冷道:“你們都不配做對手,就算贏了,又有何用。”

  “呀,你是……”翠兒忽然叫了起來,道:“你是姑爺的妹子。”少女正是凌紗兒,她掛念凌楚瑜,從家偷跑出來,直奔應天府。寧少宇恍然,難怪覺得面熟,當日在王宅的比武招親,有過一面之緣,旋即冷冷道:“這恐怕是借口吧。”凌紗兒一拍桌子,道:“是不是借口,試試就知道。”說罷拿起桌上的雙劍,劍光一卷,攻了過來。

  寧少宇嘴角上揚,手中折扇迎了上去。凌紗兒曾得凌楚瑜多日指點,領悟東海派劍法精髓,武功早就今非昔比,“劍裡藏花”雖初學,但“藏”字一訣,拿捏得恰到好處。寧少宇本以為凌紗兒年紀輕輕,武功低微,折扇輕輕一格,再借勢一引,便可將劍勢全數化解。可沒想到,劍扇一交,凌紗兒一沾便走,劍尖順著扇骨向上劃去,直撲寧少宇面門。寧少宇心頭一凜,懊悔小瞧了凌紗兒,頭猛地往後一仰,堪堪躲過。凌紗兒一招得手,又連使數招,招招出其不意,讓寧少宇狼狽不堪。

  凌楚瑜在指點凌紗兒武功時,著重強調“藏”字,東海派劍法的奧秘,也在於“藏”。若不領悟“藏”,學了“劍裡藏花”也是徒勞。

  凌紗兒起初並不願意,執意要學“劍裡藏花”,可凌楚瑜以其他東海派劍招與自己拆招時,發覺他使出的劍法與自己頗為不同,仔細揣摩之下,才發覺其中奧秘是自己從前沒有領悟的,才耐心專研。如今雖初學,但招式也頗為像樣。

  寧少宇凝眉不展,沒想到自己起初大意,如今落於下風,竟被一個黃毛丫頭壓製,心裡大怒,不得不使出全力。暗運內力,“鏘”地一聲,扇劍相交,將凌紗兒雙劍震開。凌紗兒內力尚淺,寧少宇內力傳來,手臂一麻,左手劍幾乎脫手而出。凌紗兒劍勢一頓,便失去了搶攻時機,東海派劍法講究一氣呵成,先機一失,需另尋機會,凌紗兒退開幾步,持劍而立。

  “好!”周圍人紛紛歡呼喝彩,酒樓地方有限,兩人交手之余,不損壞任何一物,招式拿捏,分毫不差。店小二也長舒一口氣,若在這裡動手,砸壞東西倒不怕,怕就怕一哄而散,這損失就慘重了,急忙上前勸說道:“二位,行行好!小店還要做開門生意呢,砸壞了東西,東家可要怪罪。”

  寧少宇怒道:“滾開!還怕我賴帳不成?”店小二苦口婆心道:“大爺身份尊貴,自然一諾千金。有什麽事,好好說,大家和氣生財。”

  “啪”地一聲,寧少宇重重打了店小二一個耳光,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丟了過去,冷冷道:“滾開。”

  店小二挨了一巴掌,隻覺得臉頰火辣,頭暈目眩,嘴角溢出鮮血,幾乎倒下。又見寧少宇丟來銀子,店小二顧不得嘴角鮮血,彎腰就撿,嘴裡含糊不清說道:“是,是,小人馬上就滾。”拔腿就走。

  凌紗兒滿臉鄙夷,寧少宇雖一表人才,風度翩翩,但剛才所作所為,難免讓人覺得面目猙獰,重重哼了一聲。

  忽然有人說道:“寧少宇,你以內力欺負人,也配得上少年俠客之名?”寧少宇武功其實要高於凌紗兒,起初只是大意,被凌紗兒佔盡上風,

隻好用催動內力將凌紗兒震開。在場人大多看不出來,被這麽一說,都恍然一悟,紛紛低頭私語。  寧少宇被人道破,羞憤喝道:“是誰胡說八道?”

  樓梯口處,凌楚瑜笑嘻嘻倚在那裡,凌紗兒喜道:“哥。”飛奔過去。凌楚瑜柔聲道:“你怎麽來了?不怕被爹責罰?”凌紗兒盈盈一笑,道:“不怕,有哥你在。”

  “凌楚瑜。”寧少宇一字一句道:“你肯出來了?”凌楚瑜反問道:“為何不肯?”

