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石橫拿這籠子,方不浪跟在後面,一起走出。
籠子內,一只有著小角的狐狸被關在裡面,渾身雪白,趴在籠子裡。
花想容看見籠子裡的乘黃,當即眼睛一亮,心中一塊大石頭陡然落了地。
石橫大手提著籠子,走到了東方夜魔的面前。
他伸出只有四個手指頭的左手,把盛有乘黃的籠子遞了上去。
花想容想要身手去攔,直接搶下,方不浪卻剛好擋住了身位。
她秀眉蹙了蹙,沒有過多的動作。
方不浪輕挪開腳步,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
東方夜魔伸出手,去拿那個籠子。
但就在此時,石蠻的手突然一彎,身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傾斜,另一隻手抵住了東方夜魔的心口,眼中閃過快意。
他身體一貼,肘部力量猛漲。
東方夜魔怎麽也沒想到石橫會突然發難,而且力量巨大。他的胸口一下子凹陷下去,內髒都被擠壓破裂,雙眼暴突,神態是濃濃的不可思議。
“你…”
石橫面色輕蔑的掃了一眼東方夜魔,用沙啞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道,:“我是……七年前的那隻……你是第一個。還有下一個,下下一個……”
隨後他的身軀陡然變化,身體逐漸縮小,身上衣物融入皮膚,長出白色毛發,只是眨眼間,就變成了一頭小狗大小的白狐,背部長者珊瑚一般的角質。
“乘黃”,花想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沒有想到原本的石橫竟然變成了一隻乘黃。
“那……乘黃是?”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籠子裡得乘黃。
那頭乘黃身體不斷膨脹,瞬間超過了籠子的大小,不僅如此誰上白毛盡退,化為衣物,一面目猙獰的彪悍大漢出現在原地,面目如狼似虎,正是石橫。
但此時的石橫,站立不穩,似乎是極為虛弱。
而那隻乘黃身形彈起,反身便是一抓,石橫胸口被剖開,露入了淡黃色膿液和鮮紅的髒腑,竟然連沒有絲毫血液流出。
之後,那乘黃身形靈動,猛地撲向了方不浪。
方不浪身形一退,但卻無濟於事,被乘黃撲中。
花想容叱喝一聲,手中斬出劍氣,破空聲起,劍氣卻如同拐彎一般追蹤向乘黃。
方不浪冷汗直流,差點嚇死。
而乘黃卻沒有攻擊方不浪,而是借力騰空,靈巧的避開了花想容的劍氣。
“你沒事吧。”花想容問道。
“無礙”方不浪回了一句。花想容放下心來,這才追向了逃離的乘黃。
方不浪從懷中掏出一小塊骨質一般的小角,松了一口氣。
隨即,他身體一歪,剛好倒在了躺在地上的東方夜魔旁邊。
他的手隱蔽探出,摸向了東方夜魔的懷,將已經準備好的木條放在他的胸口,心裡的大石頭終於是落了地。
此時,花想容看著越跑越快的乘黃,心中無比焦急,她一咬銀牙,氣勁變成粉紅色,無數花瓣凝聚成的罡氣暴動,她的速度快樂一大截。
如同電光石火一般瞬息就追上了乘黃。
眼看它們的距離越來越近,花想容的眼中閃過喜悅之色,可是眨眼間,一道白影閃過,似是長虹貫日,那乘黃就如同在黑夜中閃爍的流星一般瞬間隕滅。
花想容隻感覺雙眼一花,原本的乘黃已然消失不見。
“消…消失了?”強烈的不安感激湧而上,花想容隻感覺頭腦嗡鳴。
她四處瀏覽,希望能後再看見那抹白影。
但是,四周都是嘈雜的人聲,還有仰望她的人群。她越來越焦急,就像是有一隻大手扼住了她的心臟。
眼前突然變得模糊了。
“沒了,沒了。”
“救治母親的希望……沒了。”
後悔,自責,心痛的情緒湧來,她仿佛又看到了母親躺在床上的昏白面孔。
看到母親抓住她的手,輕輕地說再見。
看到父親抬起頭不讓眼淚低下,卻變得更加蒼老的神情。
她更看見了墳頭草,看到了一身縞素的自己,看到了一臉懵懂的弟弟。看見了黑鐵伯爵灰暗的未來。
似乎,所有的壓力都在向她湧來。
她…害怕了。
她身形不穩,走在繁華的大街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何去何從。
花想容走回黑龍台,隻感覺萬念俱灰。
回道黑龍台,她臉色木訥,神態僵硬,旁邊所有黑龍台成員看到她,卻似乎如老鼠遇到貓一般,紛紛躲開。
她看到方不浪正在搜尋著東方夜魔的口袋,並且從中拿出了些什麽……都這時候了,還想著摸屍。
方不浪跑過去,看見花想容沮喪的神情,心中明了。
“先走吧,離開這。”方不浪道,隨即他們離開黑龍台,到了新來的那座酒樓。
他道:“情況如何?這邊我發現了一些事……”
花想容卻擺了擺手,心情有些煩悶。
“有件事我想告訴你……“方不浪不以為意。
“什麽”花想容漠不關心。
他伸手去牽花想容的手,花想容的手嫩滑,細軟卻又有些冰涼。
“你幹什麽!”花想容猛的掙開,同時抬起手,一巴掌到了煽在了方不浪的臉上。
她現在心情煩悶,見到方不浪
“這,這是……”隨後,花想容卻猛然感覺手中被個小東西隔住了。
“乘黃角。”方不浪沒好氣道。
“真的是……”花想容雙眼瞬間婆娑了,隻感覺巨大的幸福感湧入心間。
此時,她又看向方不浪,目光有些許忐忑。
“可是我臉挺疼啊……”方不浪道。
“你…沒事吧,我只是以為你要非禮我……”花想容自知理虧,聲音有點小。
方不浪又伸出手,這次確是直接牽過了花想容的手,:“你的手是摸不得嗎,遞東西都不讓碰。”
花想容被牽住手,腦海一下子變得空白,想要伸出手,但是又想起剛才打了方不浪一次的事情,就有些底氣不足。
方不浪間這次花想容沒有動作,心中狂喜。
來回摸了幾下,板起臉道:“我就摸了怎樣嗎,還打我嗎?”
