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幽靜的身影蹲伏在曜日府門前的金柱上。
這場爭鬥,他已經不知看了多久,似乎津津有味,卻又不曾加入其中。
“一個、兩個、三個……”
那身影抓著腦袋低聲嚷嚷,“怎麽才三個五十以上的?一萬棗玉這麽沒吸引力?還是西金無人,曜日府沒救啦?”
“不會吧……”他眼珠裡泛著墨藍色的幽光,四處打量,“就算有事,也不可能都有事,夫子根本沒見著幾個,體兵居然無人知曉,是水院太無能,還是境界未到的就不準接觸?”
厲九川收回眼神,他什麽也沒找著。
按理說爆發這樣的戰鬥,好歹也有夫子在旁邊看著吧?沒人阻止不說,水位大夫子就接了自己一程,到現在也沒喊他去正式拜見,這又算什麽意思……
不過,這闊別一載的“好哥哥”,現在也成熟得多了,知道幫“弟弟”保護東西,很有眼力嘛。
此刻,一明兩暗,三個第二門檻的學子同時爆發,瞬間將祝槃重傷,厲九川瞧見這一幕,悄無聲息地順著柱子溜下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百裡之外那形如王座的九座塔樓最高處,一群德高望重的先生們正盯著他看。
“我就說他腦子好使,偷偷摸摸蹲在那找咱們呢!”一個身穿白袍,胸前繡赤色火紋的夫子大笑道。
他身旁一個穿青袍的老頭嘟嚷起來,“為人陰險,品性有缺。”
“這也算陰險?你老兒摻雜太多私心,是不給人活路啊!”水位大夫子皮笑肉不笑,“才拿到傳承就被金院的堵門口教訓,要不是有點能耐,恐怕今天都不能全手全腳地回去,現在又派這麽多人來搶他的東西,要我看啊……”
“要我看,他大可以全殺了。”
這次開口之人竟然是一幫老頭裡的一個年輕人,他身披金縷大氅,穿著曜日正服,眼若寒鋒,劍眉入鬢,一副俊朗的好樣貌。
火木水土四位大夫子全是老朽,唯獨金位大夫子是個風華正茂的壯年之人。
“咳咳。”穿棕袍的老夫子乾咳道,“全殺了……此話是否有所不妥?”
“有什麽不妥?”金位大夫子面若寒霜,“一群廢物吃的多乾的少,連搶個東西都能耽誤這麽久,反正他們也不足曜日府的十之一二,除了拿來給別人練手,還能有什麽用?練手,不就是用來殺的嗎?”
“梅曲崖。”
一道朗潤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青玉環珮叮咚作響。
身材高大偉岸的虎都掌權者,單手搭在金位大夫子肩頭,微微笑道:“今日有什麽事不順心,擾到了我的得力臣子?”
梅曲崖頓時垂落視線,不去看都靈耳邊墜著的玉環,所有的傳承中只有正仙身在神位,才會佩玉鳴環,身披綢彩,著銅飾祭器。
上次大人出關,耳朵上還沒有這東西,如今應該是去彼岸親自殺掉了在位神靈,自身坐上神位,成就不朽的一員了。
不朽……神……多麽令人渴望。
若非帝君不在位,西金理應是中土之下最強盛之地了。
“大人恕罪,我只是不明白度殷究竟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需要五院夫子同觀……”
“同觀?不不不,曲崖,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度長青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發出嘭嘭的脆響,連塔樓都好像晃了晃。
“我是要你們仔細看看這個孩子,看著他,記住他,今後給我拿命去保護他。”
他宛如太陽般熾烈的龍目掃過眾人,“明白了嗎?”
梅曲崖張了張嘴,許久沒緩過神。
“無論別人怎麽說,你們都得記住,度殷是我最寵溺的孩子,是我凡妻唯一的子嗣。
大夫人也好,督神府也罷,我不希望看見任何一個西金人針對他。
當然,如果是小孩子們的玩鬧,就不必這麽緊張了。”
……
谷 ……
祝槃又一次嘗到了筋斷骨折的痛楚。
對手的肉身堅硬宛如鐵山,靈源汙穢瞬間衝破了自己的阻擋,險些動搖根基。
而當他勉力擊退獨角,還沒來得及恢復傷勢,背後突然風聲大作,一柄彎鉤重刀瞬間擊中他腰腹!
祝槃發出一聲慘叫,第二股汙穢靈源順著他後背蔓延而上,兩面夾擊之下,他的神智瞬間被衝進汙穢幻覺。
只見兩匹高大的馬形巨獸朝他衝來,它們皆長有獨角,一者白身黑尾,掌若虎豹,一者赤尾火鬃,蹄踏紅霞。
而祝槃發覺自己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條紅毛大犬,雖身形不小,但在兩匹巨獸面前還沒它們腿高。
黑尾的巨馬衝來,堅硬的長角撞得他筋斷骨折,赤尾巨馬趁機蹄踏犬背,劇痛貫穿骨髓,紅犬伏地悲嚎。
祝槃在這苦痛中反覆掙扎,不得解脫之際,青蒙蒙的天空中忽然出現一座比山還宏偉的石碑!
碑身裹挾無盡朱青之氣,轟然砸落,驟然將兩匹巨獸砸得煙消雲散!
祝槃猛地睜開眼睛,他才借著心錨擺脫汙穢,就看見又一人手持鏈錘,狠狠砸向自己胸膛!
他怒吼一聲,竭盡全力將靈源匯聚在胸前以及雙臂,盡管骨骼已經在靈源加持下變得很堅硬寬大,但仍然被鏈錘砸得粉碎!
這人故意隱藏了實力!
之前硬抗他鏈錘時,分明沒有這樣誇張的力量!
但……那又如何呢……
祝槃胸膛慘淡地起伏,血沫不住地往嘴外溢。
他再也起不來了。
動手的三人對視一眼,分別走向不同方向,準備享受這勝利的果實。
他們傳承度都已經突破五十,屬於第二門檻的傳承者,剩下的人不敢輕易與之爭鋒,隻祈求著能吃點殘羹剩飯。
混戰中的鄭翼挨了不少瘋子們的打,又見奪玉無望,憤然走到祝槃面前,一腳踩碎其腿骨,反覆碾壓。
雖然祝槃已是幾乎沒氣了,但還有人也加入這凌虐之中, 試圖出一口惡氣。
要不是他,大家早就搶起來了,裝什麽光明偉岸,害得自己拿不到遺玉!
“哼,一群蠹蟲。”
獨角學子蔑然地罵了一句,抬手拉起木盒蓋子。
另一個氣勢沒他那麽凶惡,但頭頂也生角的學子捏著一顆棗玉道:“杜仲兄實力雄厚,前途無量,不必搭理那些廢物。”
杜仲搖搖頭,“你們火院什麽都不行,就拍馬屁是一流的。”
“您這話說得就不對了。”
使鏈錘的學子雙手捧著一把遺玉,腋下還有兩隻畸形的小手拿著自己的武器,他嘴角流出涎水,臉上全是神經質的狂笑,“過了今日,我們火院興許就不弱了啊。”
說著,他就要把腦袋埋進遺玉堆裡,眼角余光卻見杜仲兩人震驚又戒備地看著自己。
“怎麽……”
他張了張嘴,突然發現自己胸膛上多了一隻手!
那手裡捏著一顆砰砰跳動的事物,有人湊到自己耳邊呼氣。
“臭蟲,誰讓你碰我的遺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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