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已臨尾聲,天地之間逐漸開始變得暗淡,黑夜來臨。
從酒吧中,一名中年醉漢搖晃著身形走了出來,他的手裡還提著半瓶劣質麥芽酒,不時地喝上一口。
醉漢走到一條無人的小巷,那裡是他回店鋪的必經之路,對於星城很多店主來說,鋪子就是他們棲身的地方。
蹣跚著走了一半,突然,一道人影從拐角處出現擋住了他的去路。
醉漢凝神看去,神情瞬間不爽了起來。
他叫嚷著,“喂,小雜種,白天挨揍還不夠是吧,給爺滾開!”
人影一動不動,“維倫,白天你在酒館裡說的是真的嗎?”
“艸,沒?完了!”維倫朝著地啐了一口痰,然後露出了猥瑣的笑容,“哦,我明白了,你認識那小娘們兒?那可惜了,一次都沒嘗過就被人殺了,我都有點同情你了!哈哈哈!”
蒸汽列車從巷口的道路掠過,光芒短暫地照亮了人影。
奈特·斯賓塞,他的咧開嘴露出獠牙,整個人猙獰著,面容因難以遏製的憤怒而扭曲。
“哈哈哈!哈哈哈!”
維倫的笑聲回蕩在小巷。
然後……是一聲槍響。
砰!
笑聲戛然而止。
奈特·斯賓塞對著維倫的頭開了一槍,火光再次照亮了他的面容。
他走到切近,望著死不瞑目的維倫,神情嚴肅。奈特並沒有感到報仇後的喜悅,相反,纏繞著他的是巨大的愧疚感。
“他是第一個,瑪麗,這只是第一個。”
奈特說著,再次舉起了槍。
砰,砰,砰,砰,砰,砰,砰。
他打空了彈夾,將所有子彈宣泄在維倫的身上。
……
該死!
人還真是我殺的!
子夜露出驚訝的表情。之前在審訊室他以為那就是事情的真相了,警察冤枉了自己。可事到如今,子夜才真正確定,自己就是凶手,是眼前的心理專家給了警方假的證據。
威廉·科瑞。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子夜撕碎了畫像,然後問道。
威廉攤了攤手,“因為我收了好處啊,這麽簡單你還不明白?”
“有人要我活著?”子夜結合這次得救,做出結論。
“差不多。”
“那我現在脫險了嗎?”
聽到這句話,威廉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你不是知道嗎?而且托你的福,現在我也暴露了。維克托拿到那副假畫像,知道了我在幫你。”
既然有人想讓我活著,就會有人要自己死!
“維克托,他想讓我死。”
子夜想起了維克托看到那張假畫像後憎恨的表情,輕易地給出了答案。
可威廉卻搖了搖頭,沉默著,什麽也不說。
搖頭?難道不是……不,應該是不止才對!原來如此,那份恐懼……是源於另外的那些人嗎?子夜忽然明白了維克托表情的另一層含義。
“他們是誰?”
“我不能說。”威廉果斷拒絕,“他們的名字被下了保護,任何可能泄露的話語都會將他們引來,他們會將視線定格在你身上,到時候,無論你在哪裡,在做什麽他們都一清二楚。所以,答案要靠你自己來尋找。”
雖然,擺脫了嫌疑,可危機卻遠遠沒有結束。子夜緊皺著眉頭,相反,知道了是誰要殺自己後,壓力驟增了百倍不止。
“我有個問題,他們為什麽要殺我?而且,
既然要我死,為什麽會選擇這樣的方式?” 如果想讓自己死,完全可以派人來暗殺,星城很大,很亂,一個人的消失完全可以做到無聲無息。
威廉笑了笑,給出答案,“很簡單,因為我。”
“欸?”
“因為我的存在,他們必須要以正當的手段讓你死亡,比如觸犯法律後的死刑。”
看著威廉自信的笑容,子夜不禁發問,“威廉,你到底是誰?”
“一個受命要保護你的人,僅此而已。”說完,他站了起來。
威廉繼續說道,“不過,今天為了救你,我暴露了我自己,需要離開星城。而隨著我的離開,他們就沒必要顧慮我的存在了。你明白的,暗殺開始了。”
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行李,脫下白色大褂換上西裝。
“暗……暗殺?”子夜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到了。
穿越到這個世界不到12小時,先是被警察抓捕,又是突然被告知接下來的生活將面對無休止的暗殺,子夜一時難以接受,捂著臉露出痛苦的神情。
威廉噗哧一笑,拍了拍子夜的肩膀,“看你嚇得,放心,我留了後手。雖然我沒法再幫你,不過,只要你覺醒就好了。”
他起身來到門前,“過來吧,我來告訴你怎麽從那些家夥手中逃脫。”
威廉打開門,走了出去。
覺醒是什麽?一個無比陌生的詞匯。
子夜猶豫了下,然後跟上。
門外是一條小巷,環顧四周,肮髒,昏暗,完全不像是警察局周邊的景色。而且在小巷的周邊,走動著各種凶神惡煞的角色,一看就不是什麽良善之人。
看到子夜和威廉的出現,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兩人身上。那貪婪的眼神,仿佛在注視著兩隻待宰的羔羊般。
不太對勁!
子夜回過頭看向自己出來時通過的門扉,顯然已經變了樣子,成為某個酒吧的後門。
“這是……”子夜感覺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了,自己明明在警察局,卻是從某個酒吧的後門出來。
“跟緊我。”威廉沒有解釋。
“這是哪兒?”子夜緊緊跟著威廉,小聲問道。
“巷尾區,星城的不法地帶。”威廉輕描淡寫地說,“被人們看作混亂和自由的象征,是人們壓抑到極致的驟然崩壞,是在絕望中尋求歡愉的殘念。呵呵,一個有趣的地方。”
子夜沉默了,他注意到巷子中不僅僅是那些凶神惡煞的人,陰影裡還有這幾雙無助失神的眼睛。
“我們來這兒幹嘛?還有……是怎麽來的?”
他不相信警察局能和這種地方直接相連。
“來這兒幹嘛?笨蛋,當然是讓你覺醒的。至於怎麽來的,當然是通過【門】。”
兩人駐足在一家酒吧前。銀翼酒吧,木質的低矮建築,在如此的鋼鐵森林中,在如此的巷尾區,無言中宣告著自己天然的反叛!
無比適合巷尾區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