他心裡想著,若是以後成了夫妻,定要把那巴掌抽回來。
“好了。”花想容終於是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抽出手,道:“你夠了!”
方不浪見差不多了,立刻收手,得了便宜就聽話,這才叫穩健。
他給自己點了一個讚。
“沒想到這東方夜魔本身便有乘黃角,你又心細摸了他的屍,謝謝你。”花想容道。
方不浪道:“怎麽可能?你在想什麽。”
“乘黃角怎麽可能是他本來就有的?要是乘黃角這麽常見你們怎麽可能花了十年都找不到……”
“哦”花想容道:“莫非另有原因……”
方不浪笑道:“這隻乘黃角自然就是原本的那隻乘黃的。”
“莫非你一開始就知道石橫是真正的乘黃假扮的?”花想容驚訝,看著方不浪的目光充滿了審視。
方不浪道:“你想多了,我哪有那麽厲害……”
“我只知道,乘黃善變化,而且,石橫的動作也太詭異了些。”
“詭異?”花想容狐疑的看著方不浪:“說說?”
“眾所周知,人的是直立行走,發力重心在腰部,而且大腦發達,指尖靈活,可以自如分開,尤其是手,可以進行對握……我稱此類為靈長類……”
“靈長類?”花想容面露疑惑。
“對,靈長類,像是猿猴,猩猩,等都是靈長類。”方不浪解釋道:“我是學醫的,但不光是人,有時候也會學習其他動物的特點。”
“所以呢?”
“靈長類的特點是關節複雜多樣,比較聰明,它們發力一般都有明顯的發力重心,只有應用好這些重心,才能集中全身的力量。比如人……”
“我知道”花想容搶答道,此時的她像個學生一樣,積極的回答問題:“這和武道一樣,四境前是招,重心在腰,四境後,是氣,重心在意。”
方不浪聽的雲裡霧裡,完全不明白,但是卻很喜歡這樣喜歡搶答的同學,這樣顯得自己解釋很正確,他又道:“花同學,哦不,花姑娘啊這,花小姐…唉也不對”
花想容眉頭一皺,沒懂方不浪的意思,但是眼前的話題她又非常感興趣,不耐煩道:“你叫我想容就好。”
不是吧,進展這麽快,方不浪大喜,接著道:“想容,那你再說說,乘黃的發力點在那?”
花想容露出疑惑表情,方不浪適時補充道:“狐狸屬於食肉科犬類,乘黃和狐狸差不多,它們都有一個特點,就是一般狀態不是直立行走的,這就導致即使都是靠腰部發力,發力方式也不一樣……而且他們四肢不能張開,即使化為人形,沒有充分鍛煉的手掌也會顯得僵硬…這些在你們眼中或許不太清晰,但是在我的眼中,那石橫就是活脫脫的一隻狐狸!”
花想容聽的醍醐灌頂,隻感覺這類領域是自己之前完全沒有接觸過的。她看了一眼方不浪,感覺此人當真是位良才,而且心思細膩,絕不是平凡之輩。尤其是醫術,恐怕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所以,你便和那乘黃商量合作?”花想容一點就透,問道。
“沒錯,它有這般心計,我推測它的目標必然不簡單,我一試探就試探出了究竟。 這隻乘黃或許與那東方家族有仇,此次目的便是殺掉那東方夜魔,但是個人實力又比不過東方夜魔,因此,才設計了這麽一個偷襲的局……不過,我聽它說,這次的行動只不過是長輩給她的一個小考驗。我感覺你這次不一定能討得了好處,便自作主張與它一交流,與它達成了共識……”
花想容點了點頭,想到了當時一閃而逝的白影,有了計較,她又問道:“你一個文弱書生,就不怕它嗎?”
方不浪道:“為何要怕?”
“它可是妖啊”花想容道。
“妖?只要弄清楚了動機和後果,萬物皆可謀。”
“它若是抓我,那麽他的目的就無法完成,而殺我對它又沒有什麽好處。”方不浪道:“所以,我和他合作了。”
“我防止你影響到它的計劃,它給我一段乘黃角……”
“之後,便是你看到的那個樣了”
花想容隻感覺不可思議,隻感覺方不浪此人,謀算驚人,膽色驚人,雖然是一介凡軀,但是確是有手段之人。
而作為當局者的方不浪,他小小的外掛人能有什麽壞心思呢,只不過是搜索出個結果,推理過程全靠編罷了。
“想容,如今你的事情已經解決,我的家人……”
“包在我的身上。池家不是給了你五天期限嘛?”
“明天,我便隨你一同去……”
方不浪在心中補充了一個‘見家長’,然後從懷中掏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木條,上面凹凹凸凸的印記非常古怪。
“這才是我從他們手中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