  翠兒扯著王如萱的衣袖,激動道:“小姐,是姑爺。”王如萱紅著臉,瞪了翠兒一眼。凌楚瑜怔了怔,認出了王如萱這個未來媳婦,一時間不懂說什麽,兩人就愣在那裡。

  凌紗兒淡淡道:“哥,俠客令在她手上。”凌楚瑜苦笑不得,自從“俠客令”作為定情信物給了王如萱後,這個妹子一直惦記著什麽時候拿回來。凌楚瑜啞笑道:“算了,我會給你補償的。”凌紗兒一聽有補償,道:“真的?”凌楚瑜微微一點頭,凌紗兒拍手道:“就這麽說定了。”

  王如萱拿出“俠客令”,走了過去,道:“給你。”這“俠客令”是王權才從凌楚瑜身上硬搶過來的,王如萱一直過意不去,早就想歸還。凌楚瑜搖了搖頭,這婚事是板上釘釘,並不是一塊令牌能左右,低聲道:“留著吧,你盤纏丟了,這塊俠客令能讓你有足夠盤纏回家。”

  王如萱一愣,這“俠客令”怎麽跟盤纏有關,凌楚瑜又怎知自己盤纏已失。一旁的凌紗兒淡淡道:“這俠客令能拿到匯寶錢莊兌換現銀。”語氣滿是妒忌。

  凌楚瑜小聲道:“俠客令是東方盟主頒發的,可以在東方家所有銀號錢莊兌換一定現銀,而且只要是東方家的產業,都不需要花錢。知道為什麽我這妹子一心想要我這令牌了吧。”凌紗兒嘴巴一嘟,把頭扭向一邊。

  “這……”王如萱有點遲疑,自己錢袋空空,這塊俠客令正解燃眉之急,可又不好意思當眾收下。翠兒在一旁看著,拉著王如萱的手,道:“這既是姑爺給小姐您的定情信物,小姐自然時刻帶著身邊。”王如萱也不再好拒絕,半推半就收下了。

  “姓凌的,今日可見到你本人了。”說話的是一個瘦小男子,臉色蠟黃,聲音倒是洪亮,道:“我朱洪正式向你挑戰。”凌楚瑜想了想,似乎沒聽過這號人,不耐煩道:“今天不想打,我隻想喝酒。”朱洪喝道:“這可由不得你。”右掌一拍,內力一吐,呼呼而來。凌楚瑜眉頭一皺,這人身小靈活,旋即側身一躲,伸出右腳,將朱洪絆倒同時,雙手一橫一撩,雙手圓轉,朱洪“啊”了一聲,從樓梯滾了下去。

  凌楚瑜拍了拍手,道:“這下沒人打擾了。”凌楚瑜小露一手,在場人無不佩服。公孫鴻見多日謀劃即將化為泡影,心下另生一計,道:“凌兄,三年前一戰,頗為敬佩。如今再想賜教,還望不要推辭。”公孫鴻對凌楚瑜迎娶王家小姐一直介懷,如今美人當前,自然要出出風頭。

  凌楚瑜自然是不樂意,道:“公孫兄家傳淵源,榜上早有定論,不必多此一舉。”公孫鴻笑道:“令妹方才也說了,凌兄避而不戰,實乃他人不夠資格,我不知道我公孫家這微末名稱夠不夠資格?”

  凌楚瑜道:“公孫家乃當世豪門,名震武林,公孫兄自幼有庇護,地位自然高貴。我只是小小鏢師,怎可能比。”公孫鴻道:“凌兄言下之意,是承認不如我公孫鴻了?”凌楚瑜笑道:“我凌家鏢局自然比不過公孫世家,這江湖上早有定論。”公孫家立世百年,威名赫赫,凌楚瑜說話滴水不漏,隻承認公孫家的地位,你公孫鴻也只是蒙了家族之光罷了。公孫鴻豈會聽不出來,他自幼最反感別人說自己是受了家族蒙*:“武學之道,乃相互印證,不論門派世家,這是東方盟主說的。如今跟凌兄討教討教,無傷大雅。”

  “好,兩名少年俠客切磋,實在罕見。”“對呀,我也想見識見識。”周圍人紛紛起哄,公孫鴻笑道:“凌兄,如何?切磋而已。”凌紗兒叫道:“打就打,別以為我哥怕你。”

  “紗兒!”凌楚瑜低聲喝道:“小孩子家家,懂什麽?”凌紗兒受了責備,噘著嘴悶悶不樂。凌楚瑜不想多惹事端,笑道:“公孫兄,你家傳刀法高深,武林自有公論,我武功低微,無法印證公孫兄的刀法有多厲害,何必畫蛇添足。”

  公孫鴻見凌楚瑜軟硬不吃,心想今天一定要逼他出手,道:“那凌兄你放出話來,說不敵我公孫鴻,今天這頓酒,我請了,在場人均為見證。”此話若是換作平時,凌楚瑜自然脫口而出,可如今眾目睽睽之下,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成為大眾口中茶余飯後的談資。自己身後還有一個偌大鏢局,都說鏢局吃的是人緣飯,若江湖上的人不給面子,任你多大的鏢局,也開不下去。

  凌楚瑜感覺到了自己所處地位帶來的不自由,渾身不舒服,可既然到了這一步,有些事是不由己身,苦笑道:“公孫兄,少年俠客榜,早有定論,何必執著呢?”公孫鴻道:“三年未見,這榜只怕有所不同。故而今日前來討教。”說罷,抽出柳葉刀,指著凌楚瑜。

  江湖人士,快意恩仇,從不拖泥帶水,有戰必應,才是豪傑。公孫鴻此舉,大塊人心,周圍人紛紛叫好,凌楚瑜左右為難,王如萱忽然開口道:“公孫公子,此處是酒樓,若真的打起來,壞了東西不說,還耽誤人家做生意。”

  公孫鴻想了想,不能在佳人前這般失了禮數,道:“說得也是,不知王家小姐有何高見?”

