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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問天下》第69章 陷阱 旋鳥谷舍命救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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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長琴與修靈則禦琴而去,才至旋鳥谷口,已是大霧撲面。那霧中挾著綠色粉狀的顆粒,是由瘴氣凝結的毒物,幸而修靈則服過火露百毒不侵,只是被大霧迷眼而已。

 忽然,大霧之中撲出大群大群的旋音鳥朝著公孫長琴猛衝而去。公孫長琴拂袖喚琴三兩下奏去眼前的一群卻不抵群鳥前赴後繼,最後雖然全部都驅除了,但也費了一曲的功夫。再左右看時,修靈則卻不見了。

 彼時,修靈則眼見群鳥攻擊亦撫琴驅趕,本欲幫忙,未料群鳥受擊朝她反撲過來。待將這一群鳥趕盡時,她已入了石林迷陣之中,再尋公孫長琴,也尋不見了。

 修靈則將落霞步搖戴上,在石林中兜轉,試圖找到出口,同時等待公孫長琴來尋她。

 山谷中只有旋音鳥不時地鳴叫,霧氣逐漸深濃,只能不時撫琴禦風散開才得前行。她一路摸索,一路以刻刀在大石上記譜。

 譜上記的是旋音鳥鳴叫時的旋律,如此寫上上百回,她既能背出鳥鳴的音律,同時也記下了自己的路程,而伏羲的獨門符號亦是琴門暗號。

 如此鑿刻了上百回又上百回之後,修靈則驚奇地發現,沒有重複,也沒有出口。這旋鳥谷到底有多大,始終無法計算。

 又刻了幾行旋律之後,前方突然有了動靜,像是有人正在驅鳥。修靈則心下一動,料想必是公孫長琴,疾風般朝那聲音處禦琴追去。

 果然,正有一群旋音鳥集結於空中,包圍成了一個巨大的鳥窩,奮力朝著圓心衝撞,鳴叫陣陣如同群琴轟鳴。

 旋音鳥本是彩色鳥,翠毛朱喙,黃頸靛尾,此時鳥群中不斷有鳥倒跌著飛出,如同百花亂濺。倏地,鳥群中躍出一人,渾身彩羽亂飛,四下抖落。乾淨時一看,卻是宋連城。

 修靈則禦琴至他身側,從腰間倏然拔出殘劍綠綺,補靈成形,立在琴面揮舞不停。宋連城一見是她,詫異道:“你為何在此?”

 這一問,兩人竟是異口同聲。

 修靈則道:“我與公主、霞尊一道入京途經此處,——此事說來話長。剛才在迷陣,我將旋鳥鳴叫的音律全鑿在石林了,等脫險了帶你去看!”

 宋連城一怔,隨即又揮奏七弦,幾個回合急進複,將撲來的鳥兒彈了出去道:“鳥群不盡不竭,我們需盡快擺脫它們,找到出路。”

 於是兩人選定了一個突破口處,奮力驅鳥。雙琴齊齊訇奏,又一群旋音鳥被轟出群。趁此空洞未有後繼者補來之時,宋連城將修靈則一拽,兩人前後衝出重圍,往石林中奔去。

 宋連城與修靈則共乘靈犀,修靈則禦琴飛馳,宋連城斷後抵擋追擊。

 忽然,鳥群後方橫閃過一人影,因不過眨眼之間,又有鳥群阻擋視線,宋連城並沒有察覺。那人閃避至巨石之後,喚出一張師曠琴奏了起來。

 ——而此時群鳥正衝在宋連城跟前飛撲鳴叫,宋連城正七弦疾走,更不可能聽見那人的動靜。

 就在他專注應對眼前局面之時,旋音鳥瞬間停止了鳴叫,稍頃,其中有四五隻領頭鳥齊聲起音,唱出一調,隨之,所有的鳥兒齊臻臻附和。頓時,整個天空好似有萬千鳥僧在叨念琴咒。

 鳴唱之聲攝人心魄,一時將人震得抖心顫肺,肝膽俱裂。宋連城才轉身去看修靈則,卻猝不及防被她轟擊一掌,跌下了靈犀琴。

 只見修靈則面無表情地躍下琴來,雙臂一舉,靈犀琴已縮小落入她的懷中。

 轉瞬間,她迎合著群鳥,彈起了它們所唱的旋律。絲絲縷縷碧綠靈力從她十指指尖流淌而出,迅速吸引了毒瘴中的粉塵,融在一起變成了灰綠色的濃煙。

 空氣中充滿了變質腐蝕的靈元,沐浴著旋音鳥,成了它們的食糧。鳥兒們亢奮異常,對宋連城發起了更為猛烈的進攻,飛撲中掀起陣陣狂風,鳴叫時放出陣陣毒瘴。

 宋連城一時難以抵擋,朝著修靈則大喊:“靈姑娘,快住手!”

