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詠霖居然用狗來比對自己,趙昚非常生氣。
他堂堂帝王,一輩子要強不服輸,就算至今為止也不曾服輸,並且永不服輸,蘇詠霖又怎麽可以用狗來比對自己、侮辱自己呢?
“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你怎麽就敢說不行?你要是不心生反叛之意,考科舉進入朝堂,未必不能得到任用!你就是天生反骨,叛逆之賊!身為宋人,卻反噬故國,你有何臉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趙昚這話沒有激怒蘇詠霖,卻激怒了在場的明國重臣們。
“放肆!”
“亡國之君怎敢狺狺狂吠!”
“區區一個亡國之君還敢那麽囂張?”
“陛下!請允許我揍死他!”
重臣們群情激憤,眼看著就要上前圍毆趙昚了。
蘇詠霖抬手阻止了他們。
“我們不是堵人家嘴巴旳政權,堵人家嘴巴不讓他們說話幹什麽?真理在我們這邊,我們走上的道路是正確的,他們說就讓他們說,自然會有事實反駁他們,咱們不要生氣。”
重臣們惡狠狠地盯著趙昚,到底沒有上前對趙昚施暴。
蘇詠霖則上前一步。
“金國奪了你們半壁江山,你們不圖謀收復,卻反過來把希望為你們收復國土的大將給殺了,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隻配做亡國奴。”
蘇詠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趙構,又看著趙昚,冷笑道:“反噬故國?身為宋人?抱歉,我從沒把自己當做宋人來看過,我也不是你趙家的奴仆。
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要做什麽事情,要為什麽事情奮鬥至死,是我的自由,你,無權干涉,我的一切是我自己奮鬥來的,與你何乾?”
“你……你這個逆賊!!!”
趙昚很想做點什麽,但是他被木枷枷了起來,什麽也做不了。
張越景卻忍不住了,暴怒不已,一個健步上前一腳踹在了趙昚身上,怒道:“忍不了了!不揍爛你這張嘴我就不姓張!”
然後他就騎在趙昚身上一拳一拳打下去,打的趙昚痛呼不已。
蘇詠霖歎了口氣,示意其他人上前把暴怒的張越景拉開。
其他人慢悠悠上前,等趙昚滿口牙都被打掉之後再上前好言勸說張越景不要衝動,這到底是廢帝,高級戰俘,打壞了也不好收拾局面。
反正沒有一個人真的上前拉住張越景的。
張越景看著趙昚滿嘴都是血,牙齒也不剩下幾顆,勉強滿意,對著趙昚啐了一口,罵罵咧咧的停了手,然後向蘇詠霖請罪。
蘇詠霖搖了搖頭。
“你是大將,統領十萬精兵作戰,不該那麽衝動,你要是衝動了,十萬大軍怎麽辦?跟著你一起衝動?以後不能當眾這樣做了,聽到沒?”
“聽到了。”
張越景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他聽沒聽明白蘇詠霖的意思。
但是蘇詠霖覺得要是自己和張越景易位,趙昚現在應該已經去見趙匡胤和自己的老祖宗抱頭痛哭了。
他可從來不是什麽隱忍的性子,素來講究立刻報仇絕不拖延,從小如此。
不過到底是皇帝,是主席,他要端正自己的姿態,不能當眾打人,也不能讓自己的部下覺得自己是一個粗魯的人。
殺人要誅心。
“逆賊?我是大明皇帝,是從金國手裡奪回中原之地的大明國的締造者,你們的恥辱,我幫著洗雪了,你們救不回去的人,我幫著救回去了。
你們那一千多號宗室子弟和後裔,可是我幫著救下來的,於情於理,我對你們已經仁至義盡,所以我接下來要做什麽,你管不著。”
趙昚眉頭緊鎖,怒視蘇詠霖,可到底也沒有再說出什麽其他的話。
嗯,也說不出來了。
滿口牙被打掉了,一嘴血沫子,啥都說不出來。
“當然了,對於你,我只是覺得你又是可憐又是可惜,卻沒有對趙構那麽痛恨了。”
蘇詠霖不再搭理趙昚,走到趙構面前俯視著趙構。
“我最恨的是你,趙構,有些時候莪是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姓趙還是姓完顏,你告訴我,你姓什麽?”