  王如萱道:“我乃一小女子,有什麽高見?只不過想說說自己的一點愚見。”王如萱小手一揮,道:“在場的都是名揚江湖的大俠,比武須當堂堂正正,點到即止,這樣才不傷和氣。如今大家都有醉意,恐怕難免有失分寸。”眾人恍然,覺得也是一理,不過醉意上頭,覺得自己出手更有分寸,一陣嘩然,紛紛搖頭不語。

  寧少宇笑道:“話雖如此,可咱們江湖人,怎可少酒,古詩有雲‘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有酒方顯男兒本色氣概。王家小姐,刀劍雖無眼,有所傷在所難免,若出手不懂分寸,我在這隨時出手相助。”王如萱雖深居閨中,可對如今武林陣營有所了解,心下明白公孫、寧二人有意為難,出言相助。可自己畢竟女兒家,對於這些武林規矩不甚了了,一時間也不懂說些什麽。

  “我覺此事不妥。”中年男子起身朗朗說道:“比試切磋怎可一時意氣,萬一失了手,對大家都不好。”凌楚瑜見有人出言維護,看了過來,頗為驚訝。那人抱拳道:“凌少鏢頭,久仰。”凌楚瑜還禮道:“嶽兄,你好。”那人驚奇道:“少鏢頭認得我?”凌楚瑜點頭道:“當日你前來托鏢,走的是太行山一帶,故而多加留意。”姓嶽那中年男子喜道:“那次還得多謝少鏢頭,若不是為了給人治病,救人如救火,我也犯不得走太行山一帶。”說罷深深一躬。凌楚瑜上前扶起,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更何況嶽兄是治病救人,大仁大義,我凌家鏢局自然當仁不讓。”

  寧少宇思忖半響,恍然道:“你姓嶽,難道是人稱‘江湖神醫’的嶽陽?”那人淡淡一笑,道:“神醫不敢當,在下就一區區郎中。”寧少宇恭敬道:“嶽先生,有禮。”江湖人最敬重郎中,常年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受傷送命是常事,若結識一兩個醫術高明郎中,無疑是多了一條命。

  公孫鴻並不買帳,笑道:“大家所言極是,喝酒確實掌握不好分寸,可我並沒有飲酒,凌少鏢頭大可放心。”寧少宇也附和道:“對呀,我們剛來,滴酒未沾。”

  凌楚瑜眼下騎虎難下,大庭廣眾之下,又不能明言,有損鏢局名聲。公孫鴻笑道:“凌少鏢頭,此處是人家做生意的地方,不宜動武,我在城中中央擂台等你。”此話一出,根本沒有回轉余地,眾人紛紛喝彩,跟著公孫鴻一道離開。

  店小二巴不得這群瘟神離開,自己挨了一巴掌,到現在頭暈眼花,隱隱作痛。嶽陽歎道:“少鏢頭,人在江湖,不由己身。”凌楚瑜點頭不語,嶽陽繼續道:“我想少鏢頭避而不戰,是有什麽原因的吧?”

  凌楚瑜奇道:“哦。”

  嶽陽道:“少鏢頭不要怪我多想。你既敢獨闖太行山,必然不是無膽之人。”凌楚瑜啞然失笑,道:“這不一樣。”嶽陽道:“有時候,這世間人情世故,可比太行山還要凶險萬分。”凌楚瑜心頭一震,沉吟道:“是福不是禍。”然後對著王如萱道:“王姑娘,你多保重。”凌楚瑜心思縝密,早就猜到王如萱這身裝扮是離家出走,不多挽留,權當看不見,領著凌紗兒大步離去。

  翠兒道:“小姐,我們見到姑爺了,接下來去哪裡?”王如萱此次離家出走完全是意氣之舉,天下之大,不知該去何方。路上聽聞東方家要舉辦武林大會,心想凌楚瑜估計也會在此,竟鬼使神差地來到應天府。可真的見到凌楚瑜,心中暗暗竊喜,像是找到依靠,可凌楚瑜態度冷淡,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真不知該走還是留。

  應天府中央擂台,早已人山人海。此處擂台是東方魄命人搭建的,為了是讓武林中人在此公平公開切磋。公孫鴻早就站在上面,左手握刀,迎風而立。台下行人也紛紛喝彩,“這是公孫家的公孫鴻,據說他武功精湛,這次又不知道是誰前來挑戰?”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是凌家鏢局的凌楚瑜。”

  “兩大少年俠客同台切磋,這可少見。”

  “這凌楚瑜可是出了名避而不戰,此番出手,卻是少見。”

  “恐怕是紙包住火了吧,破罐破摔。”

  “真假一戰便知。”