 此時眾鳥洶湧,胸前被猛烈一撞,他一個趔趄,吸嗆了幾口毒氣,後身一仰,踏進了身後潮濕的草堆之中。

 隻覺得雙腳突然一沉,低頭去看,草堆正在下陷,地下泥漿突突上冒,慢慢淹沒了他的小腿,浸透了膝蓋。宋連城眼看自己陷入了沼澤,再次大呼,叫修靈則住手。

 然而,修靈則依舊木訥地奏著詭異的琴歌,滿眼已盡是灰綠毒霧。

 宋連城心算了下沉的速度,喚出寶琴拭月,大力疾奏《清心咒》,試圖喚醒修靈則的神志,卻不見效用。

 眼看此時旋鳥只在上空盤旋吟唱,並無攻擊之勢,心下想道:“看來只有讓這些鳥停止叫喚,才能控制下陷。可靈姑娘著了魔,正在控制這些鳥,要想脫困,只能殺了她……”

 泥沼已沒過了宋連城的腰部,下沉之速正不斷加快。

 宋連城雙眉緊皺,正猶疑之時,修靈則突然掙扎起來。她雙手顫抖拚命自控,喉嚨發出嘶啞的悶哼,似是想叫喊卻又說不出話來,雙眸中留下兩行深綠的淚。

 宋連城眼見如此,立刻收回了殺她的念頭,愈發奮力彈奏,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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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連連喊她的名字。

 修靈則終於衝破心魔桎梏,雙手忽地抓住琴弦,奮力將七弦生生扯斷。頓時,旋音鳥被一聲轟鳴巨響紛紛震落在地,死的死,傷的傷,飛跑四散。

 回過神來,修靈則一眼便看見了深陷泥沼之中的宋連城,整個身子已看不見了,只剩下了肩和頭,幸而因那詭異的鳥咒停歇,沼澤吞沒他的速度放緩了許多。

 她四下一探,見了斷弦的靈犀,心下一動,迅速將七弦卸下一一接起,一頭拴在宋連城身上,一頭系在綠綺之上,隨之將綠綺打入巨岩之內固定,再拉著琴弦至沼澤邊去撈人。

 修靈則匍伏在地上伸手道:“剛才對不住了。——放心,這琴弦牢得很,師尊專用它栓我。”

 宋連城心中有愧,微微一笑道了一句“無妨,”便握住了她的手,拽著琴弦趨力而上。

 仍有十來隻旋音鳥不甘示弱,紛紛飛來啄琴弦,見如何也啄不斷,便去啄修靈則。宋連城只能一手驅趕,卻趕不及。修靈則忍痛道:“快, 上來!”又被啄傷了好幾處。

 宋連城拉動琴弦小試彈力,知是冰蠶絲弦,於是催動體內靈元,將力道注入弦中。琴弦頓時藍光流動,忽地上挑,將他原地拉彈而起,二人順勢滾入一旁。

 修靈則見他得救,渾身一軟癱倒在地,喘著氣強笑道:“殿下果然是貴重身體!”

 宋連城噗嗤一笑,忙撐坐起來,籲了兩口氣起了身行至她跟前道了聲“得罪了”,才蹲下為她檢查傷勢,見她靈力耗盡、身上有多多少少的爪傷外,背部另有共有十來個啄痕,似是被箭簇鑽出的小孔,已皮開肉綻。

 而她卻一聲不喚,只是咬著嘴唇忍痛,渾身早已被冷汗浸透,卻強著一張慘白的小臉強對他笑說:“我沒事。”

 宋連城不由怔了怔,心下道:“如此傷勢,若是在軍中,頗有毅力的大將也不過如此忍耐而已,眼前竟是區區一個柔弱女子在咬牙承受。”禁不住暗暗感佩,又念及自己堂堂男子漢恰才被這個弱女子舍命相救,愈發感覺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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