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大量騎兵馬隊呼嘯而來,北岸上驚恐而又崩潰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不管是女真正兵還是漢人簽軍,亦或是無辜的民夫們,全都站起了身子撒丫子就跑。
開什麽玩笑,他們面對這些騎兵呼嘯而來,難道還能坐得住嗎?
根本坐不住,強烈的恐懼促使他們立刻逃跑。
沒有馬的宋兵打不過金軍的騎兵,沒有馬的金兵就打得過同樣的騎兵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散落一地的人群,沒有任何專業武器,結不了軍陣,也沒有弓弩等遠程兵器,更沒有統一指揮。
這樣的一群人,面對任何一支騎兵都是有死無生的局面。
哪怕只是一支剛剛成軍不久尚且稚嫩、大部分成員只會騎馬、馬上技擊之術相當薄弱的新騎兵。
可是兩條人腿跑得過四條健壯的馬腿嗎?
答案也是否定的。
勝捷軍騎兵部隊在蘇勇的率領下從南岸渡河到北岸整頓軍備,然後沿河出擊,目標就是必然會登上北岸試圖逃生的潰兵們和民夫們。
蘇詠霖給騎兵隊的命令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所有人抓了再說,抵抗的先殺了再說,之後再區別對待軍官、小吏、女真正兵、漢人簽軍和民夫。
在此之前,他們只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金兵。
有敢抵抗者,無論和人,皆殺無赦!
說老實話,蘇勇率領軍號為虎賁營的騎兵部隊登上戰場以來還從未單獨執行過任務。
之前埋伏金軍騎兵隊的時候,他屢次請求蘇詠霖讓他帶著騎兵們參加之前對金軍騎兵的圍殲,都被蘇詠霖果斷拒絕。
“知道我培養你們一個需要花費多少精力嗎?要花多少錢嗎?沒有萬全之策,你想都別想!你的命和所有騎兵的命都不是你們自己的,都是勝捷軍的!”
蘇詠霖聲色俱厲,大聲呵斥,蘇勇則唯唯諾諾,不敢爭辯,弱小的像隻剛剛出生的黃色小兔子。
結果進攻金軍營寨也沒有他們什麽事兒,這讓蘇勇相當絕望——就算我們弱小,也不能完全不打仗不實戰吧?那還怎麽變強?
這個道理蘇詠霖當然是明白的,所以蘇詠霖也並非一味的珍稀騎兵,有合適的場合,他還是願意讓騎兵上戰場見見血、練練騎術和騎戰的。
這不就是個好時候嗎?
在北岸等著,等北岸上了那些潰兵之後,就去訓練吧,那就是你們的訓練場。
對那些失魂落魄沒有統一指揮的金兵動手吧,廝殺吧,見血吧!
蘇勇激動萬分,呼喊著【虎賁威武】的口號,帶著一票精悍的部下們風馳電掣一般衝擊而來,給北岸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潰兵們帶去了十足十的絕望。
北岸剛剛開始絕望,南岸那是早就絕望了,絕望到了夾谷阿速都隻想著逃跑,沒有想過要重整兵力反擊勝捷軍奪取勝利。
他睡得比較沉,起得比較晚。
昨天晚上的酒精對他的影響實在是有點大,有種一覺睡到大結局的感覺。
他是被親兵急急忙忙搖醒的,搖醒了還有起床氣,要打人,把喊醒自己的親兵踹在地上狠狠地打了一頓,打了一陣子之後才被其他親兵告知眼下的情況。
大營被突襲了,現在一片火海,軍隊根本聚不齊,也不知道怎麽反擊,各種鼓聲號聲亂作一團,親兵們也就聚集了三五十人,等待著夾谷阿速的決斷。
是反擊,還是逃跑?
看起來有兩個選擇,其實親兵們都覺得夾谷阿速不會失心瘋到了選擇第一個的程度。
夾谷阿速瞪著眼睛出了自己的軍帳。
此時天還沒有大亮,只是蒙蒙亮,天邊剛剛露出一片魚肚白,所以火光顯得有些耀眼。
他舉目四望,只見外邊一片火海,熊熊火焰之中還夾雜著人的慘叫聲和馬的嘶鳴聲。
一片世界末日般的慘狀。
“誰偷襲了咱們?”
