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京回到祥園時,天色已經大黑,這個時候,陳佳影和高寒也已回來了。
“李媽的傷勢怎麽樣?”匆匆向陳佳影幾女問了一句,於京便跟著她們進入了李媽所在的房間。
“很不好!”陳佳影道,“李媽的右腿幾乎是粉碎性骨折,還被人以極強的掌力震成了內傷,西醫很難徹底治愈,你趕緊看能不治。”
於京點了點頭,迅速來到床榻邊上,只見李媽正在昏睡中,身上早已被幾女幫忙清洗過,換上了乾淨的衣服。
只是聽著李媽的呼吸,於京就知道,李媽不僅是內外傷嚴重,恐怕是好久都沒有真正的睡眠過了。
稍稍為李媽號過脈後,於京拿出金針,瞬間在李媽身上扎了十幾針,讓李媽陷入深度昏睡中。
而後揭開被子,檢查了一下李媽右腿骨折的情況,這才施展接骨手法,為李媽將斷骨接起來,並以獨特的手法,將粉碎的骨片理順歸位。
一系列的動作,流暢得充滿藝術性,直讓學過西醫接骨手法的陳佳影和高寒既是羨慕,又是驚奇。
接下來是上夾板和打綁帶,這個就簡單多了,但於京的手法,依舊讓陳佳影和高寒受益良多。
最後是治療李媽的內傷,這個必須用針灸術。
同樣,沒有費多大功夫,於京很快就將李媽的經脈理順,梳理好氣血,然後再將李媽扶坐起來,一掌拍在李媽的背部。
霎時間,李媽不自覺的張口吐出幾口淤血,面色立時肉眼可見的紅潤了許多,呼吸也愈發順暢。
呼!
治療完畢,於京收起金針,與五女一同出了房間,來到大廳中後,才面色冰冷的道:“李媽很可能是觸及到了小鬼子的什麽秘密,所以小鬼子才對她如此之狠。”
“之所以留著李媽的性命,是因為小鬼子認定李媽背後有一個組織,想要以李媽作為誘餌,釣出更大的魚來。”
“還真是小鬼子乾的?”陳佳影皺眉道,“知道具體是誰下的手嗎?若只是一般人,絕不會想到這麽長遠。”
“還有,李媽到底是觸及到了小鬼子的什麽秘密?”
“哼!”於京冷哼道,“將李媽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就是武田弘一,我們都以為,那老鬼子還沒有到達天津,實際上他早就來了。”
“而李媽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居然也在查探有關死獄的消息,估計是不小心被武田弘一的人發現,在多位高手的圍攻下,被打成重傷。”
“武田弘一這老鬼子竟是這麽惡毒?”藍胭脂狠狠的道,“有機會,我一定要讓他嘗一嘗痛苦的滋味。”
宮麗、高寒、於曼麗也是面色冷然,眼露殺機。
“機會明天就有!”於京道,”武田弘一因為我們救走李媽的事情,已經不打算隱藏自己,他明天會故意放出風聲,讓人知道他將乘坐專列到達天津,想以自己為餌,釣出潛伏在天津的各地下組織。”
“到時候,他經過的路線周圍,都會層層設伏,就等著地下黨、軍統、中統的人出現,一舉殲滅。”
“老鬼子停大膽啊!”藍胭脂咬牙切齒的道。
“確實很大膽!”於京點頭道,“但也不是傻大膽,只因為他還掌握了一支叫‘獵刀’的神秘小分隊。”
“我猜測,這支小分隊的人,應該是由一些強大的忍者組成,大概就跟上海藤田芳政手下的那幾個忍者差不多,這也是武田弘一的依仗,我們明天就要除掉他的依仗。”
“你的意思是,”陳佳影沉吟著道,“那個叫獵刀的小分隊,明天會在暗中保護武田弘一,而我們正好給他來個釜底抽薪,將這隻小分隊除掉,對嗎?”
“正解!”於京淡淡一笑,“我們這樣做有兩個好處,一來可以除掉武田弘一的爪牙,讓他成為瞎子。”
“二來,還能讓他感到恐懼。”
“否則,他太安逸了,閑著沒事乾,就會肆無忌憚的行走在天津每一個角落,掀起腥風血雨。”
“那我們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武田弘一?”於曼麗問道。
“暫時還不能讓武田弘一死。”於京搖頭道,“因為武田弘一下身上還有秘密,這個我們必須查清楚。”
“尤其是關於死獄的消息,我肯定武田弘一必然知道些什麽,甚至還與死獄關系密切。”
“不過……雖然不能殺他,但還是可以給他點教訓,嚇一嚇他的。”
“這個交給我!”藍胭脂主動請纓道,“我保證嚇得他天天做噩夢。”
“好!這事就交給你了!”於京笑道,“另外,明天佳影你們幾個盡量先用狙擊槍弄一番聲勢,說不定能直接逼出武田弘一的那支小分隊。”
“至於我……現在我們還摸不清武田弘一的獵刀小分隊有何特長,因此明天我得隱藏在更深處,以防你們被那神秘的獵刀小分隊偷襲了。”
“咦!”
