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剛起床,囡囡就感覺不對勁,床上怎麽還有一個人啊。
囡囡睡眼朦朧總轉過身抱住阿母。
“阿母~”
阿母今天怎麽沒有早早起床給囡囡準備吃的,到現在還在“睡懶覺”呢。
過了一會,囡囡左等右等也沒有等到阿母跟她說話。
囡囡撅著小嘴,伸出小手搭在阿母的胳膊上搖了起來。
“阿母~阿母~”
“起床了阿母~”
“該起床啦,囡囡都起來了!”
“阿母也趕快起來啊~”
“阿母~”
只是任憑囡囡怎麽呼喚,阿母緊閉著的雙眼始終沒有睜開。
“阿母…”
囡囡漸漸開始慌了,搖著阿母的手越來越用力。
半響,阿母還是沒有醒來。
“唔…”囡囡急的嘴巴一扁,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但是囡囡突然又想起了阿母說過的話。
阿母說,好孩子要堅強,不能哭的。
囡囡是個好孩子,囡囡不能哭!
小鼻子縮了縮,即將流出眼眶的金豆豆又被她收回去了。
現在該怎麽辦呢…
囡囡坐在床上呆呆地望著昏迷不醒的阿母,小腦袋瓜裡努力回想阿母平時說過的話。
很快,囡囡腦袋裡就浮現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是阿爸。
阿母說,阿爸去很遙遠的地方。
囡囡已經半年多沒有看到阿爸了。
囡囡很想阿爸啊,以前阿爸晚上回家的時候經常會給囡囡帶冰糖葫蘆回來。
冰糖葫蘆可好吃了,可甜了…
可是囡囡已經有好長好長時間沒有吃過了。
阿母也很想念阿爸,囡囡有時候半夜睡醒時,就會聽到阿母一邊念著阿爸的名字一邊小聲地哭。
阿母羞羞,這麽大的人了還哭呢。
要是現在阿爸在家就好了。
對了,阿爸走了以後,阿母就開始喝那些黑乎乎臭烘烘的水了。
阿母說那是藥。
囡囡問阿母說,什麽要喝藥啊。
阿母說她身體不舒服,生病了,所以要喝藥。
還要囡囡一定不能生病,不然也要喝藥。
囡囡才不會生病呢,才不要喝那個臭烘烘的水。
對了,阿母現在肯定是生病了!
但是該怎麽辦呢?
囡囡彷徨無措的在床上東張西望起來,一會看看阿母,希望能看到她睜開眼睛看看自己,一會看看家裡擺放著的東西,希望能看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阿母~”
“快醒醒啊,阿母。”
“唔…”
囡囡搖著阿母的手臂,聲音漸漸哽咽了起來。
“生病…生病…”
“對了!”
囡囡突然想起來了,之前阿母帶她去過一個大大的房子裡,說是找大夫看病。
每次回來後就開始喝那些臭臭的水了。
阿母現在…
要找大夫看病?
囡囡歪著小腦袋想著。
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阿母,又看了眼緊閉著的大門。
“阿母~”
“囡囡現在就去找大夫啊。”
囡囡呢喃了一句,就一骨碌滑下床,麻利的套上自己的小鞋子。
蹦蹦蹦的幾下就來到了大門前。
囡囡抬頭看著腦袋上方的門閂有些傷腦筋了。
抬手墊著小腳尖夠了幾下,果然還差了很多。
囡囡又崩了幾下,還是摸不到。
氣惱的囡囡拍了幾下大門,又左顧右盼起來。
沒過多久,囡囡突然眼睛一亮,邁著小腳丫子跑了過去。
“咯…”
“嘿”!
“咯…”
“呀”!
…
安靜的房間裡,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努力地拖動一個到她胸口高度的凳子。
實心的木頭凳子可沉了,囡囡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它一點一點的挪到了大門邊上。
好在,雖然是個女孩子,囡囡還是有上房揭瓦的能耐的。
很快囡囡就爬上了凳子。
站在凳子上,這會兒囡囡可算摸到門閂了。
退開門閂,爬下凳子,挪開凳子…
“咯吱”“咯吱”“咯吱”…
木門緩緩地被拉了開來。
好在,不知道是阿母昨晚鎖門時粗心大意還是心有所感,反正外面的那扇門沒有鎖著,囡囡一推就開了
待清晨的陽光透過緩緩打開的門縫照在小小人兒身上時,囡囡也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待大門打開到夠自己進出後,囡囡沒有立刻就出去,而是又小跑著回到床邊。
“阿母~阿母~”
輕輕地呼喚了幾聲,不出意料,阿母還在昏迷中。
“阿母,囡囡現在就去找大夫哈!”
“阿母你要在家乖乖等囡囡回來哦!”
自言自語了一句,囡囡又邁開小短腿跑了起來。
…
“噠噠噠”…
輕快的腳步聲在小巷子裡傳播開來。
正在院子裡晾衣服的李嬸轉頭看過去,恰好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穿著單薄的內衣從自家門前飛快地跑過。
還沒等李嬸想明白怎麽回事,突然又看到門外探出一個小腦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自己。
“呦,這不是囡囡麽,出來玩啊,吃早飯了嗎?”
剛說完,李嬸就感覺不對了。
囡囡這穿著單薄的內衣,披頭散發的樣子,怎麽看也不像是吃飽飯出來玩的樣子。
“…”囡囡呆呆地站在大門口,張了張嘴,可始終沒有聲音出來。
“怎麽了?”李嬸連忙把手中的衣服扔回地上的木盆裡,快步朝囡囡走去。
“怎麽了?”李嬸走到囡囡跟前,蹲下後,一邊給她整理衣服梳理頭髮,一邊輕聲問道:
“你阿母呢?”
或許是阿母這個字眼刺激到了囡囡,她終於回過神來了。
“嬸嬸…”囡囡呢喃道。
“嗯,嬸嬸在這裡呢。囡囡你是怎麽了?趕快告訴嬸嬸。”李嬸越發的覺得不對勁了。
“嬸嬸,我阿母她生病了!”
“現在還在家裡睡覺。”
“囡囡要去找大夫來給她看病。”
“嬸嬸你幫我去家裡看看她好麽。”
李嬸聞言也呆住了, 張家妹子生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剛才她出門沒有看到人時,就有所猜測,現在聽到囡囡的話,心裡也是堵得慌。
過去幫忙照顧病人那到沒什麽,大家都是這麽多年的鄰居了,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只是她怕的是,囡囡還小,不知道她阿母是昏迷還是…
說實話,非親非故,誰也不願意沾染這種事情。
但是,沉默了兩息,看著越發焦急起來的囡囡,李嬸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剛點完頭,準備和囡囡一起去她家看看情況時,囡囡卻突然轉身朝著巷子外跑了起來。
“嬸嬸,謝謝你幫我照顧阿母啊。”
“囡囡現在就去找大夫!”
李嬸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卻沒抓住,只能焦急地喊道:
“等一…”
可還沒等李嬸說完,那道小身影就消失在拐角處了。
“唉!”
“這娃子!”
李嬸連忙起身轉向自己房子,扯開嗓子大聲喊道:
“死老頭子,趕快出來!”
“我要去張家看看。”
“你趕快順著巷子去找囡囡,那閨女估計是去老王大夫那裡了。”
“她一個小女娃說什麽別人也不會聽她的啊。”
“還有別忘了帶錢去。”
“沒錢怎麽看病呢。”
“你可要給我把人看好了!要是囡囡有個三長兩短,看我回來不收拾你!”
喊完,李嬸也顧不上還沒晾完的衣服,掉頭朝著張家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