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書院亦是建在內城之中,但卻位於東北方向,與丞相府所間隔的位置極遠,溫禪三人隨著人流而往,約莫走了一個時辰後,三人才抵達瀚海書院所在。
寬闊的青石廣場中,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儒生,盡皆昂首挺胸,氣質非凡,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輕聲討論著各種事情。
廣場的正中央矗立著一尊石像,那是一個中年儒生,衣袂飄飛,五官雕磨得極為精致,就連眼中瞳孔、眉宇間的細節都極其清晰。
“那是瀚海書院的創辦者,蕭相卿!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然是第六境的儒家聖人,兩百年前跟道祖、妖族大能一起消失不見!”
在溫禪看向那石像之時,跟在身邊的蘇陽及時介紹著,他說到這後頓了頓,又神神秘秘的說道:“溫公子這次來的湊巧,這位儒家聖人在消失兩百年後再次現身了!咱們待會說不定還能有幸看上一眼呢。”
溫禪挑了挑眉,心中思緒飛轉,腦中所想的卻是……這位蕭相卿大概就是兩百年前帶頭抵製禦家的那位儒家聖人了。
三人所處的位置位於廣場邊緣,因為已經是冬招的第三日,陸陸續續的趕來的儒生數量已然不多。
“前兩日,有多少人通過書院考試了?”溫禪沒有多想蕭相卿的事情,隨口問道。
蘇陽道:“這倒是不太清楚了,不過每年的冬招都會招滿十八人,今日才第三天,應該名額還很多。”
才招十八人嗎?
溫禪有些意外,這跟前世的大學學府出入有些大!
他看著眼前茫茫人頭,心想這裡面的絕大多數人都會被篩下來啊!
隨著日頭逐漸上移。
很快,廣場後的書院大門轟然打開,隨後從中信步走出來一道身影,他身著一襲素白色儒袍,約莫三十歲的年紀,頭戴綸巾,嘴角含笑,甫一現身,便是遙遙看著廣場中的一眾儒生,朗聲道:“諸位學子遠道而來,實屬辛苦,但是辛苦歸辛苦,接下來的考試還望諸位能夠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來應對!”
在儒生說完之後,廣場中的一眾儒生皆是應聲附和,鬥志滿滿。
蘇陽適時介紹道:“這位是李子通,書院教習之一,第四境修為,出身北邊的遠征郡,是一位寒門學子!瀚海書院讓他出來主持此次的冬招事宜,想必是希望寒門學子在看到他之後,能夠更加有信心從一眾名望大族中脫穎而出!”
溫禪笑道:“如果這樣的話,那不是應該讓那位青雲榜第二名的畢敘出來更加合適嗎?”
蘇陽道:“畢敘常年在書院後山苦讀聖賢書,一心隻想跟聖賢作伴,並非那種喜愛出風頭的性格。
“畢敘今年不就把溫言的名次擠下去一位了?”溫禪問道。
蘇陽點頭道:“瀚海書院今年動靜頗多,先是久不爭位的畢敘高調佔據青雲榜,後有兩百年未曾現身的儒家聖人重新現身!可能是書院中發生了什麽外界不曾得知的事情吧。”
兩人交談之間,李子通也是再次說道:“接下來就是此次考試的第一課了!”
說話間,李子通袖袍一揮,只見一道霞光自起袖口中激射而出,化作一道光霞籠罩在廣場之上。
“此為我的本命文寶《碧海連天》,文寶之中蘊藏著我的一縷神意,諸位可以盡情觀摩,在最短時間內領悟出神意的一百人,便算合格。”
李子通話音落下的刹那,溫禪便感覺眼前一晃,隨即便發現自己竟是身處在一片幽幽無垠的大海之中,
海面一片平靜,穹頂亦是湛藍透亮。 “這就是儒家第三境後才能修習的文寶嗎?”溫禪腳下踩著一葉扁舟,心中喃喃道。
儒家文寶與筆墨不同的是,筆墨是儒生在觀摩先賢神意後領悟,在心湖顯化。而文寶則是要自行開辟一條新的道路,以文意鑄造文骨,在此前提之下,寫下的詩篇、文章,皆有可能成為文寶。
兩者之間,最大的區別的就是……前者只是依葫蘆畫瓢,後者則是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
儒法萬千,每一位儒家門生在第三境之後所走的道路都會有自己的特色。
李子通的儒法,以溫禪目前的感受來看,更多的是心神平和,心胸廣闊。
這種儒法,用來教書育人最為合適。
在西渡寺中,那位儒生白良就以文寶《除魔篇》來煉化奎靈的神魂。
白良所走的儒法,則是以霸道卓絕為主,除魔為蒼生。
“想要從這文寶中領悟李子通的一縷神意,首先得要找到李子通所留下的神意位置。”
溫禪對這方面有經驗,他的六識在碧海之中散發開來, 有七竅玲瓏心的加成下,六識遠遠超過第二境、第三境的修士,甚至於第四境的修士六識都不一定比溫禪要強。
在六識散發開後,溫禪才發現……眼前這看似廣闊無垠的海面其實是有邊界的。
在那邊界之處。
李子通的一道神意駕著一葉扁舟徐徐圍繞著海面而行,與溫禪所在位置的風平浪靜不同的是,李子通神意所駕小船的海面上波濤洶湧,海浪橫行。
一浪過去,一浪更高。
但是李子通即便是面對這波濤洶湧的海浪,亦是無所畏懼,身下小船更是行駛的穩穩當當。
“這就是李子通的神意?意為‘巋然不動’?”
在觀察了一段時間後,溫禪看著那穩當的小船,心中有所感悟。
隨後,溫禪的神意便是飄然落入小船之中,與李子通一同站在小船之上,一起面對那足有數丈高的海浪。
落在小船甲板上的溫禪,在真正自己面對那海浪時,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那數丈高的海浪朝著小船壓覆而來時,就算是知道這是文寶所化,溫禪還是不由自主的提起了心。
因為過於真實了些。
冰冷的海水拍打在溫禪的身上時,溫禪衣裳在瞬間被打濕,隨後渾身上下都是透心涼起來。
強大的衝擊力將溫禪拍飛倒退進小船之中。
劇痛從身體的各個部位傳出,溫禪掙扎著站起身來,隨後步伐堅定的朝著甲板方向走了去。
就在溫禪在甲板上站定之時,又一道海浪朝著小船拍打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