正說著,於京耳朵突然一動,驚異道:“李媽醒來了。”
話落,人已幾步閃出,眨眼之間進入了李媽所在的房間。
陳佳影五女卻沒有跟著。
“小少爺!”李媽正從床上警惕的坐起身來,突見於京推門而入,頓時面色大驚,眼中盡是焦急之色。
顯然,她還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脫離了日本人的監控。
“李……李姨!”於京叫喚了一聲,看出了李媽的擔心,趕緊又說道,“不用擔心!盯著您的小鬼子被我殺了,現在我們都很安全。”
“什麽?”李姨微微一愣,這才仔細的打量起整個房間,好半晌才欣喜的道:“小少爺,我查到了,我查到小姐她們的蹤跡了。”
“小姐……就是你娘,還有你父親,他們都沒有死,而是被日本人抓起來了,只是他們被日本人關在一個叫死獄的地方,可惜我還沒查出死獄的位置,就被日本人發現……”
隨著李媽激動的講述著,於京才知道,原來李媽當初來到天津後,意外發現了一群神秘人。
當時李媽只是好奇所使,便悄然跟蹤那群神秘人。
所謂藝高膽大,李媽就是這種情況,加之她本身就是武者,自然會對一些奇異的人和事好奇。
沒曾想,那些人竟然是一群日本武士,而且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所以李媽只是聽到那群人的一些談話,其中一個日本人隱隱提到死獄和於尚維夫婦,還說什麽要讓於尚維盡快畫出地圖之類的話。
聽到這裡,李媽就回想起於京說過自己的父親叫於尚維,這讓李媽立時肯定,於京的父母沒有死,而是被日本人關在一個叫死獄的地方,想要逼迫他們畫出一份地圖。
李媽激動之下,沒有控制住呼吸,立即就被一個名叫吉田的日本人發現,於是便遭到對方數人圍攻,最終被打成了重傷。
後面的事情,基本就與於京之前猜測的一樣。
於京聽畢,不禁大為感動,紅著眼睛道:“李姨,我們已經到天津都快一個月了,一開始也按照您給的聯絡方式聯絡過您,可卻遲遲沒有您的回應,我們還以為您沒來天津,又或者是離開了這裡,誰曾想……”
“為了尋找我娘,真是苦了您了,整整幾個多月,也不知道你是怎麽熬過來的。”
“我沒事!”李媽的眼淚嘩嘩嘩流著,面上卻是充斥著欣慰的笑容。
只有她知道,這幾個月來,她無數次都想過要自殺,但她心中還有一個執念,便是無論如何,也要將自己查到了消息告訴於京。
可惜,她被日本人盯得太緊,每天只能乞討,時間一長,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盼著能出現奇跡,哪怕只是幾分鍾的時間,只要能將消息傳給於京,她便死而無憾。
然而,日本人太惡毒了!
每天都派人死死的盯著她不說,有時候她撿到一些吃的,日本人都會將她撿到的食物踩爛,甚至在食物上撒尿,再逼她吃下食物。
總之,日本人就是不讓她吃好,不讓她休息,無所不用其極的折磨她,逼迫她去求救。
現在回想起來,李媽都覺得那簡直就是地獄一般的日子。
而那些盯梢她,折磨她的日本人,就像是地獄中的魔鬼。
“李姨,不要多說,也不要多想其他了,你現在需要休息。”於京看向李媽道,“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查到死獄的地址,救出我爹娘。”
“還有,那些打傷你的日本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這……”李媽聽於京這麽一說,面上不由浮現出擔憂之色。
不過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還是點了點頭,隻說了一句萬事小心,便重新倒在床上休息。
……
次日一早。
陳佳影五女均是易容成男人,兩個一組,離開了祥園。
於京則是又來到了喜樂門,因為今日沈西林要宴請各界名流,他若是不現身,有心人說不定會懷疑。
“咦!是那小子?”