“不知道。”
“多少人數?”
“不知道。”
“咱們傷亡大嗎?”
“不知道。”
“為什麽會這樣?”
“不知道。”
“你們知道什麽?”
“……”
親兵們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眼神發直的夾谷阿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只是一群負責戰鬥的親兵罷了,他們又能知道什麽呢?
夾谷阿速是徹底慌了,所以才會這樣問。
火海之中,夾谷阿速和自己的親兵們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之中。
還是一支勝捷軍部隊的喊殺聲驚醒了剛剛蘇醒、腦袋還有些不清不楚的夾谷阿速。
聽著近在咫尺的喊殺聲,夾谷阿速大驚失色,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快速恢復理智。
“保護我!保護我保護我!!!”
他失聲嚎叫,立刻躲在了親兵們身後,親兵們倒是反應夠快,立刻帶著夾谷阿速就往西邊撤退。
任誰也不會往東邊去了,只能往西邊,那裡才有逃生之路。
但是那支勝捷軍的小分隊似乎已經注意到了這支成隊逃跑的金兵,立刻呼喊著追擊而來。
他們一邊追擊還一邊射了幾支弩箭,當場射死了夾谷阿速的三個親兵,嚇的夾谷阿速慘叫一聲,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其實追擊他們的只是勝捷軍的兩個戰鬥小組,人數也就二十人,但是因為追擊的氣勢在這裡,所以壓倒了人數佔優的夾谷阿速親兵,一路追擊,又殺死了三五個親兵。
關鍵時刻夾谷阿速又跑錯了路,迎頭撞上了另外兩支正在追擊潰兵的戰鬥小組,於是正好方便勝捷軍前後夾攻了。
勝捷軍的戰鬥小組以班為單位,在有建築物、道路錯綜複雜不便展開的地形內作戰的時候,蘇詠霖倡導以一個班十個人組成的戰鬥小組為基本作戰單位。
這種戰鬥小組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有刀盾手,有弓弩手,有長槍手,雖然人數少,但是一旦遇敵,也可以快速結成軍陣向前推進。
這是幾個月來蘇詠霖一有時間就會讓勝捷軍演練的戰術之一,在攻打鎮防軍營和民戶猛安村寨的時候發揮了很大的用處,是眼下勝捷軍最為熟悉的兩種戰術之一。
另一種當然就是疊陣了。
戰鬥小組單個人數雖然少,但是彼此之間也可以快速聯合在一起,基本單位歸基本單位,一旦遇到數量比較大的敵人,戰術小組也可以聯合在一起,結成更大的軍陣發起進攻。
大軍陣和小軍陣之間的轉換和聯合也是勝捷軍日常軍事訓練的必修項目之一,練兵官抓的很緊。
眼下,就是四個戰鬥小組兵分兩路兩頭夾擊一群敵人的時候。
該說不說,夾谷阿速的親兵那還是相當精銳善戰的,個個身上有甲胄不說,遇到兩路夾擊也並不慌亂,馬上背靠背結成兩邊軍陣同時與勝捷軍展開對抗。
他們把失魂落魄的夾谷阿速保護在中間,拚死抵抗,用力揮動手中砍刀與勝捷軍激戰不止。
不過他們雖然勇猛,卻因為沒有長槍,在武器長度上落了下成,雖然依靠數量不多的盾牌竭力阻擋,但是也終究無法在講究一寸長一寸強的戰場上佔據優勢。
勝捷軍的長槍手挺著長槍對著他們就是一頓突刺,一刺不成再來一刺,一刺不成再來一刺。
盡管這些精銳親兵身著鎧甲,也攔不住破甲長槍的近距離突刺,閃著寒光的尖銳槍尖一擊即中,瞬間就能帶走一個親兵的命,很短的時間裡,七八個親兵死於長槍突刺。
眼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剩下的親兵無可奈何,只能保留少數幾人繼續保護夾谷阿速,剩下的人懷著必死之心頂著盾牌發起決死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