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匠 ()”
自與吳獻強分別,元奮便將1929這個時間節點牢牢記在心中,想到此刻方巍正在氣頭上,與其自討沒趣兒,倒不如增長一些見聞。
“1929......1929......”元奮一邊默念著,一邊快速在網頁上瀏覽起這一年的大事記。
1月4日***在寧岡的柏露村召開“柏露會議”。會議決定:紅四軍主力向贛南進軍,紅五軍和紅四軍32團留守井岡山。
2月16日南京國民政府公布《度量衡法》。
3月15日國民黨第三次******召開,蔣、汪爭權,蔣介石取勝。
......
12月1日唐生智在國民黨改組派的策動下反蔣並與蔣爆發戰爭。
12月2日中國古生物學家斐文中,在北平西南郊周口店龍骨山洞中發現中國猿人頭蓋骨。
待看清這一詞條,元奮的眼中不禁流露出震驚之色,連忙拿起一旁的書籍進行翻閱......
1929年12月2日下午四時許,北風呼嘯,天色陰暗,發掘主持人裴文中帶領4名技工在搖曳燭火的微光下,對猿人洞(第1地點)進行發掘作業。
洞中除了鐵鏟與砂石碰撞的聲音外,再無其他聲響,這似乎也在預示著這一天的發掘工作已接近尾聲。
“這是什麽?!是人頭!”突然,裴文中整個人都怔住了,緊接著便大叫了起來。
當時,想必用“欣喜若狂”四個字來形容裴文中的心情,怕是再貼切不過的了。
為防止夜長夢多,經過再三思量,裴文中決定立刻將化石出土。
自此,這個震驚學術界、震驚世界的“北京人”第1個頭蓋骨化石歷經幾十萬年的漫長等待,終於出現在世人的面前。
同時,“北京人”化石的發現,解決了“直立人究竟是猿還是人”的長期爭論,確立了直立人階段在人類發展史中的地位,使人類起源的研究從神學走向了科學,而且還將人類演化的歷史向前推進了幾十萬年......
元奮萬萬沒想到,吳獻強口中的這個數字,背後竟然有著如此深意,也虧得當時他有事在忙,要是僅憑口述來獲取這段故事,精彩程度絕對會大打折扣的!
下次再見面,元奮決定,一定要與吳獻強好好探討一番!
但為防止又像今天這樣被一下子問住,元奮又沿著周口店遺址發掘的時間線自學了起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在1930年也有一個很重要的知識點。
當時,為了尋找猿人洞(第1地點)堆積的邊界,清理地表的亂石塊和雜草。清理過程中,在猿人洞西部洞頂上發現一個弧形洞口,洞口朝北偏東、狹小。因位於山頂,故而得名山頂洞。
不得不說,山頂洞遺址確是個意外發現。
山頂洞遺址於1933年和1934年進行發掘,從灰色角礫岩堆積中發現了包括3個完整頭骨在內的至少8個個體的晚期智人化石材料,其體質特征與現代人已很相似,年代距今約3——1萬年。
山頂洞的內部結構分為洞口、上室、下室、下窨四個部分,上室是山頂洞人生活起居的地方,考古學家推斷下室是墓地,他們將死去的親人埋葬在下室,在他們身上撒一些紅色的赤鐵粉,使逝者在身體和心靈上得到一些慰藉,也意味著當時他們之間已經有了親情,這也是我國目前發現最古老的墓葬形式之一。
在下窨則出土了兩具巨大完整的洞熊及老虎的骨架,考古學家推斷下窨是一個天然的陷阱,
窄而深,動物在躲避風雨的時候不小心墜落,無法逃脫。當然,除此之外,山頂洞人的狩獵方式要比北京人進步很多,他們會使用工具、挖陷阱來捕捉獵物......
至此,由於大量知識點的湧入,元奮感覺自己的頭都有些大了。
元奮不得不承認,周口店遺址的知識點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也虧得他是順著時間線來進行梳理的,否則定會駕轅的馬駒尥蹶子(liaojuezi)——亂了套。
1931年,卞美年和賈蘭坡加入周口店遺址的發掘工作。
1934年,地質調查所與北京協和醫學院聯合聘請魏敦瑞來華,接替步達生主持新生代研究室工作。
1935年,繼續發掘周口店遺址,同年夏,因裴文中赴法留學,由賈蘭坡接替主持發掘工作。而從這一刻起,也為後者傳奇的人生拉開了序幕!
1936年11月15日上午9點半和下午4點,賈蘭坡發現兩個“北京人”頭蓋骨;26日上午9點多,又發現一個“北京人”頭蓋骨。11天中發現3個“北京人”頭蓋骨,再次震驚了中外學術界!
1937年,隨著發掘工作的不斷推進,又發現了“北京人”的一塊眉脊、一塊下頜骨殘片、一段保留了6顆牙齒的上頜骨以及5顆零散的牙齒。可惜的是,雖然發掘工作進展良好,但卻不得不被迫中斷,同年7月7日,七七事變(盧溝橋事變),抗日戰爭全面爆發......
自此,日本人佔領了房山縣城,戰火也隨之蔓延到了龍骨山,而研究工作也毫無懸念的轉入了低谷。
直至1938年5月,大部分發掘人員都已撤回到北平,整座龍骨山的發掘技術人員只剩下隊長趙萬華和技術工人董仲元、肖元昌,三人除了日常篩撿化石外,還經常為附近的抗日遊擊隊員送水、送飯,但他們的行為很快便被日軍發現,而後被捕並慘遭殺害!凡新生代研究室的人,無不落淚!
賈蘭坡聞訊後,以個人名義向北京協和醫學院總務長博文為死難者家屬申請撫血金。
6月9日,北京協和醫學院總務長博文來函,向三位被害工人家屬發放一年工資,以示體恤。
然而,“北京人”的磨難並不止於此。
1941年,日美關系惡化,“北京人”化石的安全成為了人們憂慮的問題,翁文灝和北京協和醫學院商量解決辦法,並制定了三個轉移方案,最終選擇了由胡成志將包裝好的標本化石分別裝進兩個木箱裡,送到醫學院總務長博文辦公室,準備通過美國大使館,由美國海軍陸戰隊護送至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但由於珍珠港事件爆發。轉移途中,“北京人”化石自此下落不明。
新中國成立後,黨和國家領導人非常關心周口店遺址,隨著周口店工作站的成立,中斷12年之久的周口店遺址發掘工作得到恢復。
賈蘭坡和劉憲亭主持這項工作,裴文中擔任指導。
此後,於1951年、1958-1960年、1966年、1978-1980年又先後進行了多次發掘,獲得大量新的化石和標本,特別是1959年7月6日,在鴿子堂西部猿人洞(第1地點)第十層發現1件較完整的“北京人”的下頜骨化石,經吳汝康和趙資奎共同研究,屬老年女性,是目前僅存的“北京人”下頜骨化石。
雖然發掘工作取得了不菲的成績,但“北京人”化石的丟失已成為了所有人心中的缺憾......
也因如此,中國政府和民間組織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1998年,90歲高齡的賈蘭坡等14位專家聯名向社會各界呼籲,發起“世紀末的尋找”。
但可惜的是,直至這位在人類發展史上留下了濃重一筆的科學家——賈蘭坡去世,也未能尋找到有關“北京人”化石的線索。
而根據賈老的遺願,他的骨灰被葬在了周口店遺址,等待著“北京人”化石被找回的那一天......
而也是受老一輩科學家精神所感染,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後輩們仍將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生命不息,尋找不止。”
所有人都堅信,我們終能迎來“北京人”回家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