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後的第三天,田裡的積水已經耗得差不多了,王摯和村民們開始有條不紊的播種勞作。
種子也是很嬌貴的,播早了會被積水泡的腐壞,晚了土地一乾又很難發芽。林暮青一邊和王摯抱怨著種子的公主身與自己的丫鬟命一邊把一粒粒的苞米粒放到王摯刨出的溝壟之中。
這是最後的一點沒有播種的地,傍晚之前應該就能全部完工了。然後明天就啟程去城裡尋三位叔叔。林暮青默默的想著,雖然王摯堅持自己一個人去,不過誰管他呢。
林世同昨天已經回到了村裡,但並沒有打探到三人的下落。甚至他去縣衙拜托縣太爺幫忙查訪此事,也還是沒有著落。至於那次“錦棉樓”的打架事件是否和三人有關,林世同聽說此事後也是有所懷疑,並向衙門打聽過,但由於前兩天的大雨使得官差的查訪工作很受影響,所以暫時對此事並沒有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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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分,林家小宅。
王摯同林家父女一起吃罷晚飯,三人一起來到客廳旁邊林世同的書房。
書房不大,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條案和三面環牆的書架與上面密密擺放的書籍。門口旁邊放著兩張會客的椅子和一張小案幾,案幾後面的牆上掛著一幅畫。
《鶴翔萬裡圖》。
一隻白鶴扶搖於九天之上,形神恣意不羈。下面卻不是崢嶸千山,飛湍萬壑。而是人間百態,世俗煙火。工筆畫出的世間與潑墨而成的飛鶴,怪異又和諧的融於一幅畫卷之中。
王摯每次來都會細細打量這幅畫,每次都會被其中說不出的意境震撼許久。
“你們明天要去城裡?”林世同坐到條案後面抿了一口茶漫不經心的說道。
“是啊,林叔。”王摯不再看畫,回頭答道。“還是去打聽一下,不然總感覺不放心。不過......”
王摯看了一眼坐下旁邊椅子上的林暮青,繼續說道:“我還是自己去吧,說不得會碰到什麽危險呢。”
林暮青眼角瞟了王摯一眼,哼了一聲,沒有理他。
“呵呵,不用擔心,我早說過不會有什麽事的。你們就是瞎操心。”林世同一邊吹著茶碗裡的茶葉一邊說。“在這小小的高唐城哪會對他們有什麽危險。”
王摯不解道:“林叔怎麽這麽肯定?”
“因為他們武功很高,又見識極廣。”林世同悠悠道,“你以後總會知道的。”
王摯雖然從小在三位叔叔身邊長大,彼此相處了十幾年,但是關於十幾年前三位的經歷卻是一點不知。不對,知道一點,就是他們在來村子的途中撿到了自己。
至於三人的武功到底是高還是不高王摯實在也是不知道,因為實在是沒有個對比。他所認識的會武藝的人加起來也就是三人加上自己和林暮青五個人。
相比起武藝這回事,他更知道大叔在不與林世同比的情況下,識的字,讀的書要比別人多。三叔打造的農具比城裡鐵匠鋪買來的還要結實耐用。
至於二叔,王摯只知道他唯一的特長就是用劍,而這也是武藝的范疇,還是無從比較。
“明天你們兩個一起去吧。地裡忙活了這麽長時間就當出去玩一玩。至於他們三人的下落......”林世同說道這裡,仰頭沉思了片刻,“就順便找尋一下吧,只是不用太擔心強求,就當是對你們的考試。”
“一轉眼你們也都這麽大了......”林世同又喝了口茶感歎道。
考試?從小到大王摯和林暮青接受過四位長輩很多的考試。從最普遍的書塾中對各種經史子集到對田裡各種農物生長時令;從兩人的武藝考校到三叔教給兩人的鍛造材料認知。 甚至還有金古良對於兩人所讀各種話本小說事例的考驗,說這些能夠增長兩人的人生閱歷。
只是,這次算是什麽考試呢。
王摯心中隱隱有個答案,甚至因此而暗暗興奮,可終究心中覺得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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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是對我們以後闖蕩江湖的考驗?”出林家大門時王摯悄悄對來送自己的林暮青悄悄說。
王摯回到自己的屋裡,開始收拾一些需要攜帶的衣物細軟。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無非就是幾件衣服和大叔臨走時給自己留下的一些銀兩。
將東西收拾完全都包到一個包袱之中打好,王摯躺倒床上看著窗台照射進來的月光不由有些興奮難眠。
這是第一次在沒有大人陪同下出遠門,隨即又想到自己現在也是大人了,應該是在沒有幾位長輩的陪同下出門。
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想幹什麽,想去哪都沒有人管了?隨即又想到還有林暮青一起去,好像還是不能自己說了算。
會不會在路上遇到打家劫舍的歹人,自己兩人該怎麽辦,會打架嗎,自己兩人的武藝足夠應付嗎?但隨即又想到這裡到高唐城裡不過四十裡地,左右不過兩個時辰就到了,也很難遇到這種事。
又想到這其實也算不得遠行,更別說闖蕩江湖了。
江湖到底在哪呢。
在各種的胡思亂想中,王摯直到月色西移,窗子不再有月光照入才迷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