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醒躺在竹林深處的藝校寫生的團員們,經過了一夜安眠,不知道為什麽她們並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最後印象是實在困得受不了找了一塊平整得地兒倒頭睡下,直到被喜水三人叫醒。
昨夜發生的種種——投奔夜宿書院,領路的老叟,古香的小樓,豐盛的晚飯全都沒有印象,一個如此,各個皆然。
喜水偷問瓦狗為什麽她們都會針對性失憶,瓦狗撓著腦袋半天說不出所以然,九未兒在一旁推測可能和吃過的飯菜有關。
不說飯菜還好,一提起飯菜……想到一盤盤血淋淋的“硬”菜……又想抱著竹子再吐一輪。
只是所有人都有點不清醒,讓走就走,讓停就停,全都渾渾噩噩的,等把人集合齊,瓦狗指了出竹海的方向,一行人穿越在密實的竹子間一步步向前走去。
而整間書院,也在噴薄而出的朝陽中淡的只剩一層朦朧的光影。
撥開一叢擋在眼前的竹枝,突然好像感覺到什麽,喜水下意識一回頭——
在淡淡的金色日光裡,最後一點影像化溶入晨曦的霞光,那是一張黑底銀字的牌匾,上書龍飛鳳舞四個大字:
“竹雨書院。”
……一時間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所以那兩個老怪到底是什麽來數?”
為了遠離又重新上線的“小天才”,九未兒躲到隊伍尾巴,把開路和回答問題交給瓦狗。
“靠!不是跟你說過了嘛?我不知道!”
兩個小時裡瓦狗回答了這貨無數個問題,幾乎相當於道法世界的大百科,問題是這貨記性不太好,撂爪就忘,跟金魚似的,光這個問題都問了起碼不下五遍了!
喜水鍥而不舍:“你剛才說它們是合歡樹,合歡散我聽過,這合歡樹是怎麽合的?植物不是都通過花蕊授粉嗎?“
“呼!”瓦狗長籲一口氣:“我最後再給你說一遍,你要再問我類似的,我就挖個坑把你埋了當肥料!”
“謔!好凶!”喜水撇了撇嘴,還是豎起了耳朵。
“世間萬物皆有靈,哪怕一花一草一木,在靈氣蓬勃時,靠著靈氣的滋潤,有極少數的生靈能開啟靈智,這就是我們常說的‘精’。”
“‘精’?”喜水聽著稀奇:“然後呢?”
“然後?”瓦狗繼續說道:“開了靈智的‘精’會漸漸意識到一個終極目標——‘道’!這個‘道’不是道門的‘道’而是大道的‘道’!“
“大道的‘道’……“喜水咂摸咂摸嘴。
“是!‘大道無形’,就像人們常說的,‘貓有貓道,狗有狗道’,世間萬物都有它們的‘道’,不同的是,沒有開靈智的在大道中消亡,而開了靈智的,總想要跳出大道,或者說成就大道!”
“好……好玄啊……“喜水又開始有點發懵:“能降到我能聽懂的程度不?”
“哎!”瓦狗歎了口氣:“好吧,‘精’繼續修練下去會分出兩條截然不同的路:”
“一條路是修練成‘怪’!另外一條則是‘妖’!”
“用你能理解的來說——‘怪’就像學渣,每到考試總想天上掉餡餅或者作弊,而‘妖’則是學霸,一輪一輪的考試根本不在話下!“
“你早這麽說多好!“喜水激動的說:“所以竹雨書院裡的兩棵老樹是怪?可我怎麽覺得它們挺聰明的呢?”
“那是因為它們選錯了自己的道!”瓦狗指著一株竹子:
“它們本是互相共生的兩種植物,山長是樹,而未化形的只有頭的是藤,古人一般稱它們為‘合歡’,有‘合歡蠲忿,萱草忘憂’的說法。”
“應該是樹先開了靈智,可能是聽經,可能是頌道,可能是幾百年,可能是上千年!”
“足夠久後,樹成了精學起了人,濃霧裡變化出個書院,也學著講經頌道,漸漸的,一直攀附樹而生的藤也成了精,只是還未完全化型。”
“也許是嫌修練太慢,樹精開始害人,奪取人的智慧,想略過累積的過程,殺了人還要做出講學的樣子,為的是吸引更多的人,它以為熟讀了天下典籍,就能卓群飛升,其實早已經墮了魔,成了怪!”
“怪?”喜水恍然:“所以是怪,而不是妖!那老樹頭想彎道超車結果把自己超進溝裡了!”
額……“彎道超車”……這形容還是挺形象的。
喜水突然想起什麽:“如果是妖的話?你剛說妖是學霸,學霸那可很稀少……這妖和怪的比例大概是多少?”
“比例?”瓦狗第一次遇到這麽清新脫俗的問題:“如果非要說個比例……萬分之一吧!”
“這麽稀有?”喜水催問道:“那我不是沒希望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