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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詭道人》第3章 蕩魔
  “你這孽畜!竟然還敢回到此處?!”老頭兒一聲怒喝,渾身氣勢陡然一變,和先前的鬼樣子完全沾不上邊。

  然而屋內卻再沒任何動靜,連一絲風聲也不見,整個木屋靜謐地佇立著,安靜得出奇。

  “呵呵。”

  老頭兒一聲冷笑,手指著地,觸向木屋外那道還未完全畫圓的印痕,頓時,那大半圈淡淡的血痕便徹底消失而去。

  老頭兒抬起手,指尖處,一粒龍眼大小的血珠溜溜轉著。

  “去!”

  老頭兒一聲輕叱,那血珠拋過空中,落地成一隻粉紅色的小老鼠。

  小老鼠一路聞聞嗅嗅,徑直跑向木屋。

  老頭兒雙手並用,食中兩指劃過眼睛,嘴裡不知在念著什麽,忽地,只見有兩道微光自他眼中騰起,小老鼠所見到的景象便全都映入了他的眼簾。

  屋內毫無動靜,家具四散在地,一具佝僂的屍體倒在木桌前,口鼻溢血。

  老鼠圍著屍體轉了轉,奇怪的是先前那半截破碎的小人竟然不見了蹤影。小老鼠打量著眼前的狀況,然後,它踩在老人的肩上,爬上一條碰翻的板凳,然後用力一跳,蹦上那個桌子。

  桌子上撒滿了七零八碎的稻草小人,一些稻草上還粘著絲絲血跡和泥土,小老鼠左看右看,停在了桌上那一道道腳型的泥印前輕嗅著。

  “咦,兔子的腳印?”老頭兒摸了摸下巴,“媽的,還是剛從土裡爬出來的!等等,後面似乎有動靜。”

  說著,小老鼠便往身後轉過頭去,可老頭兒只看到一張血盆大口朝眼前咬來,接著眼前便一黑,雙眼中的微光四散開來,眼睛頓時恢復了清明。

  “咦?”

  老頭兒疑惑地撓了撓頭,頭皮屑下雪似地往下掉,他解下腰上的葫蘆,拔開塞子聞了一口,滿臉的陶醉。

  他頗為肉疼地倒了些酒在地上,從懷中摸出一把符紙蓋在上面,符紙立馬變成了一片青煙,另一旁的屋內卻從地下冒出來一隻白色的小老鼠。

  做完這些的老頭兒往嘴裡灌了一大口酒,然後打著酒嗝慢吞吞地坐了下來。

  屋內,陰暗的角落裡,一道綠油油的眼光亮了起來,盯著那四處亂跑的小白鼠,似是在猶豫著。

  半晌,老頭兒打了個哈欠,他撓了撓臉頰,一隻蒼蠅從他頭上飛走,他閉著眼睛,不知是高深莫測還是單純懶得睜開。

  “唔。”老頭兒吐了口氣,“這下你跑不掉了吧。”

  他睜開眼睛,往嘴裡灌了一口酒後才慢吞吞地坐起來,老頭兒搖擺不定地站著,他拍了拍手掌。

  “喵!!!”

  這時,一隻黑貓竟毫無預兆地從屋內走了出來,這黑貓像人一樣直立著身子,一身黑得發亮的皮毛,兩雙貓眼在陽光下綠油油地瞪著老頭兒。

  黑貓極不協調地走著,顯得無比怪異,刺耳的貓叫在這荒山野外異常瘮人。

  “原來是隻畜生啊。”老頭兒走過去摸了摸黑貓的頭,“喵!!”被觸摸的黑貓一聲怪叫,眼中凶光大盛,可無論它怎樣用力,四肢卻還是那樣舒展著,像個稻草貓一樣。

  “竟是隻小的,大的原是跑了。”老頭兒往嘴裡倒了一口酒,然後一指點在黑貓額頭上,黑貓應聲倒下,虛空中,一隻簡化版的小黑貓從它身上飄了起來,張牙舞爪地撲向老頭兒。

  “我說那雞血怎麽對你沒用,原來是隻黑貓成精啊。”老頭兒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塊紫幡,紫幡在老頭兒手中迎風變大,

一揮之下,那隻小黑貓連一聲嚎叫也沒發出便被收了進去,化為了紫幡上的一根細線。  老頭兒收起紫幡,不慌不忙地走進了屋內,他蹲下來看著口鼻溢血的阿爹,“這是,怨靈附體?”老頭兒伸手點在阿爹的天關處,阿爹口鼻中溢出的血跡頓時化為了一縷縷黑煙。“道友你安心去吧。”

