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靈的腦海中冒出了一個荒誕的念頭。
剛才,剛才……這個新來的姑爺說,說的什麽?
一千金!
那可是一千金!!不是一千兩白銀,也不是一枚銅錢,而是實實在在的一千金幣啊!
小姐一個月的銀錢才只有五金啊。
那也可以足夠小姐大口吃肉喝酒了……
所以,如今,一千金幣有多多?
那就是比小姐豪氣兩百倍……可以每天吃一塊肉肉吐兩百塊,喝一碗酒酒砸兩百碗……
瞬間,方不浪的形象就在她的心中轉變了,從一個無能還沒有入境的狂妄書生,變成了一個
方不浪滿意點頭,道:“池夫人爽快啊,我受之有愧。”手確絲毫沒有客氣的收下了銀錢。
“一會兒,我就帶池公子見你”說完,他便起身想要離開。
王於幽急了,想要阻攔,怎麽可能就這麽放他走?還沒有確定池馳被他放出來……
方不浪卻沒有理會,而追逐的王於幽也被一道身影攔住。
身影狹長,擋在了王於幽面前。
“停下”
她輕輕道。
“你給我起開。”王於幽想要撥開這個女孩。
筱靈見到伸來的雙手,面色平淡沒有波瀾,輕輕一拉,借助王於幽的衝勢把她摔到了一邊。
王於幽身後,兩名侍衛想要動手,卻被她揮手壓下,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方不浪沒有理會她,而是看向眼前的面板,嘴角嘲弄。
拿出小本本,在池馳上面輕輕劃掉,把目光停留在了林媛媛和林佳佳身上。
他想起了他根據情報推測出的,‘八個月的空窗期’,默默在上面劃了個圈。
又在下面補充了一行字,東方武青。
“無事可做,不代表無仇可報。”
“也化解一下黑鐵伯爵府的經濟壓力吧……”
畢竟,現在還沒有到飽暖思**的地步……
他步履輕松,似乎是哼著快活的小調,朝著牢房走去。
跨過了石橋小河,在筱靈的帶領下,穿過魁星樓和賽茂林,他來到了一個大門前。
這是黑鐵伯爵府的地牢,地牢的門庭寬大,牌匾高懸,走過儀門,出示給兩個看守自己的令牌,他繼續向裡走去。
黑鐵伯爵的牢房並沒有想象中的陰暗潮濕,反而空氣通暢,雖然仍然有些昏暗,但並沒有到達不能視物的程度。
當然,這也是他進入的環境比較好的南牢房,若是去緊挨著獄神廟和審訊室的北牢房,那他這結論就不會得出的這麽輕易了。
一靠近這裡,隨便看看的功能就仿佛是停不下來,不斷有消息彈出,十分的雜亂。
如果是訂閱附帶的免費信息,方不浪是不介意看看多了解下的,但或許是因為這些人都不是簡單貨色,每一個都是有過燒殺搶掠經歷的犯人,每一個需要的靈能值都價值不菲,方不浪索性就暫時五點靈能值以下的。
五點以上,代表這個消息很有價值。
他走的這間牢房,房內還算比較乾淨,還有一層鋪蓋的草席,那幾位公子就被抓在這裡。
畢竟他們的背景都不小,雖然方不浪對他們有殺心,但如果說真的全殺了,鬧出的動靜也不好平複,尤其是在眼下黑鐵伯爵府的處境並不算好。
方不浪穿著一身大紅袍子進來,立刻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紅袍?真的結婚了!”
“瘋了,
瘋了,花想容真的瘋了!“ 方不浪對著筱靈道:“他們其中,有幾個三重天的武修,你有沒有把握製服他們。”
筱靈道:“他們狀態不好,手腳被鎖鏈拷住,就算他們人多,我也有把握製服。”
“好”方不浪面帶微笑,道:“兄弟們!”
“我們聊一聊如何?”
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男子道:“交易,就你這個渣滓?你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配不配?”
筱靈剛要動手,卻看見方不浪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微笑的表情。
他……不會生氣嗎?
方不浪道:“你叫什麽?”
那滿臉橫肉的大漢大笑,道:“你爺爺我叫昆堃,北境驃騎參將,少龍軍預備人選!”
沒有沈默,玄幽之流……他在這裡地位最高。
“地位不低啊。”方不浪感慨道。
昆堃露出滿意神色,道:“自然。”
“比起玄幽如何?”
昆堃面色一僵,不知道說些什麽。
方不浪道:“先聽聽我的想法,實話說,諸位來到這裡,都是一樣的……”
“我看了諸位的資料。”
“你們要麽是家族庶子“他把目光投向了一個清瘦的男子。
”要麽是小門小戶,沒有未來。”他看向昆堃。
“或者是私生子,被人詬病。”他把頭轉向一個眼睛頭髮血紅的男子,此人叫做張博。
“而我,也只是一個農戶之子。”
“我們出生平凡。”
“我們被人排斥”
“我們得到不公待遇!”
“我們被親人厭惡”
“我們驚人的毅力並無觀眾!”
“我們刻骨的努力得不到結果!”
“而那些出生高貴的人呢?”
“一出生就有高級的武法,有父母的關注,有水平最高的夫子教導,最好的療養師輔助,想要什麽便奪什麽,想追逐什麽就追逐什麽?!”
