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雪誠摯的說:“咱倆加個微信好友吧，等你時間方便的時候，我再約你一起吃飯。”

　　“行！”韓寧掏出手機，把她添加為微信好友。

　　周圍的男警察們有些吃味的看著韓寧，目光中閃爍著羨慕嫉妒恨等複雜的情緒。

　　蘇曉雪算是警隊的一朵花，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

　　韓寧淡淡的說:“要是沒什麽事，我就走了！”

　　蘇曉雪笑著揮揮手:“好，改天見！”

　　韓寧點點頭，轉身大步離開了。

　　在路過曙亮小區的時候，他朝小區裡的3號樓望了望。

　　他很想去看望女兒，但昨天剛處理掉趙婷的屍體，現在正是最危險的時候，他計劃等風頭過去了，再跟女兒相認。

　　......

　　兩天后......

　　雪州市，黑蛟江的江邊。

　　“靠！又是這家夥乾的！”警員王林森憤憤的說，聲音被呼嘯的風雪吹得發顫。

　　“小森子，有什麽發現嗎?”一陣沙啞粗糲的聲音傳來。

　　王林森扭頭一看，隊長梁繼勳正大步朝自己走來，他還是穿著那件髒兮兮的白色皮風衣，衣角隨風舞動，顯得灑脫不羈。

　　“梁隊，這有一具燒焦的屍體，已經分不清是男是女。”王林森介紹道。

　　梁繼勳問:“是誰報的案?”

　　“今早有個家庭婦女，家裡的京巴狗走丟了，她急得到處找，結果誤打誤撞走到這裡，看到這具焦屍，就趕緊報了案。”王林森回答。

　　“有其他線索嗎?”梁繼勳把一支煙斜叼在左嘴角，戴上橡膠手套，叉著腰打量這具焦屍。

　　這具屍體的全身都被燒焦了，而且身體蜷縮成一團，四肢蜷曲，雙拳攣縮，有點像拳擊手防禦時的姿勢。

　　屍體下面已經結冰，冰面上覆蓋著一層絨絨的薄雪，與布滿鵝卵石的灘塗封凍在一起。

　　“有！”王林森把一張A4紙遞給梁繼勳。

　　白紙上，只打印了“血債血償”四個字。

　　“難道又是那個連環殺人犯乾的?”梁繼勳接過來，仔細觀察著這張紙。

　　王林森說:“我覺得應該是，先前受害的焦恆安、廖志勇、魏立新三名受害人的屍體下面，也壓著這種寫著‘血債血償’的紙。而這張紙就壓在這具焦屍旁邊的一塊石頭下面。”

　　“我看不一定！”

　　梁繼勳摸著絡腮胡子，分析道，“那三名受害人的屍體都很完整，而這具屍體卻被凶手燒毀了，如果真是同一個凶手乾的，那他為什麽要單單對這個受害人焚屍滅跡呢?”

　　“對呀！有可能是另一名凶手模仿作案。”王林森瞪大眼睛，滿臉堆笑，“隊長，您可真是神探啊！”

　　“這話我愛聽！但這只是猜測，說不定是A4連環殺人案的凶手故意焚毀了這具屍體，想干擾咱們的思路。”梁繼勳呵呵一笑，“李源炎法醫來了嗎?”

　　王林森指著梁繼勳身後，說:“他剛到！”

　　梁繼勳回頭一看，李源炎穿著一件米黃色羽絨服，左手抄兜，右手提著一個銀色的勘察箱，大步朝自己這邊走來。

　　李源炎的臉色灰黃，眼白也泛黃，眼窩凹陷，顴骨瘦削，中分頭，發絲枯黃，胡子刮得乾乾淨淨，但看上去有點憔悴，甚至病態。

　　在李源炎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美女，馬尾辮隨著她的步伐，在腦後左右甩動。

　　一雙大眼睛像倒掛的新月，鼻梁高挺，櫻桃小口，

皮膚如牛奶般白皙。　　上身穿著一件粉色羽絨服，裡面是女式白襯衣，羽絨服外面還罩著一件白大褂，下身穿著淺藍色的緊身牛仔褲，腳踏一雙白色運動鞋，顯得青春而有活力。

　　正是剛分配來的法醫蘇曉雪。

　　“老李，你來了！”梁繼勳笑著揮揮手。

　　“我來得還算及時吧?”李源炎淡淡一笑，嗓音溫純敦厚，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

　　“很及時，我也剛到！”梁繼勳的左嘴角叼著煙，笑起來時嘴是歪的，“吆喝，怎麽這次，把你的美女徒弟也帶來了?”

