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成這樣了,哪怕索蘭黛爾依舊和加洛特有什麽觀念衝突,她也難以啟齒,只能輕聲說:“好,我聽你的,不給你添麻煩。我會加緊處理文件,這樣我們就能早點返程了。”
加洛特點點頭,從懷中拿出一塊行軍乾糧,說:“餓的話吃點這個吧。”
“謝謝。”索蘭黛爾捧著乾糧,坐回位置邊吃邊處理文件。
她剛寫沒一會,門又“咚咚咚”響了。
“天殺的崽種還敢回來”加洛特以為又是阿舒馬敲門,火一下就上來了,罵罵咧咧走過去開門,他剛想踹對方一腳,卻又停住了。
站在外面的不是阿舒馬,而是拉森,他手中拿著兩個裝著美酒的杯子,面無表情說:“我聽侍衛說,你又欺負我的事務官了?”
加洛特冷哼一聲:“所以呢?你替他出頭來了?”
“我倒是很想把你揍一頓,但仔細想想你就是這德行,就算把你揍趴下,你也不會改。”拉森無奈地搖著頭,他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加洛特見此,莫名奇妙地問:“你怎麽了?有事就快說。”
拉森抿了抿乾燥的嘴唇,猶豫許久,這才把右手的酒杯往前探了探:“我也不磨嘰了,我承認之前對你們很無理,我憎惡珀修斯,也討厭他的女兒索蘭黛爾,即使現在也是如此。”
“不過,你們不遠萬裡把物資補給送來,讓我和將士們能吃飽穿暖,喝上美酒,我覺得再怎麽也得敬你們一杯。你們馬上要走了,下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不如我們一起喝一杯,讓前幾天的不悅一筆勾銷,如何?”
加洛特的眼睛越睜越大,他叉著腰,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拉森:“神明在上,你真的是拉森嗎?”
“怎麽?非得讓我把這杯酒灌你嘴裡才舒服是吧?”拉森笑罵著,他有意無意看了一眼屋子裡的索蘭黛爾,淡淡地說,“我只是在想,我年紀這麽大了,年輕的時候血氣方剛不要緊,如果老了還整天怨天尤人,其實根本沒任何作用,只是徒增煩惱,人還是要向前看的。”
加洛特拍著拉森的肩膀,頗為感慨地唏噓說:“老朋友,能聽到你這麽說,我比什麽都高興。”
索蘭黛爾也興致高昂地說:“七叔,如果你真的能對當年的事釋懷,我這趟就沒白來!”
拉森把酒往前一遞,笑著說:“喝一杯?”
索蘭黛爾擺擺手,抱有歉意地笑道:“我就不了,我不太會喝酒,今天晚上還要加緊處理文件,喝了這杯怕是倒頭就要睡了。”
拉森也沒有強求,反手把酒遞給加洛特:“那你來。”
加洛特想接,又下意識看了一眼索蘭黛爾的短發,片刻猶豫後把手縮了回來,故作嚴肅地說:“我也不喝了。按照軍令,任務期間不能飲酒,雖說我已經不是現役軍人,但人家小姑娘能為了端正態度,毅然剪掉自己的長發,我也要端正自己的態度才對。”
拉森抱怨道:“哦得了吧,老獅子,有這個必要嗎?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拘謹了?”
加洛特虛壓拉森的手腕,微笑說:“下次吧,心意領了。”
拉森沉默片刻,長歎一聲氣,有些憂鬱地說:“看來我在好兄弟心裡沒什麽地位,算了算了,人家不領情,我又何必強求,看來今晚只有我自己對著月亮喝悶酒了。”
拉森帶著兩杯酒離去,背影顯得有些孤單。
谷糀/span“拉森。”突然,加洛特喚住了拉森,他有一下沒一下摸著下巴,沒好氣地笑著說,“你這小子可真會讓我為難啊這樣吧,
就一杯,不能多。”拉森大笑著走回來,和加洛特來了個熊抱,遞上右手的酒:“乾杯!”
“乾杯!”加洛特接過酒,一飲而盡
深夜,冰封要塞主將臥室鼾聲如雷,地上散落著不少酒罐,拉森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渾身散發著酒氣,顯然今晚喝了不少。
每天睡覺前喝酒,這也算拉森的個人習慣了,至於軍令,去特麽的軍令,在這冰天雪地裡,他才是老大,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桌上的蠟燭穩穩燃燒著,恍然間燭焰一陣晃動,又歸於平靜。
屋內鼾聲依舊,卻不再是真正的鼾聲,而是拉森故意裝出來的,他剛才已經從睡夢中醒來,一邊假裝打鼾,一邊調動自己的肌肉。
拉森打了一輩子仗,對周圍動靜的感知力遠超凡人, 哪怕醉酒昏睡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剛才已經感覺到了,有人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正向他走來。
蠻子派來的刺客?拉森心想。
如果是,倒也沒什麽可驚異的,他在冰封要塞服役的28年裡,遇到過的刺殺不下二十回,他每次都會讓那些蠻子刺客有來無回。
拉森一邊發出鼾聲,一邊等待著,當不速之客來到床邊時,他閃電般抽出枕邊的匕首,一個翻身下床,把刀架上對方的脖子,冷酷地說:“動一下,立刻死。”
“神明在上!”不速之客被嚇了一大跳,慌慌張張說,“大人,是我!”
拉森提起蠟燭一看,居然是阿舒馬,他頓時翻了個白眼,把匕首收回兜裡,抱怨道:“天殺的,我還以為是刺客你半夜偷偷摸摸進我房間做什麽?”
阿舒馬弓著腰,小聲匯報道:“大人,有人找您,我不敢耽誤,就趕緊來匯報了。”
拉森拍了拍宿醉頭疼的腦袋,不耐煩地說:“不見,我要睡覺,明天再說。”
阿舒馬趕忙補充道:“大人,是六王遺民的使者。”
“使者?”拉森這才正經起來,面色有些狐疑,“這群蠻子最近行動頗為異常,又大半夜派來使者,這是要幹什麽?”
阿舒馬搖了搖頭:“屬下也不清楚。”
涉及六王遺民的事,拉森也不敢耍什麽性子,很快重視起來,他換了身衣服,在阿舒馬的引領下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遺民使者只有一人,此時就站在房間裡,拉森和他擦肩而過,坐到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冷冷地說:“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