“你們呢?只能吃剩下的,用少半的資源去追逐,即使追上了,還要受到打壓!”
“但……為什麽?”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最後一句,方不浪幾乎是吼出來的,他目光通紅,顯然是真情流露。
筱靈似乎是被嚇到了,惶惶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個姑爺,好霸氣。
她…被驚到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在所有人的腦海不斷回旋,如朗朗天音,讓他們的血液都要沸騰燃燒。
“他們說,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但我們就要趴在他們腳下,一生落後於人嗎?”
“當你們問‘為何’的時候。”
“他們會先讚譽你的努力,然後說對不起,最後,在說如果這,所以那,既然這樣,何必那樣!”
“所以,你們就服了嗎?”
“願意一生淪為他們的附庸嗎?”
“我也不做婊子當牌坊,我承認,這次是你們翻身的機會,我搶了你們的希望!”
“但,機會過了一個,就不能再創造嗎?”
“我們這群人,在這裡只是你我,但……在整個白江,就是代表著整個白江勢力。”
“如果我們互幫互助,如果我們團結一致。“
“互謀好處,互得利潤,互薅羊毛,互相配合。”
“不好麽?”
“所以,你們想不想成立一個兄弟會,利用互相的情報,財力,能力優勢,利用最公道的內部價格交易,全員共同監督,保證公平公正,沒有大小,沒有壓迫,只有公平交易,只有圖強圖存!”
方不浪聲音朗朗,在屋梁上方環繞。
諸位少年才俊崢然,陷入沉思。
昆堃一咬牙,舉起手來,竟然是第一個發言的:“我不想淪為棋子,不想成為炮灰,不想成為權貴走狗,但……”他的目光轉向了方不浪,眸子深寒鄭重;“我不是隻想換個主人,繼續做棋子!”
方不浪颯然一笑,道:“放心,我們只有平等互助,沒有階級鄙視鏈!”
眾人雖然不明白鄙視鏈是什麽意思,但是紛紛應和。
“好!那你這個聯合會,我昆堃加入了!”
“加上我鎮北北”
“我張博也願加入。”
…………
絕大多數人受到鼓動,紛紛應和加入。
方不浪憨厚笑笑,道:“給眾位兄弟松綁!”
筱靈要攔住,他們掙脫後,自己確保不了姑爺安全。
方不浪不在意道:“若是連這點魄力都沒有,也沒有資格加入這聯合會。”
所有人被松綁,都是感覺渾身血脈噴張,極為振奮。
其中,鎮北北,昆堃,張博三人都是緊要牙關,顯然被戳中了痛處。
清瘦男子名為鎮北北,鎮龍王鎮家二公子,在書法和文道上都有建樹,家中卻有一個大哥同父異母的哥哥鎮東流,雖然才情極高,但卻依舊沒有資格繼承家族地位,甚至家族武學都沒有機會學習。
昆堃家中貧困,心性堅韌,但卻一直遭受權貴壓迫,在軍隊中一直受到打壓。
張博為寒夜城城主的私生子,但在家裡地位很低,經常受到壓迫。
“既然已經成立了這個聯合會,總要寫一個自己能提供的東西,或者說擅長做什麽,能獲得那些資源。”
“我們要的就是公平與真誠,不然我們勢力遲早會變味。”鎮北北道。
“另外,還要設立規矩,比如這個隱形的虯結勢力能不能暴露,需不需要暴露。”另一個面部瘦削的男子道。
確實!
眾人想到了這點,這些人的家族並非沒有矛盾,甚至有的自身就要仇恨。
“那便設立一個規矩,第一個,交易不能強製進行,必須要雙方同意,若有威脅,恐嚇,全員共誅!
第二個,聯合會的事不能透露給任何人,違者全員共誅。”方不浪道。“還有什麽事情,大家可以補充!”
“第三,不能對任何一家家族造成過大的利益損失,交易過程必須讓對方知情, 違者,共罰!”鎮北北補充。
昆堃森然道:“共罰是什麽罰法,共誅便可!”
“有了余地,就會猶豫,早晚這個聯合會會被腐蝕!”
“這些都是絕對的禁令,地位相等,觸碰即死,不會有彈性。“
“若是其他小事,我們共同商量對症即可。”
最後他們規定,每月要舉辦一次聯合會,每人都需先寫好需求和能力。
…………
很快,一些規矩就迅速被他們完善…每個人都參與了制定政策的過程,非常有參與感。
其中,鎮北北,張博,和昆堃提出意見最多,也最中肯。
但,不論是他們三人,還是其余的所有年輕人,目光都蘊含著理性。
方不浪心中道:“果然,同理心是殺器,而利益才是根本。”
“和這些人說話,也比傻瓜好的多。”
“最起碼,不會上頭,而且很讓人放心。”
“最起碼,都知道如何對自己有最大利益。比那些莽夫好控制些。”
他並不是要建立一個真正長久的兄弟會,互助會,那樣他第一個做的就是隱藏身份,並且建立一個方便的平台,而不是做的這麽草率。
現在的他,只是做一個小小的嘗試,成了就成了,不成損失也不大。
至於這個‘聯合會’的結局,方不浪並沒有報太大期望。雖然有利益能做緩衝劑,但個人與家族的矛盾,個人之間的矛盾,沒有複雜有效的調節體系,崩盤是遲早的。
只是要看看,能在這裡謀取多少好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