  凌楚瑜緩緩走了上擂台,這是他從未想到的。公孫鴻嘴角一裂,千算萬算,終於是把凌楚瑜逼了上來。凌家鏢局依附於歐陽世家,若自己能一擊即中,挫敗凌楚瑜,對於歐陽家又是一個打擊。再有凌楚瑜奪愛之恨,才是公孫鴻此番真正目的。公孫鴻想借此一戰,證明王如萱所托非人,替自己出一口惡氣。

  凌楚瑜手提長劍,來到擂台中央,抱拳道:“公孫兄,凌楚瑜前來賜教。”公孫鴻雙眼殺機一閃而過,笑道:“大家同為少年俠客,權乃切磋,切莫傷了和氣。”

  凌楚瑜不想聽他那虛假的托詞,道:“請。”

  公孫鴻拔出刀來,高高躍起,當頭劈來。凌楚瑜見刀光影影,來勢洶洶,舉劍一點,“叮”一聲,劍鞘分毫不差地點在刀刃上,可公孫鴻的柳葉刀鋒利無比,暗運內力,“啪啪”之聲傳來,將凌楚瑜的劍鞘隨之分裂,一分為二,而對手攻勢不斷,繼續砍了過來。

  凌楚瑜側身一躲,公孫鴻身子在半空猛地一轉,橫著卷了過來。凌楚瑜雙足向後一點,長劍圓轉,刀劍鏘鏘之聲,漸漸止住公孫鴻攻勢。凌楚瑜尋常一劍,舉重若輕,瀟灑自如,引來一陣叫好。公孫鴻冷哼一聲,急忙變招,一刀化作千萬刀影,狂攻而來。凌楚瑜挽劍迎上,刀光劍影,眼花繚亂。

  台下人張嘴結舌,公孫鴻刀法如狂風,而凌楚瑜就如一片花海,任你如何吹打,都如清風徐來,傷不到一分。凌楚瑜深得東海派劍法精髓,招式一氣呵成,綿綿不絕,就算防守,也是密不透風。公孫鴻臉色陡變,這招“狂風柳絮”乃自己絕招,本想一招製敵,方顯實力,卻被凌楚瑜輕易擋下,心裡一咯噔,心下生疑“他什麽時候這般厲害?”。公孫鴻從來看不起凌楚瑜,一咬牙,招式更加凌厲。

  公孫家刀法和東海派劍法互為克制,多少年來,兩派交手均為搶攻,搶佔先機,此次凌楚瑜卻反其道而行,以靜製動,台下人驚訝,原來東海派劍法還能這般使出。

  公孫鴻久攻不下,心中焦急,之前的自信從容蕩然無存。雖招招搶攻,但任你如何都破不了凌楚瑜劍招。凌楚瑜長劍挽出,在公孫鴻招式的間隙處,噗噗而來。公孫鴻心頭一凜,急忙連退,凌楚瑜趁勢而上,劍尖斜點,極其飄忽,公孫鴻倒吸一口涼氣,柳葉刀畫圓,護住身前。凌楚瑜淡淡道:“小心啦!”劍勢一變,從斜後方攻來。

  公孫鴻大驚,這一劍極其突然,若不是凌楚瑜出言提醒,讓自己有所警覺,這一劍便刺穿肩頭。公孫鴻臉紅同時,身子猛地後仰,長劍隻劃破衣衫。

  凌紗兒在台下看得瞠目結舌,自從自己悟得“藏”字訣後,再看這這一劍,出劍前毫無征兆,加以對比自己,才知天外有天。

  公孫鴻向後退了數丈,低頭看看自己肩頭,面如醬爆豬肝,羞愧、不甘躍然於臉上,大喝一聲,呼呼又是兩刀。凌楚瑜看得分明,公孫鴻被氣昏了頭,刀法已亂,長劍迎上,順勢一帶,將刀勢卸開,手腕微抖,長劍圓轉,劍背“啪”一聲,打在公孫鴻手背上,公孫鴻“呀”一聲,右手一松,柳葉刀落地,勝負既定。

  公孫鴻捂著右手背,雙眼含恨,死死盯著凌楚瑜。自己做夢都沒想到,凌楚瑜竟然能贏過自己,而且招式精妙,輸得一塌糊塗。公孫鴻一向自負,除了三大世家,其余門派根本沒放在眼裡。凌楚瑜區區一個鏢師,不論家世、武功、地位遠遠不及自己,自己竟然輸了,又有何面目面對。

  “好!”台下一個叫喝道,其余人也紛紛醒悟,鼓掌喝彩。大家都以為凌楚瑜必敗無疑,可凌楚瑜輕描淡寫就把公孫鴻打敗,所有人吃驚大過喝彩,都愣在那裡,有人鼓掌喝彩了,才恍然回神,紛紛附和叫好。

  凌楚瑜抱拳道:“公孫公子,得罪。”語氣雖然平淡,可心中卻騰起一陣莫名的自信。胸口微微起伏,更多的一種興奮的衝動。

  “寧少宇前來挑戰。”寧少宇緩緩走了上台,公孫鴻以為寧少宇撿便宜,低聲道:“你來幹什麽?”兩人武功在伯仲之間,公孫鴻好心提醒,寧少宇以為公孫鴻怕自己贏了,也代表贏了他,淡淡道:“凌少鏢頭如此厲害,我一時技癢,也想請教請教。”