　　蘇曉雪笑著點點頭:“梁隊，您好！”

　　“蘇美女，你好，這是你第一次出現場吧?”梁繼勳笑呵呵的回應。

　　“嗯！”蘇曉雪抿了抿唇，有點不好意思。

　　李源炎微笑道:“雖然曉雪是女人，但也不能總待在法醫室裡，我得帶她多跑跑現場，培養她做我的接班人。”

　　梁繼勳眸光一暗，心中有些惋惜和傷感，他知道李源炎患有乙肝，而且已經發展成了肝癌，只怕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師父，謝謝你！”蘇曉雪朝李源炎羞澀一笑，她雖然穿著很成熟，但還是略帶一些學生氣。

　　“不用客氣，師帶徒是咱們法醫的優良傳統。”李源炎笑了笑。

　　王林森也是剛參加工作不久的新人，又是血氣方剛的年輕小夥，一雙小眼睛賊兮兮的，不受控制的往蘇曉雪身上瞄。

　　梁繼勳拍了一下王林森的肩膀，話裡有話的促狹一笑:“小王啊，你跟曉雪都是年輕人，肯定有不少共同話題，以後可以多聊聊，共同進步嘛！”

　　“誒，好好好！”王林森做賊心虛，慌忙收回目光，訕訕的笑了笑。

　　“說正事，你們一共發現幾具屍體?”李源炎很利索的戴上橡膠手套。

　　王林森指了指地上的焦屍:“就這一具！”

　　“凶手夠狠的！”李源炎湊到跟前蹲下，開始觀察焦屍，“曉雪，我說，你記！”

　　“好！”蘇曉雪很幹練的掏出一個小本和一支筆。

　　“死者四肢屈曲，呈鬥拳姿勢，”

　　李源炎用鑷子按了按焦屍表面，“屍體下面的鵝卵石也被燒得焦黑，這裡應該就是焚屍現場。”

　　“屍體的皮膚焦黑，堅硬，暫時無法判斷是被活活燒死還是死後焚屍，需要帶回去解剖檢查。記好了嗎?”

　　蘇曉雪點點頭:“好了！”

　　李源炎站起身，朝王林森吩咐道:“你找兩個人，把這具屍體運回東城區刑警支隊法醫室，我要回去解剖。”

　　“好！”王林森點點頭，招呼兩個同事，把屍體抬上擔架，塞進警車，然後讓其中一個同事開車去刑警支隊。

　　“老梁，你們在這忙吧，我和曉雪先回法醫室了！”李源炎打了個招呼。

　　梁繼勳囑咐道:“好，等法醫鑒定報告出來了，就立即跟我聯系！”

　　“放心！”李源炎點點頭，跟蘇曉雪一起開車走了。

　　李源炎朝王林森吩咐道:“你帶幾個人在周圍找一找凶器之類的物證。”

　　“是！”王林森立刻和同事們散開搜索。

　　但找了半天，什麽都沒發現。

　　王林森苦笑道:“梁隊，我估計凶手把凶器等作案工具拿走了。”

　　梁繼勳輕歎一聲:“看來，這個凶手很狡猾啊，而且，這周圍很偏僻，確實是個殺人拋屍，焚屍滅跡的好地方。”

　　王林森問:“梁隊，我有個疑問，凶手為什麽沒把這具焦屍扔進黑蛟江裡?”

　　梁繼勳分析道:“應該是在焚屍的時候，黑蛟江上湊巧有漁船路過，也有可能是旁邊有行人經過，你回去後，立即發布通緝令，並尋找目擊證人。”

　　“是！”王林森敬了個禮。

　　“咱們先回去，收隊！”梁繼勳望了望江面，擺擺手，帶領手下們返回東城區刑警支隊。

　　一個多小時後，蘇曉雪把法醫鑒定報告的初稿送到了梁繼勳手中。

　　梁繼勳翻開報告，鑒定結果寫著:

　　“死者未出現呼吸道水腫與呼吸道黏膜的炎症與壞死，說明死者不是在生前被燒死，而是死後被焚屍。

　　因為人死後，血液停止流動，組織死亡，在熱損傷的時候，不會出現炎症反應。

　　在死者的胸口發現一處捅進心臟的刀傷，根據傷口創面顯示，凶器應該是一把水果刀，該傷口是致命傷。

　　而且，死者被挖走了雙眼，與A4連環殺人案的前三名死者一樣。 ”

　　梁繼勳摸著絡腮胡子，思索片刻，沉聲道:“看來，黑蛟江的江邊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死者的身份能確定嗎?”

　　蘇曉雪訕笑一聲，訥訥的說:“我師父說，他正在分析，怕您著急，所以讓我先把法醫鑒定報告的初稿拿給您過目。”

　　“老梁，這個死者我有可能認識。”伴隨著一道沉悶傷感的男聲，李源炎大步走了進來。

　　梁繼勳抬頭看向李源炎，發現他眼圈通紅，似乎是遇到了什麽傷心的事情。

　　“老李，你這是怎麽了?”梁繼勳微微皺眉，語氣關切。

　　李源炎輕歎一聲:“我在死者的鼻腔裡發現了有機固體矽膠的殘留物，這說明，死者曾經做過隆鼻整容手術，而我老婆趙婷在十一年前曾經做過這種手術。”

　　梁繼勳心中一震，面露同情之色:“你是說，這個死者有可能是趙婷?”

　　李源炎面色沉重的說:“對，有這個可能，因為趙婷已經兩天沒回家了，我還以為她失蹤了。”

　　梁繼勳安慰道:“老李，別著急，這只是猜測，做隆鼻手術的人多著呢，哪有這麽巧?”

　　“嗯，我回家去采集一些趙婷的毛發和指甲，然後做DNA比對。”

　　李源炎撂下一句話，轉身走出門。

　　其實他恨透了趙婷，甚至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所以，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現在是悲是喜。

　　雖然眼眶濕潤了，但到底是因為喪親之痛，還是喜極而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或許兩者兼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