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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診斷》五百零四.“鬼”村
其實炭疽一直都是全世界廣泛存在的人畜共患病,在國內廣大鄉村地區也時有炭疽出現。(1)

 能進乙類傳染病的行列,自然有它強悍的地方。

 有盔甲一樣的芽孢保護,炭疽生存力驚人,需在沸水中煮1-2小時才能滅活。然而比起熱,它更耐嚴寒和乾燥,就連北方的百年凍土層中,都能找到活的芽孢杆菌。

 這種菌一旦感染人體,不僅起病急驟,病情發展也極其迅猛。如果傳染途徑走的呼吸道,炭疽還會威脅到病人的生命。

 當然好處不可能讓它一個菌全佔了,炭疽也有自己的短板。

 首先,它雖然傳染性強,但只要處理得當就能切實切斷傳染鏈條。雖然它也有一定致死性,但對分型有嚴格要求,發生幾率並不高。普通的皮膚型和腸型只要積極治療,用大劑量的青霉素就能解決。

 國內和炭疽做了那麽多年鬥爭,早就總結出了一條防治指南。只要做好防護和相關治療工作,就能把這頭猛虎攔在幼年甚至嬰兒階段。

 但胡陶村的炭疽似乎和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樣,傳染性一直很低,只要發病就是輕度的皮膚型,很容易解決。

 最早發現的那次在時間上已經很模糊了,大概是在91年的夏天。地點是胡陶村村口的溪東屯,單從起因上來看,也和其他地方的一樣。一個名叫胡定三的村民小組長家裡的兩頭牛,突然因為腹脹死了。

 死得有些蹊蹺,不過那個年代家畜牲口飼養不規范,猝死很正常。

 見二兒子滿月在即,胡定三沒多想,當即就決定宰掉死牛,準備在第二天設下牛宴,請鄉裡人好好吃上一頓。

 可沒想到第二天,胡定三發現自己的手出了點問題。

 一開始只是一塊紅斑,到了下午紅斑最外層的皮膚開始慢慢出現了破損。到家的老人見了他的這個情況,又問到了死牛,就馬上聯想到了好幾十年前村裡出過的怪病0。

 當地衛生所缺醫少藥,青霉素存量也不足,最後只能把人送去幾十裡外的縣醫院。

 等胡定三到了縣人民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半夜2點。

 當地醫院診斷複雜的疑難雜症不太行,但對這種鄉村地區的傳染病卻很在行,過一眼就能明確診斷,就是炭疽。醫院領導直接上報疾控中心,同時開始組織衛生防yi隊下鄉。

 第二天中午,剛到胡定三的家就連忙開始清理工作。

 死牛做燒毀處理,死牛待過的窩棚用消毒劑全面清洗乾淨。胡定三所住的屋子也要做嚴格的消毒處理,一家7口人需要居家觀察。

 好在送醫及時,防yi隊處理恰當,感染還沒開始就被掐滅在了搖籃裡。

 只是從這次有驚無險開始,炭疽就像個難纏的疥癬一樣死死地釘在了胡陶村裡。

 因為胡定三染過一次病的關系,村子裡三個自然屯的衛生所衛生員都接受了相關培訓,對炭疽感染有相當深刻的認識。每次出現都能快速控制住病人的病情,也能第一時間遏製細菌感染的擴散。

 從91年開始,幾乎隔半年就會出現一次,往往隻感染了某個人就被迅速撲滅。

 這就像腳氣,今天發作一次,癢得不行,第二天塗上抗真菌藥就能快速止癢。可是止癢只是暫時的,一旦停藥,隔上些時間腳癬又會回來。

 到了95年,本來只在溪東屯的炭疽悄悄地移動到了胡陶村的北谷屯。還是夏天,陶根生家的一頭黃牛出現精神萎靡、厭食、不反芻等症狀,沒多久就死在了家裡。

 溪東屯和北谷屯中間隔了一條小溪,雖然在一個村,但平時往來並不多。就算北谷屯衛生所知道炭疽,可只在北谷屯生活的陶根生並不知情,當晚就給黃牛剝了皮,第二天更是取出積血灌製了血腸。

 他的病情發展也很快,血腸剛做完第二天還沒來得及吃,兩隻手就全腫了。

 腫脹只是開始,短短半天后,他的手臂就從紅腫演變出了大水皰,並出現潰瘍和黑色焦痂。

 那時已經當上胡陶村村長的胡定三,以及溪東屯村民小組長胡家旺得知情況,立刻帶著兩個屯的衛生所衛生員趕到了陶根生家。在勸說下,陶根生被送進了縣人民醫院,住了整整一周才痊愈出院。

