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麽也沒有說,我就是什麽都看不見,憑什麽我不能!
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些點,都能看到那些點滿滿地動成線,都能看到這些線緩緩地如水一般流淌,甚至!有人還能看到這些水,流進一個不知通向何處的洞裡,然後這些人就開啟了匪夷所思的超能力。
當那些線歸於一點,人便開啟了超能力!而我……什麽都看不見。
憑什麽我不能!我在內心歇斯底裡地怒吼著,但我的表面依舊風平浪靜。
沒有點、沒有線、沒有水流、沒有洞穴,只有一塊乾乾淨淨的碑、只有一塊巨大無比的碑。
文浩安慰著拍了拍我的背,道:“沒事的,你就是沒睡好,明天睡足了再來一定就能看到了。”
我衝他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在這塊石碑上什麽也看不見,但我知道就算我精力充沛地過來,我很可能依舊無法從這塊巨大的石碑中看到些什麽。
但我是誰?我是魯納,最擅長反抗的生命,我就這麽認命了?絕對不可能。
我該乾的,還是得乾!該知道的,依然要知道。
我不服輸的找了一個最合適的位置,那個位置可以非常好的將整塊石碑淨收眼底,文浩也覺得這個位置非常好,所有的點點都清楚的在他的視線裡流動。
我就那麽站在那裡,盯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空無一物,但我不信,我就那麽硬生生地看著這個石碑,我要把它看出花來。
文浩看得津津有味,因為在他的視野裡真的有著一些什麽,真的有著某種神妙。
大約在我們觀碑二十多分鍾的時候,我聽到他喊著:“要聚起來了……要聚起來了……”,還沒聽他高興兩下便聽他懊惱道:“靠……又散了。”
我拍了拍他沒有說話。
文浩猶豫了一下,說了和小粉一摸一樣的話:“我很難想象那些點會有匯聚在一起的一刻。”
其實我也想說:我很難想象那些點會有出現在石碑上的一刻。但我最終還是說道:“安靜地試一試。”
他點了點頭。
我們站在這裡看著,動也沒動,就和兩個木偶一樣站了一個多小時也看了一個多小時。
我們的視野裡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什麽東西都沒有了,只有一塊巨大的碑。
他的視野裡應該是:灰白的石碑上有一些點點,點點在一點一點地流動,就和水流一樣。而我的視野裡卻更像是:一張微微泛灰的紙,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起初,我總覺得全身不舒服,又想吃飯,又想上廁所,但是我抑製住了這些情緒,強迫自己,不要動,只是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在什麽時候,或許是觀碑了一兩分鍾的時候,又或許是觀碑了一二十分鍾的時候,再或許是觀碑了三四十分鍾的時候,我實在很難確定,總之!我進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之中。
我忘記了我的身體,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空間,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嘈雜,忘記了世間的所有煩心,什麽都忘記了,連石碑都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我仿佛處於一片混沌中。
我在這片混沌中飄動著,然後我發現,荒蕪的混沌中竟然有一顆小樹苗,太突兀,我卻絲毫不覺得違和。
小樹苗像電影一般開始成長,它先是長高,長成了一顆小樹,然後猛烈的暴風雨襲來,斷了一些樹枝,掉了一些葉子。
看著這一幕,我沒來由地覺得,這多麽像自己小時候學自行車跌倒的畫面。
小樹彎曲著身子把自己的所有葉子都對準太陽,風溫柔地吹拂著它,雨水緩緩地滋潤著它。
它再次長高長粗,彎曲的身體慢慢再次直起,小樹長成了大樹,我站在樹冠上看著它繼續成長。
突然!風變得猛烈起來,卷動著天地,雨水也早已停止,一道雷電劈下,才長成地大樹燒了起來。
風越刮越猛,大樹燒得越來越厲害,但它所有的葉子依舊頑強地向著太陽。
我知道大樹想要活著,我想要幫幫它,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好像靈體一般地存在,根本無法改變這裡的一切。
火越燒越是猛烈,樹枝著了,葉子被烤卷了,它仿佛在向我呼喊:“救救我!”