趙構被剛才趙昚挨打的場面嚇了一跳,現在略有些迷茫的抬起頭看了看蘇詠霖,然後趕快低下頭。
“姓趙……”
“不對吧,姓趙的話,為什麽對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被金人擄走慘遭凌虐的家仇國恨無動於衷,反而對金國畢恭畢敬,稱臣納貢,就好像金國皇帝是你親爹一樣,為什麽?認賊作父很有快感嗎?認真回答我,我饒你不死。”
蘇詠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趙構,很想從他嘴裡得知他這樣做的原因。
趙構似乎在這一瞬間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做事情,但是很快,他意識到蘇詠霖要饒他不死,於是他立刻就想到了原因。
“因為……因為國勢艱難,不得不低頭求和,以圖後舉,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是不明智的,所以我想學習當年漢朝的故事,先隱忍,後北伐……”
“你這話說的,趙構,我不說別人,你自己相信嗎?”
蘇詠霖連連搖頭:“快別這樣說了,文帝景帝武帝的棺材板我都快摁不住了,人家要是知道你居然用他們做遮羞布,他們真是要氣的活過來揍你的!你自己不害臊啊?哦……我錯了,你壓根兒就沒有羞恥心,我錯了。”
趙構一陣心慌。
“陛下!罪人……罪人不敢妄言啊陛下!”
“那你就老老實實說出來,別用人家漢朝皇帝做遮羞布,人家才是真的先隱忍後爆發,你呢?忍了三十年,爆發呢?嗯?”
蘇詠霖不屑道:“老老實實交代,你是不是當年在揚州的時候被金人嚇得不舉了?”
這話問出來,在場的明國重臣們都饒有興趣的看向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趙構,眼中滿是戲謔和嘲諷。
趙構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瞳孔一縮,夢魘般的回憶襲上心頭,又是痛恨又是恐懼,差點沒哭出聲來。
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卑劣秘密被蘇詠霖當眾拿出來處刑,他隻覺得自己渾身爬滿了螞蟻,而這些螞蟻又在不停的撕咬他的身體,讓他渾身上下奇癢難捱,痛苦不堪。
他現在隻想立刻挖個洞逃離這裡,逃離這讓他感到窒息的地方。
但是他做不到。
趙昚顯然對這個問題非常敏感,想說些什麽,但是一張嘴就噴出了滿嘴血沫子,什麽也說不出來。
“看起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蘇詠霖繞著跪在地上的趙構緩緩踱步,一本正經的為大家進行分析。
“趙構的這種行為,其實很好解釋的,因為過度恐懼,對身體造成了嚴重的損傷,於是這種恐懼的感覺就借助身體上的損傷時時刻刻折磨著他,他想要忘掉,想要讓自己掙脫出來, 卻根本辦不到。
那麽多年了,他的不舉還是治不好,心病治不好,身體上的病也就治不好,可身體上的病治不好,心病就如影隨形,不停地刺激著他,不停地折磨著他,讓他永遠也忘不掉那一年在揚州城內他是如何的驚恐萬分。
他掙脫不出來,完全沒辦法把自己的恐懼打消掉,可以說,他得了畏懼金人到死都不能治好的病,這種病說好治也好治,說難治也難治,主要還是看個人,但是很顯然,趙構沒辦法跨過那道坎。”
趙構緊緊閉著眼睛,雙手不自覺地堵住耳朵,想讓自己聽不到蘇詠霖的話。
可蘇詠霖的話語宛如魔音灌耳一般,他拚了命的堵住耳朵,卻還是聽得到蘇詠霖說的每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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