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鬼渾身堅硬如鐵石,徐晉安手中抹血的長劍砍在它身上,也只能傷它些許皮肉,唯有雷法才能給與它重擊。
於是,徐晉安隻好一邊纏鬥,一邊招來雷霆。
“牆角那小妖,快些過來將這書生搬開一些。”
徐晉安抽空大喊。
話音才落,一隻穿山甲便顯露了真形。
“遵上仙法旨。”
穿山甲對徐晉安拱手作揖,然後遁入地中。
隨後,原本躺在地上,面色灰白的書生也沉入了地下。
沒了書生礙事,徐晉安施展雷法也越發的頻繁。
……
轟——
轟——
……
雷霆不斷垂落,在厲鬼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灼燒的痕跡。
徐晉安緊咬牙關,壓榨著體內僅剩的法力。
終是厲鬼先受不了這無盡的滾滾天雷,在發出一聲尖銳厲嘯之後,重新鑽回了井中,龜縮起來。
徐晉安收劍,平複了一下內息,方才看向房屋,朗聲開口:
“道長,可以出來了。”
屋內十分安靜,沒有任何回應。
但徐晉安並不急躁。
終於,盞茶時間之後,一道爽朗的笑聲自黑洞洞的門口傳出,
“哈哈哈。”
瞎眼道人從屋內走出。
他右手持著道幡,左手提著穿山甲,站在門口,
“徐公子,又見面了。”
“道長,又見面了。”
“這畜生竟意圖害人,還好貧道趕來及時,捉住了這廝,徐公子且稍等,待貧道將這廝正法,再與你詳說。”
瞎眼道人說道,便欲動手殺掉穿山甲。
“道長,欲殺人奪魂魄者,不應該是你嗎?”
徐晉安好整以暇的看著瞎眼道人,面帶微笑。
“徐公子,你這是什麽話,貧道修的乃是金丹正道,豈會做那自毀道基的事情。”
瞎眼道人吹胡子瞪眼,一幅被冤枉後,若不給個合理解釋,便要持劍而上的架勢。
“道長,何必再裝呢?”
徐晉安負劍而立,手捏法訣,
“事實上從昨夜我欲出手誅鬼,你百般阻撓開始,我便懷疑你了,而讓我最終確定的,是看門鬼的出現,你可記得白日對我說的關於看門鬼的那番話?”
瞎眼道人睜著翳眼,笑而不語。
徐晉安於是繼續說道,
“看門鬼如此弱小,都能通過氣息尋到失物,可你卻自稱是‘金丹入腹’的高人,為何尋不到失竊之物呢?”
“貧道說了,那符籙能掩蓋氣息,遮蔽天機,而且,這世上妖怪鬼物無算,一些弱小的妖怪鬼物有一些便是貧道也趕不上的獨特天賦能力,不足為奇吧。”
“好!”
徐晉安大喝一聲,提劍直指瞎眼道人,
“那我且問你,前日我向你詢問那鬼物的跟腳,你不止告訴我它的跟腳,還說了它假扮之人的身份,可有這事?”
瞎眼道人點了點頭,
“是有這事。”
“我當時根本就沒跟你說那鬼物假扮他人之事,你又是如何知曉?”
“貧道道法高妙,自然是算出來的。”
“哈哈哈!”
此言一出,徐晉安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算出了平地起霧,算出了鬼怪假扮他人,算出了那麽多百姓的禍事,卻算不出那偷了你符籙的妖人,道長啊道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您還不明白嗎?” “貧道需要明白嗎?”
瞎眼道人表情變得冷漠,
“貧道修行至今已有三個甲子,見了無數生死離合,早已堪破了順凡逆仙,破不了三災九難,便是摘得了金丹道果,也逃不掉終成劫灰的宿命,徐公子,貧道還需要明白什麽?”
“道長這是認了?”
“認了。”
瞎眼道人仰起頭,腳下突然冒出了大蓬汙濁的煞氣,而他的道袍也由灰白轉為赤紅,手中的道幡變作了純黑,“樂天知命而不憂”七個大字也變成了猩紅的“順凡逆仙自逍遙”。
看著模樣大變的瞎眼道人,徐晉安還是有些緊張的。
不過猜想這瞎眼妖道應該是被三災九難限制了實力,徐晉安打算先試探一番。
掐訣,默念引雷咒,招來一道雷霆。
瞎眼妖道飛身躲開,同時一揮衣袖,甩出一隻巴掌大的木偶,並掐訣念咒。
嘭!
地上的木偶鬼氣爆發,眨眼便化作一隻三丈高的大鬼。
大鬼額生獨角,身披戰甲,手持板斧,背掛長弓,腰懸劍壺,全副武裝的模樣,宛若戰場上能征善戰的將軍。
徐晉安心中一驚,一面躲避著大鬼的攻擊,一面引來雷霆劈它。
一連劈了數下,除了震散了些微鬼氣,並未傷到大鬼分毫。
“看來只能硬砍了。”
徐晉安將劍換到了右手,開始與大鬼纏鬥。
一旁的瞎眼妖道見徐晉安被鬼將軍纏住,便將手中道幡往天上一扔。
道幡扶搖直上,沒入了院子上空陰氣鬼氣匯聚而成的陰雲當中,如長鯨吸百川,鯨吞著陰氣鬼氣。
“少爺,某來助你。”
忽然,院落外傳來一聲大喝,隨後身材壯碩的洪教師提著金絲大環刀跳了進來。
“洪教師且小心。”
徐晉安沒有阻止,畢竟這大鬼除了太硬,也並無別的本事。
“少爺放心,我這刀上塗滿了黑狗血,定能將那大鬼大卸八塊。”
說著,洪教師一個翻滾,直接鑽到那大鬼的胯下,舉刀便朝它腳踝砍去。
梆!
大刀砍進了大鬼的“血肉”,飛濺出的卻並非是鮮血,而是木屑。
大鬼厲喝一聲,抬腳便踢。
洪教師側滾躲開,欣喜的對徐晉安喊道,
“少爺,管用。”
徐晉安立馬指抹長劍, 塗上自己的鮮血後便滑步向前,卻是沒有攻向大鬼,而是以法力為引,長劍脫手而出,直飛向瞎眼妖道。
“叮!”
長劍直直插入了青磚圍牆,而瞎眼妖道卻出現在了院子的另一處地方,身上猩紅的道袍都沒飄動分毫。
徐晉安是看著他閃避的,他隻邁了一步。
移行換位?
縮地成寸?
徐晉安不知道,他只知道今日若不除去這妖道,來日徐家定不得安寧。
右手食指中指並攏,成劍指狀,對著刺入牆中的長劍一引,長劍頓時飛回,重新落入了他的手中。
這並非是禦劍之術,只是法力的簡單妙用罷了。
真正的禦劍術不會如此生硬。
“徐公子,莫要逼貧道出手。”
“你不敢出手。”
打了這麽久這瞎眼妖道都沒有正兒八經出過一次手,這讓徐晉安更加肯定了他是受了某種製約,而不敢出手。
徐晉安握著劍柄,又催動法力,招來兩道雷霆。
瞎眼妖道都輕松躲避開了。
“你沒有法力了。”
“沒有法力,就殺不了你嗎?”
徐晉安冷冷一笑,然後大喝一聲,
“看門鬼何在?”
“小鬼在。”
渾身赤紅,額角凸出的看門鬼突然出現在牆頭,並對著徐晉安拱手作揖。
同時,還有兩聲若有若無的威嚴嘶吼自院外傳來。
瞎眼妖道一聽,頓時面色大變,
“你竟將徐府前狻猊石像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