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離開了，桌子上放著他留下的信。

　　子夜凝視著桌上的那封信件，做思考狀。

　　老實講，他很感激威廉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能看得出對方是真心在保護自己的安全。可同時，又不得不承認威廉的手法太過無情和冷漠了。

　　從警察局脫身開始，那張偽裝的畫像已經初見端倪，為了讓一個殺人犯出獄不惜陷害另外無關的人。這次爆炸也是一樣，利用了無辜人的死亡來掩蓋蹤跡。

　　雖說不是威廉做的，可他預見後卻不做出任何改變，這種行為與殺人犯無異。

　　將視生命為一顆顆籌碼，用自己的行為準則來標榜對錯，這無疑是對生命的最嚴重的踐踏！

　　這份踐踏挑戰著子夜的底線。

　　不過就在此刻……他的耳畔傳突然來了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

　　“你又有什麽資格去評判威廉·科瑞呢?你個殺人犯！”

　　這不是心聲，而是切真存在的聲音。

　　子夜站在窗前，扭頭看去，他的身邊赫然站立著與他一摸一樣的存在，用奈特·斯賓塞的形象擺出一副極端挑釁的姿態。

　　他很清楚這是什麽。

　　“人不是我殺的。”子夜淡淡對著那道身影說道。

　　【奈特】不可思議地笑道:“什麽，人不是你殺的?你在開什麽玩笑！”

　　子夜卻不以為然，找了把椅子坐了上去，露出嘲諷的神情。

　　“沒錯，人不是我殺的。”

　　人是奈特·斯賓塞殺的，和我子夜有什麽關系?

　　他擺出一副風輕雲淡地姿態，距離看戲劇就差一杯上好的紅茶了。

　　沉默了兩三秒後，【奈特】的神態明顯發生了變化，他慌了神，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能夠看到他的胸腔起伏幅度逐漸增加，呼吸的頻率也漸漸急促。

　　“不，這不可能！你……”他伸出手不可思議地指著子夜。

　　他明顯發現了什麽。

　　子夜見狀，搖搖頭，失望地歎了口氣，回答道:“才明白嗎?你還真是選了個好時機啊，以為這就能蠱惑我?真是急不可耐，這時機簡直糟透了。”

　　從見到【奈特】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對方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覺醒藥的服用，會將邪神無意識下的混亂低語與覺醒者的意念所連接。盡管所連接的邪神意識強度極低，只能凝聚成攻擊人內心的假想體，並不能直接對覺醒者的靈魂造成損傷。可對於覺醒者來說，假想體對於自己內心脆弱處的恐怖低語依舊致命。

　　對於普通人來說是這樣的。

　　可子夜卻並非是普通人。

　　他是穿越者，和奈特·斯賓塞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

　　奈特殺了人。

　　可子夜沒有。

　　所以此刻，假想體對於子夜的低語蠱惑完全沒有作用。

　　但當然，這是因為子夜尚未做出令自己內心產生負面積累的前提下。倘若假想體在那之後出現，子夜還是一樣有可能因邪神的低語而墮落。

　　“但那又如何，即便人不是你殺死的，你能看這封信嗎?這可是威廉留下的，他剛剛做了什麽你沒有忘記吧！”

　　即便【奈特】的身體正逐漸化為煙塵，消散在空中，他也依舊不願放棄，依舊嘗試著履行自己的使命。

　　“還在尋找我內心的弱點，這點倒值得傾佩。”子夜從桌子上拿起威廉留下的信，走到假想體身邊。

　　當著他的面緩緩撕開了信封。

　　“可惜，

依舊沒有任何作用。”　　【奈特】驚愕地瞪著子夜，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消散的速度正持續加快著，“不，不可能！你明明怨恨著威廉，你怎麽還能看他留下的信，遵從他的安排呢?這不可能！”

　　子夜的表情冰冷下來。

　　“沒錯，我依舊怨恨著威廉，他觸及到了一個人類的底線，道德的底線。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否認他為我做過的一切。只有愚蠢的人，眼中的世界才是一分為二的，這樣的人注定無法生存在覺醒者的世界。”

　　盡管無法認同威廉的做法，可子夜知道，爛好人是無法在覺醒者的世界中生存下去的，只有在不喪失人性的前提下的冷漠，才能抵抗住邪神的低語、腐化，以及墮落。

　　他說完，注視著【奈特】徹底消失。這瞬間，他感覺有什麽徹底和自己融為了一體。

　　大概在踏入階位二以前，我都不會再出現假想體的幻象了。

　　子夜在腦海中暗自確定。

　　消滅了假想體，他能感覺到覺醒藥徹底被自己消化完畢。

　　接下來，就是這封信了。

　　子夜剛才上手時就感知到了，裡面除了一封信，還有威廉留下來的其他物件。

　　將其倒在手中，是一枚斯特姆帝國的通用貨幣——蒸汽幣。

　　正面是單位1的數字，背面則是一台蒸汽機的大致形象，分量很重。

　　子夜拿著這枚硬幣，笑了笑。

　　“正面。”

　　說完，他將硬幣拋向空中。

　　子夜能夠感知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存在，正不斷擾動著在空中翻轉的硬幣。

　　這是自己能力的體現。

　　……

　　接住不斷下落的硬幣，子夜從窗戶口離開，坐到房間的椅子上。

　　張開手，果不其然，又是正面在上。

　　已經超過五十次了，大約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自己能猜對硬幣的正反。

　　由此基本可以確定，【幸運人】的能力就是讓自己的運氣變得異於常人。

　　而且這份能力的運用是分主動和被動狀態的。

　　猜硬幣就是主動，而白鴿的飛舞遮擋住維克托的視線就是被動。

　　再多的能力運用，還需要繼續摸索。

　　將手中的硬幣放下，子夜重新陷入思考。

　　從維克托的到來與離去，整個過程自己都看在眼裡。

　　期間其舉動，已經確認了兩件事。

　　第一，維克托之前果然派人監視住了自己，要不是威廉突然從那名警員的手中將自己救下，否則，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暴露在維克托的視線范圍。

　　第二，維克托的“星城正義”的形象並非是偽裝，他是切真履行著自己警察的職責，關心著星城的民眾。

　　繼而子夜確認，自己在維克托的眼中的確是罪惡的存在，是會威脅星城民眾的危險。

　　令他感到好奇就是這一點，為什麽自己會被對方視作威脅呢?

　　是因為威廉還是某種其他的原因……在線索出現之前，這個問題著實難以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