  “你這是車輪戰。”凌紗兒生怕凌楚瑜吃虧,高聲叫道:“不公平。”寧少宇道:“我們隻切磋招式,不比教內力,怎麽不公平?”凌紗兒道:“再怎麽樣也是二對一,不公平。”寧少宇笑道:“當初我們少年俠客選拔時,每人守擂三局方能休息,凌少鏢頭才比了一局而已,這算不得什麽。”台下人也紛紛附和,隻比了一局,大呼不過癮,如今又來一名少年俠客榜高手,怎可錯過。

  “沒關系。”此刻凌楚瑜心中嘗到一絲快感,胸膛不自覺一挺,對著寧少宇道:“還望賜教。”寧少宇笑道:“請指教。”

  公孫鴻一旁冷笑,方才一戰,已知凌楚瑜實力不可小覷,既然寧少宇願意觸霉頭,自己也樂得看一出好戲,緩緩退到擂台之下。

  寧少宇輕輕打開折扇,道:“我就用這把扇子,會一會凌少鏢頭高招。”凌楚瑜道:“不敢當。都說寧公子的‘花間遊’,瀟灑不失威猛,今日有幸得見,榮幸之至。”

  寧少宇心裡打著算盤,方才一戰,雖然公孫鴻輸了,可凌楚瑜必然也消耗不少體力,若此時自己出手,可謂是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寧少宇本就看不起公孫鴻,見公孫鴻敗了,心中竊喜,只要再把凌楚瑜收拾了,自己的名聲一定蓋過其余人。

  寧少宇想得入神,台下的喝彩聲把他思緒拉了回來,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道:“請。”大步上前,左掌內力疾吐,拍向凌楚瑜。

  凌楚瑜收劍立於身後,左掌運氣迎上,“嘭”一聲,兩人對了一掌,身軀均微微一顫,可見這一掌平分秋色,寧少宇旋即手腕一翻,繞過凌楚瑜掌心,朝胸口拍去。凌楚瑜料到如此一招,左掌向下一翻,變掌為爪,反扣向寧少宇手腕。寧少宇冷哼一聲,右手折扇倏忽點來,凌楚瑜頭輕輕一偏,躲過折扇,右手長劍斜刺而來。

  “好。”凌紗兒暗暗叫好,凌楚瑜此招深得“藏”字奧妙,出其不意,寧少宇根本沒有防備凌楚瑜這一劍竟然如此突然。急忙側身,折扇一揮,將長劍蕩開。

  “厲害。”駱霞不知何時在人群中,眼睛直勾勾盯著凌楚瑜,不禁暗暗佩服。

  “寧少宇這是自找苦吃。”駱霞回神過來,看到歐陽雲和青天漣在自己身旁,道:“你怎麽來了?”歐陽雲笑道:“這已經傳遍整個應天府,我怎可不來。”

  青天漣道:“不光是我們,他們也來了。”說罷用下巴指了指對面,東方勝和上官飛赫然在對面人群中。駱霞道:“他以前就這麽厲害?”歐陽雲道:“不知道。”歐陽雲有意隱瞞,駱霞沒好氣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看向擂台。

  擂台上兩人越鬥越快,寧少宇展開身法,不做糾纏,一招既走,折扇“點”、“戳”、“撩”、“撥”,都是輕盈一路的招式,再配上靈活身法,猶如花叢采花,美妙絕倫。東方勝起初擔心寧少宇尚未恢復痊愈,如今看來,寧少宇把“花間遊”發揮得淋淋盡致,道:“上官兄,你怎麽看?”上官飛凝目沉思,凌楚瑜擊敗潘豹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道:“不好說。”東方勝有些訝異,道:“何以見得?”上官飛只是搖頭不語。

  寧少宇是越來越快,而凌楚瑜是越來越慢,卻後發先至。每一次出劍,都是看準寧少宇破綻,雖慢,但招招攻向破綻,十分有效。

  駱霞看得分明,道:“寧少宇一昧快,招招點到即止,卻給凌楚瑜留下反擊空間。”歐陽雲點頭道:“若不如此,怕是重蹈公孫鴻覆轍。”

  青天漣看得入神,他自信自己“落雁回手劍”乃武林中最難防劍法,如今見了凌楚瑜使出來,才知並非如此。其實“劍裡藏花”和“落雁回手劍”講究都是出其不意,區別在於“劍裡藏花”變化在暗,所以難防,“落雁回手劍”的變是快,料敵先機,一暗一明。

  青天漣道:“駱霞,楚瑜使出的東海派劍法,可比你精妙得多了,以前怎麽沒發現?”青天漣直腸性格,說話毫不忌諱,歐陽雲覺得不對,看了一眼駱霞神情,憤怒、不甘交雜於臉上,急忙岔開話題道:“天漣,你不是陪著月寒嗎,怎麽跑到這裡來了?”