 菌是怎麽來的?沒人知道。

 為什麽每次都隻感染一個人?沒人知道。

 為什麽會從溪東來到北谷?也沒人知道。

 直到99年,這種時不時出現一次的奇怪炭疽病總算吸引到了兩個醫生的注意。

 當時,翟縣人民醫院急診科副主任的胡寧發現,自己老家似乎隔幾個月甚至大半年的時間就會送來一個炭疽病人。

 記錄詢問後,發現並沒有流行病該有的傳播傳染史,也沒有往外擴散的跡象。

 村子因為常常發現這種病人,已經有了極其完備的防yi反應能力,基本一冒頭就會被送來醫院救治。而縣人民醫院也已經見怪不怪,遇到了就會往上直報。

 可不論怎麽防怎麽治,就是找不到那個根。

 胡寧有些好奇,便找到了當地疾控中心的研究員陶菲。

 兩人原本都是胡陶村的村民,離開村子後就在離村不遠的翟縣縣城工作。出於職業的嚴謹以及對家鄉的熱愛,兩人相約一起回村做了一番細致的研究和分析。

 從91年到99年,雖然時間跨度很長,但其實染病的病人並不多,互相之間也沒什麽聯系。

 因為是乙類傳染病,所以早在91年剛出現苗頭的時候,衛生所就開始向村民宣傳疫苗,接種率也不低。

 牲畜方面,一開始因為成本問題所以接種率不高。可95年陶根生那次事兒發生後,基本所有牲口都接種上了炭疽疫苗。而且所有家裡養了牛羊的村民都有收到宣傳單,上面明確羅列了牲畜感染炭疽後的症狀。

 防治到了這種程度,強度可謂達到了全國頂尖,可依然還是有零星病人出現,現象令人費解。

 這時陶菲覺得,既然已經斷絕了人畜之間的傳染鏈,又打了疫苗,那病原菌就應該存在於大自然中。她迅速組織了一支研究隊,對胡陶村上下展開土地和水源采樣。

 結果令人欣喜,隊伍總共采樣23份,共分離出5株炭疽杆菌。而這5株的來源地基本相同,全在那條溪水的周邊。

 按照當地人的說法,胡陶村夏天乾旱,往往需要挖渠才能灌溉莊稼。而到了冬天,水渠就沒了存在的必要,有時候就會被人填上。

 這個理由看似很合理,可細究起來還是有不少漏洞。

 胡陶村幾乎隔半年就會出現一次單一病例,可水渠卻並非年年都需要挖掘和填埋。那些發病的病人有些住得離河溪近,但有些卻很遠,有相當一部分人都沒參與水渠挖掘填坑工作,住所分布也沒有規律。

 解釋牽強,也沒辦法自洽,但不管怎麽樣,這總比之前沒解釋來的強。

 胡寧和陶菲當初也倔過,特地找了當地村民做過探訪,就是沒有頭緒。

 最後兩人只能作罷,合作寫了一份報告,把這麽多年的怪現象記錄了下來,並寫出了自己的結論。這一結論顛覆了原有的炭疽傳染模型,也成了國內炭疽防治研究的一項重要進展。

 原以為00年後會成為佐證這篇論文的關鍵年份,誰知村裡爆發了血禍,關注點完全偏離了方向。雖然感染人數佔比並不多,但HIV的帽子比起炭疽可要嚴重得多。(2)

 疾病本身固然可怕,但心理上的壓力更可怕。一直到2003年年初,有了免費抗病毒治療後,村子才稍稍有了些起色。

 然而,事情並沒有因此結束,從03年開始,失蹤了三年多的炭疽又回來了。

 “這,這有點邪門啊。”

 兩位傳染科主任互看了一眼,表示不解:“對於炭疽,我們兩人雖然接觸不多,可這種病基本是由獸傳染給人,而且有很明顯的爆發傾向。”

 “可胡陶村的炭疽全都是散發傳染,時不時就會蹦出來一個。每個病例都是獨立存在,沒有傳染鏈,沒有向外傳播......怪......太怪了!!!”

 丹陽疾控的其中一位副主任說道:“我就是從翟縣調過來的,對炭疽也研究了十多年,散發病人並不是沒有。”

 “對,散發的病例肯定有。”黃勇解釋道,“麻煩的是,為什麽散發病例全聚集在一個村子裡,並且隔一段時間就會出來一個.......”

 “嗯,黃所長說得沒錯。”

 “資料上說全村都做過清洗了?是什麽意思?”

 “何止是消毒清洗,前些年胡陶村積極響應國家號召,在疫苗接種率上到了80%以上。”

 那位熟悉當地情況的副高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按照發病率來說,這種接種率基本可以杜絕感染了。而且當地對異常死亡的牲畜都是直接火化,甚至還要進行2米以上的深埋處理。可就算這樣,那些沒接種疫苗的還是感染了。”

 “感染者沒接觸病死牲畜史?”

 “沒有,全都沒有,有好幾戶就沒養過牛羊。”

 “這可不是說一句接觸了帶菌土壤之類的鬼話就能說清的啊......”

 HIV陰霾剛過, 村子還沒振興,轉而就被炭疽困擾,救治和扶貧工作很難展開。擺在眾人面前的是個爛攤子,整件事兒時間跨度長、找不到源頭、也幾乎沒有傳染途徑,病歷資料很多還模糊,很多東西都要從頭開始找起。

 年初的時候,上頭就有意要把村子的事兒徹底解決乾淨。一連派了兩組研究小組,到頭來都是無功而返。最後物色來物色去,他們把焦點放在了祁鏡身上。

 可計劃始終趕不上變化,剛給祁鏡鋪了路,村子點著了導火索。

 8月,丹陽大學新聞系的兩名大二學生進了村。本想采訪村民做一番報道,可誰知竟然有人染上了炭疽。

 這無疑打了針強心劑,加速升級了原本的清掃計劃。研究小組被替換成了丹陽專家組,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祁鏡。

 “這小子還在睡呢?”

 “嗯,好好休息,到那兒之後他可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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