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國王陛下昏迷,王宮醫者直接炸鍋了,連一向優哉遊哉的淵聞都聞訊趕來。
當聽說了波頓的事,淵聞氣得吹胡子瞪眼,暗罵了一句“蠢貨”,坐在椅子上不停歎氣。
珀修斯被送回房後,房門緊閉了一天一夜,大臣們都守在外面等候,一個個愁容滿面,不敢離去,生怕陛下醒來有什麽事要吩咐。
索蘭黛爾和凱瑟琳聽說珀修斯病倒,也都趕了過來,兩母女此時正抱在一起幽幽啜泣。
就連身體有恙的安德烈都已經強撐著身體下床,正用胳膊護著媽媽和妹妹安慰她們。
傍晚時分,房門終於開了,宮廷醫者滿臉疲倦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斯汀帶頭走了上去,輕輕搭住醫者的胳膊,聲音有些發顫:“國王陛下怎麽樣了?”
醫生神情疲倦,卻並無憂容,他拍了拍斯汀的手以示安慰,語氣中滿是劫後余生的慶幸:“國王陛下一時間情緒過激,導致心短昏厥,這並不是什麽重病,現在已經緩過來了。”
“只是請大人們牢記,國王陛下已經五十多歲,馬上六十歲了。人不是神明,不管年輕時多麽威猛,只要年紀變老,各種病魔就會找上門。請一定要讓國王陛下保重身體,不能再讓他受氣了。”
一聽沒出什麽事,各位大臣終於是松了一口氣,珀修斯是整個王國的頂梁柱,要是他倒下了,下面這些人能力再強都沒用,這波頓能把自己父王氣成這樣,也真不知道讓人該怎麽說。
斯汀小聲問道:“我們現在能進去探望國王陛下嗎?”
醫者猶豫了一會,微微點頭說:“最好讓直系親屬進去,陛下剛從昏厥中醒來,看到自己的家人也能心情愉悅一些,其余大人還是在外面等候召見吧。”
斯汀嗯了一聲,對安德烈一家子說:“你們三個一起進去吧,多跟陛下聊一點開心的事。”
“明白。”安德烈應聲,牽著凱瑟琳和索蘭黛爾走進房內。
宮廷醫者醫術高超,再加上珀修斯也不是患上什麽重疾,醒來後精神還算不錯,他正靠坐在床上,手中拿著文件在看。
索蘭黛爾年紀小,對父親的依戀也最深,當時她在公館聽說珀修斯突然昏倒,嚇得人都懵了,現在看到父親醒來,她的眼淚根本繃不住,哭著跑了上去,撲進珀修斯懷裡。
“嘿,小家夥。”珀修斯憐愛地摸著索蘭黛爾的小腦袋,“哭什麽呀?”
索蘭黛爾抹著眼淚,嗚咽說:“我好怕我在家裡聽到你昏迷不醒,我感覺天都塌下來了”
珀修斯大笑起來,故意用調侃的語氣說:“父王不過是睡了一覺。說實話,最近公務纏身,一直休息不好,剛才那一覺舒服極了!我巴不得再睡一次~”
“就知道胡說八道。”凱瑟琳戳了一下珀修斯的額頭,幽怨地說,“你睡得倒是舒服,把我們嚇得心驚膽戰。”
“哈哈,好好好,這次是我的錯,要不是波”一提到波頓,珀修斯的臉色又沉了下去,情緒變得不太好,顯然心裡還是有氣。
醫者已經叮囑過,不能讓珀修斯受氣,安德烈趕忙轉移話題:“索蘭,你最近不是很喜歡玩兵棋嘛,要不跟父王說說你的一些見解?”
索蘭黛爾還沒來得及開口,珀修斯神情不悅地打斷道:“好了,不要在這裡扯些有的沒的,我還不是那種一碰就碎的弱老頭,不至於被一個逆子活活氣死。波頓現在在哪?”
凱瑟琳眼看話題收不住了,只能歎聲勸告說:“你現在就先別見他了你跟兒子都不是什麽好脾氣,現在心裡又都有氣,再碰面肯定又要吵起來。你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吧。”
“誰說要見他?我現在不想看到他。”珀修斯不耐煩地一揮手,別過頭說,“我之前說了氣話,說把他關進地牢,一滴水也不許給。我昏迷了這麽久,他是不是一直沒有吃喝?”
一邊是丈夫,一邊是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凱瑟琳心裡疼得很,幽幽地說:“你是國王,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下屬都會忠心執行,誰管你說的是不是氣話。”
這個道理珀修斯自己也懂,但沒辦法,人在其位就會有相應的煩惱,他也很是無奈,對凱瑟琳低沉地說:“你回家做點飯菜,給波頓送過去。”
“好。”凱瑟琳應聲離去。
“多做點。”珀修斯專門叮囑了一聲。
凱瑟琳離去後,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就像少了中間的潤滑劑,父子女三人都想聊點什麽,但又不知從何聊起,只能悶頭不語。
“安德烈。”最後,還是珀修斯率先開口,“波頓這次是替你出去辦事,犯下了大錯。如果當時你沒有病倒,仍舊讓你去處理丹雨城的事,你會怎麽做?”
安德烈沒有猶豫,徑直說:“當然是遵循父王的命令,父王怎麽吩咐,我就怎麽去做。”
珀修斯搖了搖頭,長歎一聲氣:“說說容易,真要去做,又是多麽困難。波頓出發前也是這麽保證的,就像他以前每次出征那樣,躊躇滿志但後來你也看到了,真的去過現場, 心態又會發生變化。”
安德烈小聲說:“二弟性情剛烈,有時候做事可能是受內心情緒驅使,但絕對不是故意忤逆父王的命令,還請父王不要過多責備他。”
“你啊,真是隨時都不忘護著弟弟妹妹。”珀修斯神情無奈,語氣裡帶著些許自責,“波頓犯了大錯,我很生氣,但我確實不怪他,因為這件事主要責任在我。”
“你當時突然病倒,我慌了神,只是想趕緊把這件事交給可以信任的人,卻忘了以波頓的性格,根本就不適合執行這種命令。這是我的錯。”
安德烈猶豫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問:“父王,那您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珀修斯的聲音低沉且壓抑:“你心裡其實很明白,不是嗎?王室想要達成的目標,和丹雨城民眾的期望,已經是水火不容,只能保全一邊,破碎的必然是後者,也只能是後者。”
珀修斯抬起頭,眼中隱匿著令人膽寒的厲芒:“安德烈,你帶索蘭先出去,然後幫我叫一個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