  苗月寒氣力漸漸恢復,可功力卻得從頭練起。苗月寒家傳武學,乃外家路子,拳腳功夫練得好,內力也隨之增強。這些日子,總是纏著白良和青天漣切磋。青天漣玩性未除,三五日還好,時間久了不免乏味,苗月寒又是出了名武癡,青天漣不勝其煩,偷偷溜了出來,在路上聽到這個消息,出於好奇就趕來圍觀。

  青天漣道:“月寒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受不了。”說罷打了一個冷顫。歐陽雲道:“白良剛恢復不久,不能太勞累。”青天漣道:“怕什麽,月寒那樣了還生龍活虎,白良那點小傷算不得什麽。”

  兩人說話間,寧少宇攻勢忽然加快,折扇輕點,左掌掌力猛吐,一輕一重,讓凌楚瑜倍感壓力。青天漣皺眉道:“寧少宇這是狗急跳牆了嗎?”歐陽雲道:“不,這是要一決勝負了。”

  寧少宇的“花間遊”注重招式身法,可眼下使出的“招蜂引蝶掌”極耗內力,陰柔的掌風所至,蜜蜂蝴蝶均無法逃脫。凌楚瑜感到一股黏勁傳來,面色微變,左手高擋低卸,不敢正面硬拚。若被寧少宇掌力吸引,自己就像他掌中的蜂蝶,任由宰割。凌楚瑜長劍揮灑,將寧少宇逼開,劍勢陡變,由大氣灑脫變得凶險凌厲起來。

  青天漣看得一愣一愣的,扯著歐陽雲道:“歐陽兄,楚瑜這套劍法好生凶猛,從未見過,你可知是什麽?”歐陽雲搖了搖頭,並不知道。凌楚瑜劍招雖沒之前精妙,但招招拚命的打法,兩敗俱傷的局面。

  寧少宇折扇引開凌楚瑜長劍,左掌隨後而至,拍在扇骨上,陰柔掌力透來,凌楚瑜身軀微震,被帶斜走一邊,左邊肋下空門大露,寧少宇左手一縮,掌力疾吐,想一招製敵。凌楚瑜右足一旋,扭身抬腳,左腳高踢,將寧少宇左掌撥開,馬步一沉,長劍刺出。寧少宇方才以為得手,沒有保留余地,反被凌楚瑜引開,側身躲過,右手折扇展開,向上一揮,欲將凌楚瑜左臂割掉。台下人紛紛驚呼,寧少宇下次狠手,也是怒氣衝衝,凌楚瑜冷笑一聲,轉身躲過,左手變爪,扣在寧少宇左肩處的肩外穴,寧少宇頓時左半邊身子一麻,凌楚瑜猛地把寧少宇甩了出去,好比老鷹捉小雞般輕松,寧少宇悶喝一聲,摔倒在數丈之外。

  “好!”凌紗兒鼓掌喝彩。場下觀眾均瞠目結舌。凌楚瑜雖名列少年俠客榜,可一連擊敗同在榜上的兩名高手,此等實力,今人歎為觀止。凌家鏢局,聲名遠播,誰都沒聊到會冒出一個少年高手,不禁肅然起敬。

  寧少宇當眾落敗,面露羞愧,當下腦子一片空白,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哇哇”一叫,揮著折扇,撲了過去,哪有當初瀟灑自若的樣子。

  “停手!”一道人影忽然閃了出來,攔在寧少宇面前。

  “上官兄?”寧少宇看清來人,停下腳步,呼呼喘氣。上官飛低聲道:“少宇,你已敗了,快退下!”寧少宇怒氣漸消,明白上官飛此舉在給自己顏面。若自己糾纏不休,會落下一個死皮賴臉的形象,不如泰然自若,倒不失風度,抱拳道:“凌兄,我敗了,多謝賜教。”凌楚瑜看在眼裡,並沒有戳破,回禮道:“多謝寧兄不吝賜教。”

  上官飛道:“凌兄武藝超群,上官飛佩服,我在此給凌兄下戰書,他日不吝賜教。”凌楚瑜心中一直怨恨上官飛傷了秦銘,雖然讓他與潘豹有了隔閡,但以上官飛的心機城府,想重獲潘豹信任不是難事。凌楚瑜正想找機會出氣,道:“不必,就在此時。”

  “什麽?”上官飛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凌楚瑜此舉明顯是看不起自己,強壓怒火,勉強笑道:“凌兄托大了,你連比兩場,已經累了,如果再比試,我豈不是趁人之危。”凌楚瑜道:“當初上官兄也不是連戰三場,才得這俠客之名。如今我才兩場,比起上官兄,可是遠遠不及。”

  上官飛尋思“這樣就算贏了,也不是堂堂正正,反而讓人天下人記住你凌楚瑜。”笑道:“凌兄,這不比當時,大家同為少年俠客,若不能以巔峰狀態對決,我想名不實歸。”凌楚瑜道:“好,上官兄如此體諒,那我就在此小憩半時辰,再戰不遲。”

  上官飛微微錯愕,原來凌楚瑜打的是這樣的如意算盤,隻好笑道:“既然凌兄拳拳盛意,我若再推辭,倒是我的不是了。”上官飛正想好好教訓一下凌楚瑜,已報當時之仇,如此就太好不過了。

  “好!”場下一片歡呼雀躍,能有幸見識這樣的比試,怎能不激動。紛紛喊道,“再多等一個時辰也是值得。”凌楚瑜退到台下,靜心調息,連戰兩場,確實有些乏累。凌紗兒等人湊了過來,道:“哥,那個上官飛可不好對付。”凌紗兒曾聽聞上官飛和秦銘比武之事,有些擔憂。凌楚瑜道:“好妹子,放心!”