就在於京進入喜樂門時,喜樂門對面的街道上,張金輝在一輛小車中看著他的背影,似乎很是詫異。
“誰?”張金輝背後的座位上,一個略胖的中年男人問道。
“沒什麽,就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好色之徒而已。”張金輝面帶鄙夷,卻是又道,“潘主任,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麽你不讓我動沈西林?”
“對方不過是商人罷了,居然敢與我們特務委員會的人囂張,這分明是不將我們放在眼裡。”
“主任,你只要吩咐一句,我保證立馬將其抓捕,狠狠的……”
“好了!”潘主任打斷張金輝,語氣略冷,“張金輝張隊長,我說過多少次了?再次警告你,沈西林你絕對不能動,至於為什麽,你很快就會知道。”
“下去吧,我還有事情要辦!”
“是!”張金輝只能強忍不甘,憋屈的開門下車。
潘主任的車則是迅速啟動,消失在張金輝的視線中。
十分鍾後。
潘主任進入了一家理發店,原本應該在喜樂門的沈西林,卻已在理發店裡等待著潘主任的到來。
“呵呵!”沈西林迎著潘主任笑道,“我說潘主任,今天這麽急著要見我,不會是又有你不方便出手的麻煩了吧?”
“沒錯!”潘主任在一張用來理發的躺椅上躺下,緩緩道,“還是上次讓你幫我查的那三個人,總覺得他們有問題。”
“先說說,你都查到了些什麽?”
沈西林微微一笑,“潘主任不愧是潘主任,正如你所說,公用局的馮處長,物資調配處的左科長,金管會的程科長,這三人都有問題。”
“前陣子重慶特工破壞的那些公公設施,正是馮處長處裡的。”
“同一時間,左科長管理的通利碼頭,竟然丟失了十幾萬石棉花。”
“此外,天津聯合銀行發現的大龍票,最近出現了大量偽鈔,而這裡面管印版的人,就是程科長。”
其實這些信息,即便是他不說,只要一查,很快就能查清楚。
“果然有問題!”潘主任避重就輕,不提假鈔之事,道:“據我得到的可靠消息,重慶有一位代號叫鐵匠的特工,正準備在天津大搞破壞。”
“你說……”
“你是說,你懷疑他們三人中的一個就是鐵匠?”沈西林接話道,“若是這樣,直接將他們全部抓起來審問,不久完事了嗎?”
“不能抓!”潘主任搖頭道,“這三位都與我有點交情,大家一起打過牌,他們也給我送過錢,所以此事還得麻煩你去辦比較方便!”
“嗯!”沈西林煞有其事的點頭道,“那還真是不能抓,要不然,逼急了,他們肯定反咬一口,將你的那些事吐出來,你就麻煩了。”
說完,沈西林哈哈一笑。
“誰說不是?”潘主任同樣哈哈笑道,“咱就是從牙縫裡剔出了點肉,還是將腦袋別再褲腰帶上,你說老哥我容易嗎我?”
“噢對了!”潘主任面色一整,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封密函,遞給沈西林道,“你的委任狀下來了。”
沈西林打開密函一看,裡面正是南京政府發過來的一張委任狀,有了這張委任狀,他就是天津委員會,也就是76號的副主任了。
“多謝老兄扶持和栽培!”沈西林趕緊向潘主任道謝。
“謝什麽?”潘主任擺手道,“你我同心攜手,今後天津站青木公館就是我們說了算。”
青木公館,就是天津76號特務委員會的特工大樓。
“唉!”沈西林故作歎息一聲,“老兄,看著你有時候為新政府勞心勞力,卻沒討得了好,我就知道站的越高,風就越大,所以,以後你可得多關照點兄弟我才是啊。”
這個馬屁, 拍的不露痕跡。
“你啊!”潘主任指了指沈西林,笑著沒有接話,但臉上的神情明顯更加高興了。
“現在有兩件事,”潘主任的面色突然嚴肅起來,“第一,待會你就約馮處長三人到喜樂門,找個安靜的房間打一個牌局。”
“放心,我不是要你動手,我只需你將竊聽器帶在身上就好,德國新產的高級貨,好用得很。”
“到時候,我就帶著人躲在隔壁,隨時準備抓人。”
“不是,你這有用嗎?”沈西林疑惑的道,“打一個牌局而已,你能從中發現什麽來?”
“不一定哦!”潘主任笑道,“據我所知,通利碼頭有一批軍糧,馬上就會運往日本本土,我懷疑,鐵匠今天會有行動。”
“那麽,馮處長三人與你打牌,如果他們之中有一個是鐵匠,必定就會露出馬腳。”
“厲害!”沈西林豎起大拇指道,“請說第二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