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師長被這句話說得無法反駁,他注意到周圍氣氛的漸漸變化,深深歎了口氣。
“請恕我的無禮,哈維先生,這幾天我實在被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搞得……什麽也做不好。”他揉著眉心露出憔悴的神情,請求子夜的原諒。
“我原諒你了。”子夜說道,然後他問向廚師長,“你現在有沒有時間和我談談關於這個鬼魂的事情?”
“哦,當然可以。”廚師長答應下來。
他吩咐身後廚師和女仆們繼續完成今日的菜品後,領著子夜來到儲藏食材的雜貨間。
在雜貨間,廚師長找了兩把椅子,和子夜面對著面坐下。
之前帶子夜來廚房的女仆已經離開了。
他點上一支煙,緩緩說道:“據我所知,怪事是從十幾天前開始的,那天晚上,我正在準備領主大人一家的晚餐,剛剛做好的食物一個轉身就消失不見了,那可是一整隻的烤雞,如果是廚房裡的人他藏不住的,我當時就對他們搜了身,翻遍了整個廚房都沒有找到那隻烤雞。”
“當時的你,不認為那是鬼魅作怪?”
“鬼魅?”廚師長苦笑了一聲,“鬼魅怎麽會進食?我當時認定了那是活人。但就在那天晚上……”
他頓住了,吸了口手中的香煙。
“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絕對不是人類的某種存在!”廚師長的聲音有些顫抖,“我親眼見到了!就在這棟房子裡!絕對有什麽不對勁的東西存在!”
“究竟看到了什麽?”子夜追問道。
“一個怪物。”廚師長壓低了聲音,“我借著燭火才勉強看清輪廓,它是趴地而行的,仿佛是壁虎那樣,快速地在地板、牆壁和天花板上爬行!像團黑影一樣很快就消失了!”
壁虎?爬行動物?
子夜皺起了眉頭。
廚師長接著說道:“我被嚇壞了,但就在第二天,更嚴重的問題出現了!”
“更嚴重的問題?”
“是的,更嚴重的問題,絕非丟些食物這麽簡單!”廚師長深呼吸,小心謹慎地說道:“這棟房子裡死了人!”
死了人?
“你說什麽?”子夜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維先生,房間裡死了人,一位女仆!”
死了一位女仆。
“為什麽剛才的女仆沒有和我說這件事?”子夜問道。
廚師長深吸一口煙,解釋道:“這件事被領主大人壓了下來,所有當事人都被下令封口,不允許泄露分毫。”
“現場呢?既然你知道這件事,就以為著你當時在發現屍體的現場吧?”
“我在現場。”廚師長點了點頭,“屍體是在宴會廳的門口發現的,像是被什麽啃食了一般,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死狀。她才二十幾歲,明年就要離開這裡去嫁人了,可是……”
“嗯,確實很可憐。”子夜感慨一句。
他思考著。
事情,仿佛漸漸拚合在一起了。
邪惡儀式的舉行,被上鎖的宴會廳,女仆的屍體,詭異的爬行狀黑影,以及在162年後死亡的格雷管家。
自己猜測的沒錯,那個宴會廳果然成為了連接一切的關鍵。
子夜起身,“我了解了,廚師長先生,您先忙吧。”
“哈維先生,您有把握除掉那個怪物嗎?”
望著廚師長憔悴的渴求表情,子夜差點忘記這裡是一場幻境,而非真正發生的現實。
不過他還是很配合地行禮,答應下來。
“我一定會搞定這一切的。”
……
從廚房離開,子夜吃著黃瓜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觀察周圍後,他口袋裡拿出先前阿道夫給他犬齒。
現在,他能感受到從犬齒中發出的一股股熱量。
很微弱,但是一種有別於體溫的溫度。
從方才踏入廚房,子夜就感受到了這顆犬齒的溫度。
顯而易見,這異變的源頭就是阿道夫·沃特肯斯。
由於聽到事情是發生在十幾天前,自己就率先排除了阿道夫也存在於幻境的可能性,現在看來是相當不嚴謹的,有可能幻境中的時間流速並不一樣,導致了時間差的存在。
這時,他聽到了耳邊傳來一聲暗暗地嗓音。
“卡特,按我的指示走。”
雖然極為低沉沙啞,但子夜仍能聽出來那是“小狼”阿道夫的聲音。子夜有些擔心,因為聽聲音阿道夫十分虛弱,應該是遇到了什麽危險。
順著阿道夫給出的指示,子夜躲開了所有屋子裡的仆人,一個人來到了地下室門口。
“沒有人跟著你,進來吧。”阿道夫虛弱的聲音再度響起。
子夜推開門,房間裡漆黑一片。
他拿出了一直放在口袋裡的汽光燈。
這裡是一間藏寶室,裡面堆滿了各種畫像和工藝品,極其奢華,黃金寶石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阿道夫,你在哪兒?”子夜環顧四周問道。
“卡特,我在盔甲的後面。”
盔甲?
子夜搜尋著,看到了房間裡的盔甲,盔甲背後確實有著什麽。
他走了過去,看到有人半躺在地上,倚靠著那副盔甲,一襲鬥篷遮住了面容。
“阿道夫?”他問了一聲。
那人聽到聲音,費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摘下遮掩面容的兜帽。
對方的確是阿道夫,但子夜看到了他的面容,不由得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瞬間冷汗浸透了後背。
“阿道夫,究竟發生了什麽?”
阿道夫此刻依處於野人化的狀態,甚至比對抗怨靈時更甚,衣服下能夠看出濃密地棕褐色毛發。整個人極為瘦弱,面容能看出明顯有別於人類。
子夜從未見過這樣狀態的阿道夫,他被嚇了一跳。
伸出手將剩下的黃瓜遞了出去,“先吃點東西吧。”
“就這?”阿道夫白了子夜一眼,“我就算偷也不會偷這種東西。”
接著,他反手從鬥篷下拿出了一隻雞腿。子夜認出來這是廚師長剛剛做出來的。
盡管阿道夫努力裝出伊芙無所謂的樣子,但子夜看得出,對方的身體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從怨靈出現後,你這邊發生了什麽?”子夜問道。
阿道夫愣住了,臉上露出了十分不甘的表情。他坐在地上,重新倚靠著身後的盔甲,訴說出自己在子夜消失後的事情。
“……我抓住了怨靈的心臟,捏碎了它。我殺死了那隻怨靈,但局勢失控了!接下來的一切超出了我對這件事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