  駱霞道:“上官飛的雙鉤,變化莫測,善於牽製講就變化的兵器招式,正好是我們東海派劍法克星,你怎麽打算?”上官飛的武功,凌楚瑜早有了解,但口中卻道:“那你是承認不如他了?”駱霞板著臉道:“你就逞口舌之快。”

  歐陽雲道:“駱霞說的不錯,上官飛這幾年進步飛快,三年前我也沒有必勝把握,你最好不要小瞧了他。”凌楚瑜向凌紗兒招手,凌紗兒會意,附耳過來,凌楚瑜小聲說了幾句,凌紗兒跳了起來,笑嘻嘻走了。

  青天漣好奇道:“你們在說什麽?”凌楚瑜笑道:“這個不能跟你說,你這個大嘴巴。”青天漣賭氣道:“那我自己去瞧。”說罷隨著凌紗兒離去方向,追了過去。

  “上官兄,你這是何意?”東方勝不明白上官飛為何如此。上官飛道:“東方兄,凌楚瑜多番藐視你們東方家,分明是受了歐陽雲的挑唆,如今他大出風頭,若不及時壓製,這對東方家的威望是個打擊。”

  東方勝低頭沉思,道:“這個凌楚瑜從前不顯山不露水,難道為的就是今天?”上官飛道:“管他以前怎樣,今次我得要好好教訓他一頓。”東方勝道:“你可別輕敵啊。”公孫鴻、寧少宇相繼落敗,東方勝不免有些擔憂。

  上官飛道:“東方兄,放心,凌楚瑜武功路數我早就了然於心,定會讓他敗得心服口服。”說罷狠狠瞪向凌楚瑜那一邊。

  擂台周圍人越湧越多,一些武林受到比武感染,一時技癢,也紛紛互約比武,人聲鼎沸,熱鬧無比。約摸半個時辰,人頭一陣晃動,凌楚瑜緩緩走上擂台,另一邊,上官飛也飄然而來。場下人群紛紛喝彩,兩人才是今日的主角。

  上官飛右手拿著雙鉤,這雙鉤曾經在秦銘身上留下傷痕,凌楚瑜看了隱隱發怒,上官飛笑道:“凌兄可休息好了?”凌楚瑜道:“多謝上官兄體貼。”上官飛雙手握住雙鉤,道:“請!”

  雙鉤分離,左腳向前一步,挺腰微蹲,左手橫在下方,右手上抬,雙鉤呈十字形,這是上官飛雙鉤起手招式,可攻可防。

  凌楚瑜手提長劍,搭在右肩上,有些散漫,形成一個強烈反差。上官飛蔑笑道:“小心了。”大步流星,左劃右鉤,殺氣騰騰。

  上官家的雙鉤名為“陰陽兩儀鉤”,天地分陰陽,陰陽為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練到此處,雙鉤遍布四面八方。陰陽調和,乃鉤法關鍵,必須得一心二用,出招深諳八卦,雖一人卻如同面對兩人。

  凌楚瑜向後一跳,右手從下往下一甩,長劍呼呼做響,凌楚瑜手忽然一停,長劍質地薄軟,驟然一停,劍尖竟向下彎曲,繞過上官飛左手的單鉤,劍尖點向背後。上官飛反應極快,右手單鉤一卷,將長劍蕩開,左手單鉤迎上,前段勾住凌楚瑜的長劍往回拉,右手一轉一拉,清脆的聲音傳來,凌楚瑜長劍竟被折斷。上官飛也有點意外,本來打算用雙鉤牽製長劍,右腳直鑽凌楚瑜小腹,不料凌楚瑜手中的長劍乃普通材質,斷了反而讓凌楚瑜拜托牽製,不過凌楚瑜武器已毀,不算沒有成效。

  “哥,接槍!”台下凌紗兒把一長條物件甩了上去。凌楚瑜丟掉斷劍,舉起右手一拿,是一杆紅纓槍,笑道:“上官兄,不介意吧?”