我眼眶濕潤起來,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只能靜靜地看著,看著這麽一顆頑強的樹就這麽一點一點的喪失生機。
就在我悲傷地已經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繼續看下去的時候,“啪嗒啪嗒”的雨水聲漸漸傳入耳朵,“劈啪劈啪”的火焰聲漸漸小了下去,“嗚嗚哄哄”的風聲也漸漸消失。
雨水緩緩地、輕柔地撫摸著大樹的身體,便如溫柔的女人體貼她從沙場征戰歸來的丈夫。
這場雨下了三天三夜,火焰被澆滅了,大樹活了過來。
大樹上僅有的幾片葉子頑強地面著太陽。
不知過去了多久,大樹終於完全恢復,雖然風雨和雷電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可抹去的痕跡,但只要它挺過來了,它便是贏家。
……它就這麽繼續地長啊長,一次又一次地遇到劫難,一次又一次地挺直腰杆,不管他遭遇了什麽,它都永遠向著太陽。
直到,再也沒有什麽能給它造成傷害,直到,一切都無法阻止它變得更加高大。
我不知道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一棵樹從小樹苗長成了參天巨樹。
……文浩推搡了我一下,我從那種奇怪的狀態中醒了過來。
雖然看完了樹苗長成參天巨樹的過程,但就和夢一樣,這本身其實用不了什麽時間。
我依舊有點回味那種奇怪的狀態,問道:“你看到了嗎?”
文浩被我問得有點懵,不解道:“看到什麽?”
“樹啊!”
文浩皺了皺眉看著我道:“什麽樹?”
“哈哈,沒事兒,我走神了。”我笑了笑道。
然後,文浩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我也跟著緊張起來。
他看著我道:“和你說件事兒!”
“你說。”
文浩依舊神情嚴肅,說道:“剛剛,那些水流進了一個洞裡。”
我震驚了,這才過去多久,就成了?
我急忙問道:“你聽到‘哢嚓’聲了嗎?”
他沒說話,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更加震驚了,這……是不是有點太兒戲了!這就完事了?
良久他問道:“我是不是擁有超能力了?”
“按照傳聞上說的那樣,是的。”我正色地點了點頭。
文浩扭動了一下身體,感受了一下脛骨,疑惑道:“可是我什麽都還沒感覺到呢!”
我解釋道:“超能力的覺醒,本質上應該還是生物層面的某種改造!是一種來自基因的,由內而外的進化。這需要一個過程,快的話可能一晚上結束,慢的話可能一兩年也說不定。”
文浩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我們隨便聊了兩句便回去了,現在已經是凌晨五點了。
我和文浩是同道過來的,一個已經成功覺醒了超能力,一個卻什麽也沒有看到,還TM走神了。
是走神嗎?應該是吧!我如此想著。
……
大約五十分鍾後我們再次回到了鮑青的家中,鮑青開門的時候還是睡眼朦朧的,應該是還沒睡好。
我和文浩去洗漱了一下便躺進被窩裡呼呼大睡起來了,鮑青也完全沒有要起床的意思,看樣子是還要再睡一會兒。
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而且我做了一個和觀碑時看到的場景有些像的奇怪的夢。
難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我夢見了……
我靜靜地站在那顆巨大的樹下,有隻烏鴉在啄食我的手腕、很疼。
按理說夢裡是不應該感覺到疼痛的,可我就是覺得疼,更奇怪的是我竟然沒有想要趕走這隻囂張的烏鴉。
然後烏鴉飛走了,我的身前憑空出現了一扇門,這扇門的對面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我上前去把門打開,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撲進我的懷裡。
小姑娘喊著我“哥哥”,她要求我喊她“妹妹”。
我沒答應,我偏偏要做她爸爸,結果小姑娘說他的爸爸已經另有其人了。
我問她叫什麽,她說叫“你妹妹”,我有點無語,然後她指了指門說:“回不去了,只能住在這裡了。”
我看向門,發現門正在慢慢虛化,然後消失不見。
最後,我們確認了關系,她是妹妹,我是哥哥,並且讓她住在了這裡。
……
下午兩點,我正昏昏沉沉睡的香甜,我昨天實在是太累了。
一聲巨大的喊叫聲把我從睡夢中吵醒,但我依舊沒有睜眼,我還想翻個身再睡一覺。
那是一個女孩的聲音,具體要怎麽形容這個聲音呢……,對!就和夢裡的聲音差不多。
意識到這一點的我瞬間驚醒,一個激靈就坐起身,瞪圓了眼珠子。
一個小女孩正蹲在我的床邊看著我。
夢裡的小女孩我已經記不清楚她的模樣,但是這個小女孩我能切實地描述出來。
她一米六的個子,恰到好處的大眼睛,是薄唇卻不是小嘴,鼻子倒是挺小的。
茶色頭髮,髮型是系著蝴蝶結的雙馬尾,發梢微卷。
白色的半袖襯衫外面套著淡黃色的兜帽小外套、黑色短裙,光腿,腳上是三折襪。
不算是大長腿,確實是小平胸。
而且我是確認、百分百確認、性命擔保的確認,這倆絕對是一個人。
這TM……是我夢裡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