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爾現在該考慮的是,作為一名隻玩過射擊遊戲的穿越者,要如何用他那下飯的“描邊槍法”,真槍實彈去一槍命中敵人眼睛。
這可比射擊遊戲中的爆頭難多了。
好在中年紳士剛剛邁出了一步,現在距離他只有十來米,難度降低了一半。
為了再度提高命中率,索爾放下持槍的左手,將右手的槍移到雙眼聚焦處,聚精會神的盯著移動的準星,直到視線、準星與中年紳士的左眼連成一線,立即扣動扳機。
為了防止對方突然眨眼,導致子彈被石化的眼皮擋住,他直接將所剩不多的子彈全部打完。
嘭!嘭嘭嘭……
槍響的同時,中年紳士已經邁出了第二步,不過子彈飛出的速度要比他落腳的速度更快,精準的射向他的左眼。
可下一瞬,索爾絕望的看到,子彈命中對方左眼的瞬間,那黑白分明的眼球瞬間化作灰色,將那連續的子彈全部彈開,產生一連串火花。
因為對槍支的生疏,他瞄準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中年紳士看到索爾的動作,便已然猜到他的想法,在他開槍的同時就石化了雙眼。
他嘴角剛浮現出一抹譏笑,緊接著臉上瞬間被痛苦填滿,石縫般的嘴裡鮮血瘋狂溢出,像是喉嚨連接著大動脈。
“剛剛的子彈中……有一顆越空子彈!”
中年紳士無比驚疑的捂住左胸,他感到自己的心臟被擊穿了,哪怕他此刻身上沒有半點傷口,依舊改變不了瀕臨死亡的下場。
他只能石化住破碎的心臟,短暫鎖住最後的生機,想要在死之前殺死敵人!
中年紳士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猛然看向街對面的屋頂,因為眼球石化而弱化的視力中,只是看見屋頂上有一道無比模糊的人影,並在被發現的瞬間翻身消失不見。
如果換做平時,他能夠輕松追上任何敵人,但現在因生命流逝無法持續戰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逃脫。
“逃?那我就殺了你想救的人!”
中年紳士早就已經不再紳士,像是一頭髮狂的怪物朝著索爾咆哮。
因為受傷而停下的步伐再度邁出,將擊殺目標重新轉移到索爾身上。
可下一瞬,他突然全身一頓,抬起的腳怎麽也無法落下,像是被無形的事物給束縛住了。
“是月光風線!”
他發出憤怒的低吼,沉悶卻尖銳的聲音不像是從人類的嗓子中產生,而是風暴刮過山岩縫隙擠壓出的呼嘯。
本就破洞的紳士服被一塊塊隆起的石化肌肉撐爆,像是一個身體前傾的岩石巨人,在拉扯著一張無形蛛網。
嘣嘣嘣嘣!
像是鋼絲被崩斷的聲音,不斷的在中年紳士周邊響起。
這個時候,周圍的所有人都在尖叫著遠離,生怕那個石頭怪人的瘋狂波及到自己。
混亂之際,索爾被一隻手拉進人群,而他原來所在的地方,正站著一個身影。
那是塞姆!
雖然看不到臉,但通過那凸出的肚子和濕透的褲子,他迅速判斷出對方的身份。
只不過塞姆似乎只能發出驚恐和後悔的叫聲,身體卻是擺出了持槍姿勢,僵硬在那裡紋絲不動,只能被迫在原地等待屬於他的結局。
中年紳士在極短的時間內掙脫了束縛,石像一般的身軀直接出現在塞姆面前。
石化的雙眼視力似乎極弱,即便這麽近的距離,他依舊沒有察覺自己面前的塞姆根本不是索爾。
轟!
石化的拳頭將塞姆整個人都轟進了碎裂的大地中,並在接下來宣泄憤怒般的一拳又一拳下,漸漸失去了人的形態。
奔走的人群中,索爾看得一陣後怕,要不是剛剛被人拉走,被當成蒜搗爛的人就是他了。
想到這,他轉頭想要看看是哪位好心人救了自己一命,卻被迎面按在他臉上的一隻手掌擋住了視線。
伴隨著一陣水流般的清涼,索爾隻感覺自己的臉部皮膚在蠕動。
那隻手掌將他推開,隻留下一個令他有些熟悉的背影,以及語速極快的一句話:
“帶著你的妻子,和人群一起離開這裡。”
說完,“背影”往身後一拉,扛出一根類似火箭筒的東西,朝中年紳士走去。
中年紳士停下動作抬起頭來,用模糊的視力盯著“背影”的正面,並露出疑惑的神情。
“殺錯了嗎?那就再殺一個!”
他低吼著站起身來,一腳踏到“背影”面前,揮出被鮮血染紅的拳頭。
可下一瞬,中年紳士整個人就被恐怖的雷鳴和閃耀的電光所吞沒。
巨大的動靜讓所有人都忘記了逃命,無比駭然的回頭看了過來。
在他們的視野中,索爾威風凜凜地站在那裡,肩上的炮筒爆發出耀眼的雷光,噴射出一道實質化的雷柱,將中年紳士衝得連連後退。
即便如此,中年紳士的石化之軀依舊堅不可摧,只是被雷柱的衝擊力擊退,卻沒有被傷害到分毫。
他就像一座千裡河堤,阻攔著洪水的連綿衝撞,直到……這座河堤發出一聲被蟻穴所潰的不甘哀嚎。
雷柱電光消逝,一條焦黑的“道路”盡頭,中年紳士直跪在那裡。
他垂著的腦袋下,密密麻麻的裂紋從心臟處蔓延至全身,最後裂成一地散亂的碎石。
……
一個小時後,一群教會的人和警察圍著地上的這堆碎石,在目擊者們的回答中,他們仿佛親身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只是這場戰鬥的結果,實在過於出乎意料。
“你們是說,主教大人是被索爾·高德所殺?”