  上官飛折了他的長劍,已立了威,笑道:“無妨,凌兄兵器折斷了,再與我交手,自然是吃虧。”上官飛提起此事,是故意讓旁人知曉,凌楚瑜武器折斷,是先輸一局。

  “喂,歐陽兄。”一旁的青天漣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凌楚瑜,小手拉著歐陽雲,驚訝道:“楚瑜有多久沒用過槍了。”他追不到凌紗兒,隻好作罷,此刻明白凌紗兒是給凌楚瑜弄兵器去了。歐陽雲淡淡道:“是啊,好久了,我們可能都忘了,他最厲害了,就是那杆長槍。”

  青天漣歎道:“是啊,當年楚瑜那杆銀槍,真的是……”

  歐陽雲斜眼看向他,問道:“當年我和楚瑜較量,那晚有個人偷偷摸摸的,原來是你。”青天漣臉一紅,道:“當時我湊巧路過,剛看一會就被你們發現了,最後比試結果是如何?”歐陽雲笑而不答。

  凌楚瑜持槍壓背,威風凜凜。上官飛心頭一震,正色道:“領教凌兄高招。”上官飛大步流星,雙鉤劃來,狠辣至極。凌楚瑜提槍迎上,招招搶攻。“遊龍槍法”飄逸凌厲,宛若飛龍,處處壓製著上官飛,讓他雙鉤無法鉗製。上官飛雙鉤初窺四象門徑,可凌楚瑜的“遊龍”卻遨遊八方,上官飛根本限制不了,只能放任自流。

  上官飛暗暗咬牙,凌楚瑜的武功超乎預料之中,也後悔自己大意,隻留意凌楚瑜劍法,卻忘了凌家槍法,可號稱武林第一槍啊,當下收起小視之心,雙鉤齊出,前後有序,陰陽有別,更加詭異狠辣。

  歐陽雲看得揪心,道:“上官飛這是全力進攻,很少見。”上官家的“陰陽兩儀鉤”雖狠辣詭異,但上官飛卻另辟蹊徑,以雙鉤獨特的造型,著重鉗製對手武器,就像在暗中窺視敵人的毒蛇。如今上官飛把雙鉤的狠辣發揮到了極致,每一招都有斷肢解體的危險,台下的人看了都膽戰心驚。凌楚瑜這邊,卻是泰然自若,槍法俊俏,毫不拖泥帶水,江湖中流傳的槍法很多,但像凌家槍法這般飄逸的,唯獨一家,這也是為什麽凌家槍法會是武林第一槍的原由。

  青天漣看得目瞪口呆,他做夢都想不到凌楚瑜武功竟如此之高,道:“凌家槍和楊家槍,到底誰更厲害?”歐陽雲搖頭道:“不一樣,楊家槍更適合戰場衝鋒陷陣,若單打獨鬥,凌家槍當仁不讓。”

  此時烈日當空,正值炎熱,可上官飛的雙鉤,散發惡光,不禁讓人頻頻打冷顫。凌楚瑜心中尋思“這‘陰陽兩儀鉤’脫胎於伏羲八卦,本是精妙無比的武功,可到了你上官飛手上,怎麽如此歹毒。”

  恍惚之間,冷不防被上官飛鉤破肩頭的衣服,上官飛暗喜,道:“凌兄,怎如此不小心。”

  凌楚瑜看了看肩頭,冷冷道:“多謝上官兄提醒。”長槍一挺,一招“畫龍點睛”,飄然而至,這一招看似輕巧,卻有千鈞之力。上官飛看得清楚,不敢硬接,右手單鉤一擋,長槍擦著單鉤,發出“嘩嘩”的聲音,上官飛側身躲過,右足一旋,左手反手就是一鉤,掃向凌楚瑜後腦。凌楚瑜收槍一舉,擋住上官飛的左手鉤,手臂一轉,長槍抖了一個小圈往下猛壓, 打在上官飛右肩上。槍杆有千鈞之力,打在身上其重無比,上官飛右腳一軟,不堪重負,單跪在地。

  上官飛臉色慘白,出生以來還未受到如此屈辱,大叫一聲,右手撥開長槍,高高約起,雙手齊齊高舉,往下猛劈。“陰陽兩儀鉤”講究一陰一陽,相互配合,如今陰陽失調,在裡凌楚瑜眼中,就是一蠻力匹夫而已。雙手舉槍橫擋,往右橫撥,往下輕拿,便把上官飛雙鉤打掉在地。這“橫”、“撥”、“拿”三連招是槍法基礎,適合以長製長,可凌楚瑜使了出來,卻能以長製短,極其精妙。

  場下人嘴巴長得老大,要說凌楚瑜贏了公孫鴻和寧少宇有運氣成分還說得過去,可上官飛何許人也,俠客榜上名氣僅僅在東方勝和歐陽雲之下,更何況凌楚瑜一人戰三俠,這等實力,怎麽不叫人心服口服。

  上官飛面如死灰,此等屈辱乃人生汙點,若是換了他人,必定狂吠不止,可上官飛頗有城府,善於隱忍,很快冷靜下來,拱手道:“凌兄,今日我敗得心服口服。”語氣雖平淡,可凌楚瑜聽後,背後不禁發毛,這無形中給自己樹立一個勁敵,可身處於世,是不可避免的,心中不是滋味。

  台下人紛紛喝彩,凌楚瑜心中不快一掃而光,自成名以來,受過非議,有過排擠,凌楚瑜均不在乎,唯獨兩年前被人吸去功力,還差點變成廢人,自尊受挫,淪落街頭,整日渾渾噩噩,若不是亂入比武招親,被發現身份,就真的這樣過完一生。現在在這受人矚目擂台,一戰揚名,胸中舊結散盡。銀槍傲骨,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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