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朱智涵送別許嫦娥後,心裡感覺特別孤單,總覺得身邊缺了些什麽,腦子裡空蕩蕩的,提不起一點精神。
他和嫦娥妹妹一起在泰山腳下長大,自己像大哥哥一樣護著她,寵著她。嫦娥妹妹對自己的火熱感情,他是知道的。
但是,按照全真道的教規,他不能接受嫦娥的愛,只能裝成對她冷如冰霜,把這份感情深藏在心靈深處。
為了排遣心靈的空虛,朱智涵決定去西湖邊,拜謁民族英雄嶽飛。他叫了一輛人力車,拉到西湖棲霞嶺南麓下車,然後步行到湖畔的嶽王廟。
朱智涵來到巍峨莊嚴的嶽廟正門,以無比崇敬的心情和步態走進去。
進入嶽廟正殿,見殿內高大的嶽飛塑像,身著紫色蟒袍,臂露金甲,彰顯出武將的英武姿態。
朱智涵整理了一下裝束,在嶽王塑像前跪下,恭恭敬敬地作了三個揖。
他站起身,抬頭瞻仰心目中的英雄。
見塑像上面懸掛著一塊“還我河山”的橫匾,據說是嶽飛手跡。朱智涵握緊拳頭,心中默念“還我河山!”。
朱智涵出正殿,走過精忠橋,來到嶽飛墓園。
嶽飛墓碑上刻著“宋嶽鄂王墓”,朱智涵向鄂王墓三鞠躬,然後跪下磕頭作揖。
拜謁了嶽王,朱智涵感覺心靈充實了許多。民族英雄的形象裝在他心中,“還我河山!”的口號在耳邊久久回響。
次日,朱智涵決定去蕭山,拜謁六十年前的抗英名將葛雲飛總兵,順便了解他家祖傳的葛氏功夫。
朱智涵在蕭山進化鎮下車,步行到山頭埠村葛氏宗祠。祠堂裡面建有葛雲飛紀念館,保留和供奉著葛雲飛生前所用的衣冠物品,陳列有抗英事跡、葛雲飛將軍年譜和葛氏功夫等背景資料介紹。
這天正是葛雲飛為國殉難忌日,山頭埠村及附近的男女老幼,紛紛前往葛家祠堂,焚燭點香進行祭拜。
一位葛雲飛的親屬站在陳列處,熱情地向大家介紹葛雲飛的抗英故事,朱智涵停下來張耳恭聽。
葛家親屬手指祠堂前一座怪石嶙峋的石頭山,向大家介紹,這是葛雲飛小時候練拳習武的地方。
他從小習練葛氏功夫,十六歲便能拉開六鈞硬弓,常使一把一百二十斤重的大關刀。
葛雲飛三十歲考中武舉人,三十五歲考中武進士,先後任浙江水師守備、瑞安協副將。
經過五次提升,在道光十九年任浙江舟山群島定海鎮總兵。
道光二十年七月,英軍以突然襲擊的方式,強佔了浙江定海。
這時,葛雲飛因父親去世,正在蕭山服喪。他得知定海失守的消息後,立即奔赴海防前線,組織守軍禦敵。
可是飲差大臣伊裡布主張對英妥協,放棄定海,遭到葛雲飛的堅決反對。
一次,一名英軍炮兵軍官,在定海附近測繪地圖時,被當地漁民抓獲。
葛雲飛審問俘虜後,分析了當前的敵我形勢,他尋到了收復定海的極好時機。
那天定海大霧彌漫,他親自帶領軍隊,趁晨霧掩護,分水陸兩路挺進。英軍見葛雲飛的軍隊來勢勇猛,抵擋一陣後撤出了定海。
收復定海後,葛雲飛計劃增建炮台等防禦設施,但是清廷不撥經費支持。
葛雲飛十分氣憤,他說“文武大員們勾心鬥角,對定海的防守全然不顧,這種局勢,實在令人痛心!”
第二年八月,英軍率艦船五十余艘,海軍六千余人,
氣勢洶洶地再次進犯舟山群島,主攻定海。 英軍動用了四十多艘艦船,一次又一次地發動進攻。
葛雲飛率領定海五千守軍,在極端困難的情況下,面對洋槍洋炮,與敵激戰六個晝夜。守軍因裝備落後,孤軍無援,糧彈不濟,將士傷亡慘重。
英軍向葛雲飛堅守的陣地發起總攻,敵人蜂擁而至,三面夾擊炮台。
葛雲飛身穿寶藍色戰袍,頭扎青巾,身先士卒,冒著敵人的炮火指揮戰鬥,英勇抵抗敵軍的進攻。
他親手操弄土炮,轟隆隆,一發炮彈不偏不倚,正好將英軍大船的桅杆擊斷,阻止了敵人凌厲的攻勢。
當葛雲飛得悉定海城的竹山門失守後,馬上帶領剩下的二百余名勇士前去救援。
他揮舞大關刀衝在前面,奮勇殺敵,接連砍死數十名敵軍,嚇得敵人軍官膽顫心寒。
戰鬥正酣時,突然一顆子彈飛來,不幸擊中葛雲飛面部,右眼被打出,鮮血淋漓。
葛雲飛不顧全身幾十處戰傷,奮力衝上去,一刀殺死了英國軍官。
恰在這時一顆炮彈打來,正中葛雲飛前胸。
葛雲飛頓時血肉模糊,他伸手抓住身旁一塊大石,流盡最後一滴血。但身體巍然屹立, 殘存的左眼怒視英軍。
現在陳列的葛雲飛藍色戰袍上,留有數十個孔洞,其中胸前被炮彈擊中的洞口,足有茶盅大。睹物思人,朱智涵禁不住留下兩行熱淚。
牆壁上掛了一幅葛雲飛的《寶刀歌》墨跡,朱智涵輕聲讀出來:
快逾風,亮奪雪,
恨斬佞人頭,渴飲倭寇血。
有時上馬殺賊賊膽裂,滅此朝食氣烈烈。
蹉籲乎,男兒自處一片心腸熱!
朱智涵在葛雲飛遺像前,三鞠躬,三叩首。他淚已流乾,紅腫了雙眼,心事重重地走出了葛氏宗祠。
朱智涵走到蕭山縣城,已接近黃昏時間,他找到一家僻靜的小客棧住下來。今天太疲倦,進房後就不想動了。
他叫店小二買了飯菜,送進房間來。
吃完飯後,他覺得有點頭暈眼花,心想今天太累了,早點休息。
他和衣倒在床上,一下就睡著了。
不知什麽時候,朱智涵醒來了。
他感覺手腳沉重,一身冰冷,連打了幾個寒顫,頭脹痛得厲害。睜眼一看,自己怎麽躺在地上?脖子、雙手和雙腳被粗大的鐵鏈套住。
這是什麽地方?怎麽到的這裡?
他驚出一身冷汗,馬上坐起來,手腳拉動鐵鏈,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他揉了揉眼睛,借助窗口射進來的微弱光線,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陰暗潮濕的房子裡,外面是鐵門鐵窗。
他慢慢回想,昨天自己明明住在客棧裡,怎麽這裡像個牢房?
他想明白後,知道自己被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