  老頭兒起身看向屍體身後的木桌,“果然是剛從土裡爬出來的,真是好大的怨氣。”他眼光一轉,瞥向地上的幾道腳印,落在裡屋的門上。

  老頭兒踏進房門,一隻渾身白黑紅相間的大狗趴在血泊中,大狗身後是一個搖籃,籃中似乎還有著一個嬰兒。

  黑狗見有人進來,立刻發出一聲威脅的低吼聲,老頭兒面色凝重,他看著那滿地的蒼耳和血跡斑斑的黑狗,一腳踏進去,差點沒吃了一跟頭,往下一看,竟是一根被啃得精光的大豬蹄。

  黑狗警惕地看著老頭兒,它顫抖著站起來,在它身上除了兔子留下的血洞外,竟還有著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爪痕。

  “將黑狗染成白色,欺天瞞鬼,倒是好手段。”老頭兒手指一彈,一片白粉撒開,落在黑狗身上,黑狗身上的傷口雖未好轉,但血液卻不再繼續流出來。

  黑狗吃了一驚,它望著老頭兒慢慢趴下,硬撐著不讓眼睛閉上,目光警惕地盯著他。

  “你放心,外面那黑貓已被我降服,老道更無意加害於你。。”

  說完,老頭兒向前走來,黑狗動了動,卻沒有阻止,他望向搖籃,裡面果然是一個熟睡的嬰兒。

  見黑狗還是望著他,嘴角和喉嚨像是有著什麽在來回轉動一樣,老頭兒不禁長歎一口氣,他抽出衣內拂塵,目光炯炯。

  “本座乃原初道教一脈,蕩魔真人,念你此番真心庇佑此子,我便收他為徒,從此三界妖魔,凡欲害他者……”

  老頭兒眼神一凜,四杆宏大的大幡分黑白紅紫排列在他身後,氣勢磅礴。

  “必雷霆滅之!”

  黑狗感受到那陣陣駭人的壓迫,嗚咽一聲,一口淤積的鮮血再也忍不住從狗嘴中吐出來,老頭兒不忍地轉過身上,黑狗看了一眼搖籃中熟睡的嬰兒,仰頭嚎叫了一聲,然後化為陣陣光雨,飛進了老頭兒身後的白幡中。

  “哇——哇——哇”老頭兒抱起搖籃中大哭的嬰兒,看了眼搖籃旁裂成兩半的牌位,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即日,便喚你為葉晨吧……”

  另一邊,偏遠的小鎮上,人們正像往常一樣做著手裡的事, 突然一個背著背篼拿著砍柴刀的中年人跌跌絆絆地跑進來。

  “後邊兒,後邊兒李村長家那座山上,死,死了個男人!”

  不久後,鎮上的警察把男人的屍體運了回來,縣裡當晚便來了法醫和警員,可還不待法醫們回去,便又傳來另一個驚天消息,以下是目擊者的原話。

  “俺,俺就想著去偷根甘蔗吃,誰知那甘蔗地裡竟躺著一個女人,那血流了一地,腸子都……”

  縣裡隨即增派了人手,村裡鬧得人心惶惶,而在接下來展開的調查中更是不可避免地發現了死在木屋裡的老人,這接二連三的命案嚇得全村的人好幾日都不敢上山,更有多嘴的村婦對著某些仇家指指點點,一番大動作下來,搞得不管是鎮上還是縣裡都身心乏力。

  轉眼幾年過去,盡管相關部門大力督促,警員偵探們也奮力破案,可終究是由於缺乏很多線索,這幾樁命案在後面自然也就成了一樁無頭公案。

  而新的一日,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正在水塘邊玩耍,不遠處的父親悠閑地釣著魚,任誰也沒發現,這個調皮的小男孩看到前面不遠處有隻青蛙,他趁青蛙不備,一腳踩下去,青蛙的下半身瞬間被踩得炸開,身下更流出一隻隻或死或殘的小蝌蚪。

  “咕呱——”

  水塘邊,一隻更大的青蛙剛好從水裡跳到岸上,聽到蛙叫,小男孩轉身便向青蛙抓去,青蛙縱身跳進水中,男孩兒趴在岸邊向水裡張望著,小手不停劃動著幽幽的水面……

  恍惚間,一個黑影自小男孩倒映的影子下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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