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帝語氣平靜，甚至帶著自嘲，可是眾人都知道，這是建安帝壓抑著怒火。

“淳於晏你接著說吧。”

建安帝看向淳於晏，緩緩的問道。

“是，皇上。臣婦被洪福寺的僧人救回，當時夫君也在場，臣婦以為這是夫君耍的小手段，畢竟，他一直想要挽回臣婦，都被臣婦拒絕了，所以，當時臣婦很生氣，將夫君趕出了別院。”

威遠侯老夫人……

蘇慕柘這樣也太丟人了！

“直到後來，臣婦才知道，夫君是冤枉的，臣婦大錯特錯，因為這件事的指使是瑞王妃，朱雅雯！”

“淳於晏，就憑這幾個破料子，還有你說的這些被害的過程就能認定是我做的嗎?”朱雅雯揚聲辯解。

德妃也跟著點頭，尖聲道:“淳於晏，直到現在你也沒有證據證明是瑞王妃所為?真不知道，你這一晚上在這裡都說了些什麽?”

眾人也有跟著暗暗點頭的。

就算那些衣料是宮中的，死士……也是宮中某人養的，可是為何一定是瑞王妃?

淳於晏抬頭，緩緩的道:“這就要問問瑞王妃你了，我到底與你有何仇怨，你要三番四次的害我?”

“淳於晏，沒有證據，你就不要血口噴人，你也說了，我們無冤無仇，我為何費這些力氣會害你，對我又有什麽好處呢?”

太后也忍不住點頭，問道:“是啊，你們都沒有交集，為何淳於晏你一口咬定了是瑞王妃。”

“這也正是臣婦疑惑的地方。”淳於晏道:“請皇上傳召玲瓏閣的小丫頭。”

朱雅雯聞言，渾身一震。

一個小小的瘦弱的，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走了進來。

她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大的場面，進來之後聳肩垂著頭，眼睛也不敢看上面，隻低著頭跪在了淳於晏的身後。

“民女小丫，叩，叩見皇上。”

小丫顫顫巍巍的行了禮，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小丫是玲瓏閣打雜的一個小丫頭，也正是那日與靖國侯府的亭叔接頭的人，據她所說，那個點心盒子是早就放好了的，有人告訴她，將那個食盒給了亭叔，然後就不要管了。”

淳於晏一字一句的稟報。

秦如月跟著點頭:“那日我確實是沒有下馬車，點心是一早就讓亭叔去定好的，也是亭叔去取的，沒想到，就是這樣的時候，被人當了槍手，在我帶去的點心裡下了毒，皇上，若是這一計謀成功，臣女就是有千萬張嘴，也說不清楚了，若是淳於夫人真的出了事，恐怕臣女就算陪葬，也是無法善了的。”

秦如月聲音裡充滿了氣憤和悲楚，建安帝聽在耳裡，卻有另外一種想法。

這是要離間丞相府和靖國侯府的關系啊?再加上蘇慕柘，靖國侯府一向忠心耿耿，丞相更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蘇慕柘又是自己新近提拔的青年才俊。

這件事針對的難不成是他這個皇帝不成?

建安帝目光轉向淳於丞相，淳於丞相眸色深深，面上卻一臉的平靜。

“小丫，是誰讓你做的這件事情?”建安帝收回目光，威嚴的問道。

小雲哆嗦了一下，這可是天底下都最高的掌權者，話一問出，小丫都害怕的直想打哆嗦。

“是，是民女的遠方姨母吩咐的，民女並不知道裡面有什麽，姨母怎麽吩咐，民女就怎麽做的。”小丫弱弱的辯解，心中忐忑。

“淳於晏，她剛才說的那個人，又如何證明是瑞王妃所為，莫不是你在這裡故弄玄虛不成?”德妃臉色沉的如同畫上的墨汁。

淳於晏卻道:“正是這位婆子，出入在宣平侯府，而這個婆子與宣平侯府尉夫人身邊的心腹嬤嬤可是實打實的表姐妹關系。”

宣平侯府?

眾人的目光都移向了一旁的尉氏。

尉氏臉色一白，梗著脖子道:“就算跟我身邊的嬤嬤是親戚，那又怎麽樣?怎麽管天管地，還管人家是不是親戚不成?”

淳於晏扭頭，道:“尉夫人說的是，不過那個婆子可不是這樣說的。”

淳於晏揮了揮手，一個婆子走了進來，抬頭看到尉氏，渾身瑟縮了一下，可是再想到身後那個閻羅一般的人，婆子急忙戰戰兢兢的跪在一個角落，離的尉氏遠遠的。

然後顫抖著聲音稟報道:“是秦嬤嬤指使我做的這件事，裡面下的毒也是秦嬤嬤給我的，她，她說了，只要將毒下進去，讓小丫給了那個亭叔，其他的就不用管了，老奴想這件事又沒有太大的風險，又可以得一大筆銀子，所以，所以就去找了小丫，一切都是秦嬤嬤指使的，老奴並不知道這是要給誰的。”

“哼，都讓你去下毒了，你現在居然說不知道給誰，不論給誰，你就可以幫著她去害人嗎?”皇后忍不住冷哼出聲。

婆子也不知道誰說的， 只知道這件事要是按在她的頭上，她就是死也逃脫不了的，於是硬著頭皮喊道:“老奴冤枉啊，老奴與秦嬤嬤是親戚，她也沒少讓老奴做這件事，都是對付老爺在外面的女人的，就是死了也沒有人聲張的，所以，所以老奴也沒有多問，老奴真的不知道，這是要害貴夫人的！”

“張婆子你住嘴！”秦嬤嬤從尉氏的身後連滾帶爬的出來，渾身哆嗦著跪在地上，道:“張婆子都是渾說的，那一次都是銀子管夠了，恐怕這次是嫌老奴給的少，才在這裡胡說八道。”

“這麽說，人確實是你指使的?”

秦嬤嬤連連點頭，痛哭流涕，道:“是老奴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才想去下毒害淳於夫人的，都是老奴做的，不關別人的事。”

尉氏張了張嘴，臉色難堪。

按照常理，這個時候她應該斥責的，可是秦嬤嬤畢竟是跟著她許多年的奶嬤嬤，看著她一臉皺紋，花白的頭髮隨著身體害怕的顫抖，也跟著輕微的顫抖，尉氏咽了一口唾沫，手指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秦嬤嬤，你不過是一個下人，為何這樣大費周章的要害我?”淳於晏質問道:“何況我與你從無交集，又何來的仇怨?”

秦嬤嬤伏在大殿冰冷的地磚上，牙齒忍不住格格作響。

“是，是因為你曾經欺負過我家姑娘，從前你是高高在上的威遠侯府少夫人，現在你不是被趕了出來嗎?我，我就想著趁這個機會，為我家姑娘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