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坦白了嗎?”

　剛走出調查室，薑禹廷就聽到了徐志燮的聲音。

　早上和林允兒一起離開沈哲仁的住處，薑禹廷就分道去了安俊園接受調查的地方。

　距離計劃的完成越來越近，薑禹廷自然要事事“親力親為”。

　比如，讓安俊園老老實實地主動把沈俊昊供出來。

　“你們現在再派人問他，他會把他知道的都說出來的。”

　看起來有些疲憊，薑禹廷按了按額頭， 隻想躺下睡一覺。

　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一直提著勁，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麽變化，但其實心裡繃著很久了。

　“那是檢察官的事情，我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

　徐志燮的目光在薑禹廷的臉上晃來晃去， 眼神裡是微妙的探究。

　他和薑禹廷絕對說不上是朋友， 妹妹徐宥真也不完全是出於私人交情才出手給薑禹廷幫忙。

　而讓他今天這樣親自到場給薑禹廷方便引路的原因，在於他的父親昨天晚上的一通電話。

　沈哲仁站在了薑禹廷這一邊， 看來鉉空集團最高的那一把座椅以後由誰來坐，應該是有定論了。

　“對了，我建議你們現在派人去保護沈俊昊。”

　臨近離開走廊，靠近電梯前，薑禹廷停下了腳步。

　他轉過身，談不上凝重卻會讓人覺得心裡發毛地盯著徐志燮的眼睛。

　“你……知道什麽消息了嗎?”

　稍作停頓，徐志燮扛著薑禹廷的視線，眉毛皺了起來。

　他很清楚薑禹廷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有人要對正在接受調查期間的沈俊昊下狠手了?

　“我不用知道任何消息，現在的局勢是沈俊昊被逼入了困局，必然不會放過攀咬沈尚中，一定把沈尚中也拉下水，以沈尚中的性格和作風，大概率會想辦法除掉沈俊昊，就像五年前他對待我和我的哥哥那樣。”

　薑禹廷伸手五指並起，用指背輕輕拍了拍自己這張“陌生”的臉，仿佛是在拍著一塊死皮。

　徐志燮避開了薑禹廷的視線， 繞過去，按下了牆上的電梯鍵。

　“先送你出去， 然後我再聯系局長。”

　站在徐志燮自己的角度來看，這種猜測毫無依據，沒有任何信息可以做出推論。

　但是，薑禹廷的話不能不當回事，畢竟這個人是躺在墓地裡的“南正勳”。

　沒有聽到回應，徐志燮只聽到了薑禹廷的一聲冷笑。

　“你是怎麽說動安俊園的?”

　岔開話題，徐志燮也不想一直都被薑禹廷這樣帶進低氣壓的氣氛裡。

　不是第一次見薑禹廷了，但是與之前相比，哪一次見面都不如現在這樣陰沉。

　“我告訴他了，我是南正勳，所以他不會質疑我的勸告是在騙人。”

　電梯前，空氣變得十足安靜了。

　妹妹說過，這個薑禹廷是一個理智的瘋子，徐志燮現在絲毫不會懷疑。

　“那你……”

　徐志燮還想在打聽一些什麽。

　他和薑禹廷沒有多少交情，兩個人之間也不存在信任的關系。

　只有掌握得更多，他才能確保自己和妹妹是安全的，才能確保父親沒有白出力。

　嗡嗡嗡……

　徐志燮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起來。

　嗡嗡嗡……

　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林允兒看著屏幕上那串不熟悉的數字， 心裡驀地跳騰了一下。

　“宗治?”

　這是上杉夏彥鄭重交給薑禹廷的年輕隨從，今天早上她親耳聽到薑禹廷把這個人派去跟蹤沈俊昊。

　“林社長，薑先生說今天十八時前請您待在曙光社不要離開，等他去接您。”

　堪稱是蹩腳的英語，林允兒連聽帶猜，總算明白了齋藤宗治這句話說的是什麽。

　自從回來以後，關於薑禹廷的事情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過，所有人都隻當她是出門散心去了，這在以前也都是不奇怪的事情。

　“發生什麽事情了?”

　看了一眼緊閉的辦公室大門，林允兒伸手按在了面前的筆記本電腦上，隨時就要壓下屏幕關機。

　“沈俊昊父子遇險了，我救下了他們，薑先生讓馬西米利亞諾在追查，幾乎可以肯定是沈尚中動手，真是一個瘋子。”

　整個齋藤組裡，齋藤宗治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薑禹廷帶他一起回來就是為了這一刻。

　雖然方式非常極端，但是一直在父親和弟弟的壓力下遏製個性的沈尚中，一旦用那種辦法吃到了巨大的甜頭，就絕對無法抗拒“收獲”的滋味。

　某些瘋子讓某些事情開了頭，就會魔怔地停不住手了。

　“那他在哪裡?”

　壓下電腦屏幕，林允兒起身離開辦公椅，取下了衣架上的風衣。

　剛才接電話的時候，她就覺得應該是發生什麽了。

　現在果然出了很嚴重的事情。

　距離成功越近，她就越擔心薑禹廷的做法。

　俞佑熙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正在趕往醫院，要和沈俊昊當面談一談。”

　知道了最想要的消息，林允兒結束了通話，把風衣搭在胳膊上就走出了辦公室。

　“Unnie，你要出去嗎?”

　看到林允兒急匆匆地往外走，南佳恩離開自己的座位，在背後叫了一下。

　談不上有很確切的證據，雖然林允兒這兩天看起來沒什麽異常，可南佳恩就是覺得這個姐姐有一些奇怪。

　“佳恩，這兩天我不在公司，有什麽事情你就直接做決定，需要簽字的文件你就寫我的名字。”

　定了定神，林允兒稍有些用力地握住了南佳恩的手。

　薑禹廷就要結束過去的一切了，那麽她也要做出決定。

　林允兒以前就想好了，這個曙光社遲早都是南佳恩的。

　她在學習怎麽做好一個社長的每一步上，都帶著南佳恩一起學。

　現在就交給注定的“南社長”吧。

　“我……哎?Unnie?”

　被林允兒突然的決定和鄭重的眼神暫時懵住了，南佳恩回過神的時候， 林允兒隻留給她了一個背影。

　走進停車場，林允兒隔著很遠就掏出了車鑰匙。

　她知道薑禹廷讓她待在曙光社是擔心沈尚中發更大的瘋，可是這個時候她做不到不在薑禹廷旁邊。

　嘟嘟！

　車喇叭聲打斷了林允兒的思考。

　一輛停在她的保時捷旁邊的賓利車，主駕駛位的車窗降下。

　“薑部長說您一定不會待在曙光社裡，所以讓我來接您，林社長。”

　笑得有一點憨厚，柳赫就像看著自己的兒女那樣，坐在車裡向林允兒點了點頭。

　天上，暗沉沉的雲緩緩移動。

　空氣裡，風開始加速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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