一名司祭滿臉質疑的再次詢問目擊者們。
他身邊的警察也指著手中資料道:“索爾·高德明明只是一名外教徒,不,連外教徒都算不上!”
“主教大人可是一名四次蛻變者,怎麽可能會死在一個蛻變者都不是的普通人手中!”
余下眾人議論紛紛,都是不信:“你們確定,只有他一個人?”
“是的,雖然當時我們都在逃命,但這依舊沒有妨礙我們的雙眼,從頭到尾確實只看到了索爾·高德一個人。”
教會的人和警察苦惱地捏著下巴。
如果不是目擊證人實在太多,並且都在說著同樣的證詞,他們直接就將這些目擊證人以傳播虛假的罪名處死了。
“教會的大人們,別說你們不信,我們親眼見到的人都難以相信!”
一名身材豐滿的女性目擊者,用肥碩的臀部擠開其他目擊者,來到最前面證實道。
她正是將索爾帶到蘭德裡家,也就是這附近的布朗夫人。
“我和索爾先生做了七年鄰居,到今天才知道他居然是一名強大的蛻變者!”
布朗夫人一臉感歎:“哦天哪!我前一刻還在可憐他太瘦弱,緊接著就看見他將主教大人給殺死了,這實在太匪夷所思、太厲害了!”
“這位夫人,請注意你的用詞!”
一名警察厲聲呵斥道:“索爾·高德殺死偉大真主最虔誠的信徒,是一個充滿罪惡的家夥,你不能用言語去美化一個魔鬼!”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不得不去接受目擊者們的證詞了。
“是的,索爾是壞人!是罪犯!是魔鬼!我記住了,我會向偉大的真主贖罪,向死去的主教和警察道歉。”
布朗夫人神色惶恐,連忙朝上空的真主投影祈禱。
這時,在場的人突然安靜了下來,圍在一起的他們分開了一條道路。
一名身著黑色金邊蘇袒法衣的老人,杵著一根牧羊人手杖,邁著緩慢而沉穩的步伐走了過來。
“首席主教大人,您怎麽也來了?”
教會的人紛紛按胸行禮,以示對這位老人的尊敬。
“我的孩子傳來噩耗,我當然要過來看看。”
老人將牧羊人手杖遞給身邊的一名執事,走到那堆碎石前蹲下身來,從中拾起一塊破碎的心臟狀石頭,合於掌心按在自己的胸口。
眾人知道,死去的主教並非這位老人真正的孩子,但卻是他手底下最得力的幾位主教之一。
“那個叫索爾·高德的人,殺了我的孩子後,還乾些了什麽?”
老人用悲憫祥和的聲音,詢問布朗夫人和其他目擊者們。
“那個魔鬼,將蘭德裡的金幣全部卷走了!”
有目擊者回應道,臉上呈現出對索爾的憎恨,但依舊掩飾不了雙眼中的羨慕。
那麽多金幣,至少有著上萬枚,足以讓一個普通人瞬間變成富豪。
“索爾……那個魔鬼,大搖大擺的扛著那根炮筒,從主教大人的屍體裡撿走了幾樣東西!”
布朗夫人補充著她看到的一處細節。
老人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對方所說的屍體就是指面前的這些碎石,也清楚被撿走了什麽。
“那個炮筒,是不是能夠射出雷電?”
老人繼續提問,剛來的他並沒有聽到太前面的情況。
“是的,他們是這麽說過。”
一名警察代替了目擊者們回答。
“按理說那東西並不能殺死一名主教,但擁有這東西卻足以表明:索爾·高德是一名反抗軍!”
老人用短短幾句話,就有了完整的判斷。
“追隨雷神的反抗軍?”
眾人驚疑, 雖然他們早就有過這個推斷,但種種不合理讓他們不得不懷疑:
“可是索爾·高德這七年來,一直都在真實大樓乾著最底層的工作……”
“孩子,你還是太年輕了,就好比我們在反抗軍內部埋了內線,反抗軍同樣也會有類似的行為。”
老人慈祥的教導著大家,給出一個提醒。
“首席主教大人,您的意思是,索爾·高德是反抗軍在真實大樓安插的奸細?”
眾人恍然大悟,越想越是覺得可怕:“他擁有殺死主教的實力,卻甘願在真實大樓乾下賤活,甚至足足七年都沒有動作,這說明……他在醞釀一場極大的陰謀?”
“不錯,也說明我的孩子沒有白死,他使索爾·高德暴露了出來,阻止了其將帶來的災難。”
老人說著,朝天空上的真主投影祈禱:
“願我的孩子,在偉大真主的國度,得到靈魂的洗禮……讚美真主!”
眾人等他祈禱完,詢問道:“那麽我們該怎麽處理這件事?”
那位老人,艾歐薩德教堂的首席主教,蒼老的面容瞬間變得冰冷嚴酷,向眾人下達了一個命令。
“將索爾·高德,列入B級通緝名單,我將對其親自追殺!”
眾人一片肅然。
據他們所了解,教會的通緝名單,按照危險指數以及必殺優先級,分為A到F六個等級。
其中A級通緝犯在艾歐薩德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哪怕是B級通緝犯也寥寥無幾。
如今卻是又出現了一位B級通緝犯——索爾·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