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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水與火、光與暗,優雅與野蠻向來被認為是對立的存在。當它們在同一個人身上出現,就像在漆黑的夜晚看見灼目月光,凡人難以分清這是真相還是假象。
吾主殺伐如鴆酒,痛飲中遊遍血脈,醉意微醺,卻已經侵蝕全身。
你以為自己窮途末路,顫栗於嚴冬之寂冷,他微笑放過;你自認已經逃出生天,正欲擁抱春煦之嵐風,他遞上溫柔一刀。
你在滿地屍骸中銳挫望絕萬念俱灰,向著命運搖尾乞憐。
然而被死神凝視者,無人可以生還。——《吾主降臨:死神》
...
殘陽如血,晚霞如幕。
本該碧藍無限的海平面被夕陽映照得血光粼粼,水波像烈火般蕩漾著,焚燒過無盡海域,直接連上天際。
海水被撕開,一輛外飾豪華的郵輪從海平面盡頭浮現,姿態倨傲地高昂起面首,向著世界的某個角落駛去。
遊輪大得誇張,廚房、私人影院、桑拿房、藏書室等等應有盡有,從船體大小以及硬件設施來看,每年的維護托管費用將會是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數字。
而此時,寬闊甲板上卻隻站著寥寥兩人。
這不是白第一次坐遊艇,事實上,因為各式各樣的加工任務,她已經去過好多國家,但一路上基本都在構思加工計劃,反覆打磨細節,從來不會有閑心去看景物。
像現在這樣旅遊度假,倒還真是第一次。
波光隨風而動,奇諾深深吸了一口氣,感慨道:“這裡的空氣真好。”
白拿出手機,也不知是認真詢問還是打趣:“格外香甜?”
奇諾不禁莞爾:“你說,如果把這裡的空氣裝罐,再拍些風景照,掛到網上一瓶賣199,會不會很有銷路?”
白緩緩打字:“不需要專門在這裡裝罐,拍些照片直接配圖就行了,反正顧客看不出,物流人力和生產成本能省下不少。
”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生意頭腦。”奇諾笑了笑,看向遙遠的海平線,瞳中倒映著如血殘陽。
周圍很安靜,只有海風掀起波濤的聲音。
沉默中,白打字詢問:“在想什麽?”
奇諾對海平線昂了昂下巴:“知道我們前方有多遠嗎?”
白就像一台高效的計算器,直接打字回應:“我們在赤道,再航行40075.7公裡,就會回到現在的位置,也可以理解為我們前方的距離。”
奇諾:“宇宙有多長?”
白打字:“可觀測的長度為930億光年,但因為其膨脹速度已經超過光速,從時間計算,宇宙的實際長度應該已經達到1600億光年。”
奇諾:“那麽,數千年前才建立起文明的我們,對這個1600億光年的宇宙了解有多少?”
白無言,博覽群書的她遇到了無法回答的問題。
“也許,你很快就可以去尋找答案。”奇諾的眼瞳倒映著殘陽血光,幽幽地說,“我是說也許...”
上岸後,接下來4天,奇諾包了一架專機,帶著白環遊世界。
兩人一起去北歐,體驗了一次露營,看著極光從天涯出現,到海角消失,面對廣袤的銀河思緒紛飛。
他們來到米諾斯發源的愛琴海,走到希臘的古老斷壁下,仰視雄偉羅列的殘垣石柱,回望已逝的燦爛文明。
第三天旅行到櫻花國的小鄉村,伴著昏黃的路燈散步,在雜貨鋪一邊喝茶一邊聽老人講述過去的故事。
最後的旅途是特拉法加廣場,在黃昏時分被夕陽環繞,佇立在許願池前,看著白鴿們披上金色的余輝。
旅程結束,奇諾帶白回到了加工倉庫。
夜已深沉,無窮盡的黑暗將天幕侵蝕殆盡,皎月蒙塵,群星隱耀,鉛雲幾欲傾軋到地,宛若天幕一角垂落。
倉庫內,成列的人群等候在此,共有512人,全都是這10年來通過最終試煉的加工者,每個人都是一台精確、高效、絕對服從的機器。
白也是其中一員。
而他們面前,都放著一顆藥丸。
奇諾屹立於台上,俯瞰著這些加工者,冷光在他眼中仿若交織成道道電弧:“你們面前的藥丸裡裝著高濃度氰化物,入口即斃命,沒有痛苦。”
“我並不能保證你們死後會發生什麽,也許就這麽死了,安安靜靜,進入永恆長眠。也許,你們會經歷和我一樣的事,這件事具體是什麽,我現在無法告知。”
“如果你死後發現自己再度醒來,屆時只有一個任務:變強並活下去,一直活到遇見我的那天。”
“那時候,你將會是孤單的,因為不僅我是你的敵人,你變強路上所結識的戰友、夥伴,將全都是你的敵人。”
“你將是我的眼,從內部監視他們;你將是我的手,精準執行所有收到的命令;你將是我的刃,在同伴放松警惕的時候遞上致命一擊,讓他們無人得以生還。”
“你將不斷重複這一過程,直到死在變強的路上,或者有一天,我需要你死去。”
肅殺無聲,每個加工者都面無表情看著奇諾。
或長眠,或新生,無論何種,機器永遠不會背叛,就像二進製的0和1,他們將無差別執行輸入腦海的每一條指令。
夜從未如此深沉,狂風洶湧而起,拍打在房屋上發出悶響,無數樹木枝椏被刮得亂顫,枯葉簌簌亂飛,宛如凌空肆虐的刀劍,撕破空氣縱情喧鬧。
奇諾抬手,冷酷的聲音宛若惡魔低語:“服藥。”
眾人整齊劃一,將藥丸吞入肚中。
半分鍾內,511名加工者全部倒下,橫屍滿倉。
只有一人站立。
奇諾看向那道雪白的身影,緩緩走了過去:“白,你還有話想說?”
白沒有多余的表情,既無對死的畏懼, 亦無對生的流連,她抬起手機,上面顯示著一個問題:“你知道什麽是愛嗎?”
一個沒有共情能力的人,血液早就失去了溫度,追求至高藝術的惡魔陷入了迷茫,默默搖頭。
白打出了答案:“愛就是,當你知道世上有了他,這世界再糟糕都不算差。”
這是一個很離奇的情景,兩個加工者在對答一個自己身上沒有的東西。
所謂的答案,既是假象,也是真相。
即使是如此黑暗的夜晚,似乎仍有月光。
沉默中,奇諾收回白面前的氰化物藥丸,隨即伸出手,拿走她懷中的PPK,打開保險,抬槍對準她的眉心。
奇諾:“希望這不是永別。”
“砰!”槍響,鮮血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